莉娜的解釋可以說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所有能分析的點都分析到了，甚至無關的地方都給強行扯了進來。

    比如什麽今天老娘心情好，想要用魔法炸點什麽之類的……

    總之，核心的說法讓巴拉德是感受到了莉娜的成長：現在就他們倆人，同時過度得罪七輝和四源柱很麻煩。

    這要是放在以前，莉娜根本不可能去考慮這些。

    和莉娜曾經生活的過那世界潛艇差不多，或者說來自於那個世界的技術，讓這個充滿了魔法與武技的世界所建造出來的潛艇大體上繼承了那個世界的屬性——水上航行要比水下航行的航速快上一些。

    所以在莉娜炸完幽靈船之後，海之民的潛艇並未潛入水下，而是和普通的船一樣保持著一定的航速航行在海麵上。

    靠在艦橋與艦體的連接處，海涅一邊享受著吹來的海風帶來的舒爽，一邊在旅行雜談上記錄著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情。

    不得不承認，與莉娜一起旅行真的會遇上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遇上的新奇事。

    那最近的一件事來說吧。

    你見過家養的軟體寵物好奇墨水這種東西，結果沾了一點之後開始發瘋的一樣來回擰巴自己，想把那綹汙漬甩出體內的畫麵嗎？

    你見過擰巴了大概得有半個多小時，軟體寵物最終放棄了掙紮，頹然癱在墨水的主人身邊，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我就是個被玷汙了的廢史萊姆了”的畫麵嗎？

    你見……

    等等！

    歪著頭瞪了眼這灘史萊姆，海涅拿起自己的記錄本和墨水瓶，往旁邊挪了挪。

    這家夥怎麽看都像是在嘲諷自己也是一個廢人，錯覺嗎？

    最後還是莉娜這個主人幫了她寵物的忙，讓它擺脫了那綹汙漬。

    具體的畫麵有些太過於血腥和暴力以及獵奇與鬼畜，就不多做詳談了。

    從自家養的寵物對自己的主人豎起孔雀開屏般的中指畫麵就能看得出當時它的經曆是有多坎坷。

    不同於海涅那般心大，費舍爾船長在做不成船長之後，整個人都陷入了比史萊姆還要頹廢的狀態。

    有些人就是這樣，在找不到自己能夠貢獻的位置的時候，他就會像是失去了人生目標和活著的意義一樣。

    海涅本來是想幫忙分散一下他的精力的，但莉娜卻把她單獨拎到了船尾。

    看著莉娜幼小的背影，過了許久，海涅才出言打破了這盤旋在兩人之間的沉默。

    “那個……莉娜？你叫我來……”

    “等下，就快好了。”

    沒頭沒尾的回答讓海涅的頭頂冒出來好幾個問號。

    別的魔導士說出這種讓人感覺富有深意的話，海涅還可能認為他們是別有用意，但這話從莉娜口中說出來，她覺得肯定另有所指。

    果不其然，話音落下沒幾秒，莉娜就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一邊使勁捏著自己的腿，一邊麵無表情的歎了口氣。

    “抽筋了。”

    海涅：“……”

    所以巴拉德先生總是說莉娜腦子有問題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動用了那獨門的按摩手法把莉娜的抽筋給迅速的治好，重新活過來的魔女小姐總算說出了她把海涅單獨帶過來的理由。

    “你是不是一直想學魔法來著？”

    這時候，海涅才注意到莉娜的懷裏抱著一本書。

    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書，封皮弄得很草率，也沒有書名之類的寫在上麵。

    裝訂的痕跡更是醜陋不堪，別說是流水線下來的了，隨便找個人去裝訂都能弄得比這個強。

    說它是一摞手稿更合適一些。

    唯一令海涅覺得有些不一樣的，是那摞手稿正向外散發著陣陣隱晦的波動，很淡，但和伊格德拉西爾法杖帶來的感覺很像，卻能仔細的感知到。

    “是說過啦……不過我不是沒有那個天賦嗎？”

    把那摞趕工出來的手稿遞給海涅，莉娜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天，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的這個時候我需要你把上麵的東西全都印在腦海裏麵，不然我不會再有任何教你如何使用魔法的念頭。”

    說完莉娜便去找放哨的衛兵交談去了，在衛兵遲疑了片刻之後，帶著她回到了海涅的不遠處。

    打開甲板上的一個機關，一台繩索機緩緩地升了上來。

    把繩索的一段牢牢地栓在了自己的腰上，莉娜把帽子交給了她的寵物，一個猛子跳下了甲板。

    當她的聲音從甲板下方傳來的時候，海之民的哨兵利用裝置將她拉了回來。

    莉娜還是那個莉娜，隻不過她的發梢此時已經掛滿了鮮活的魚。

    這一神奇的能力讓海涅頓時驚為天人，用頭發還能釣魚的！？

    趕緊把注意力挪回那份手稿上麵，海涅決定用手稿上的內容來緩解自己難以言喻的微妙心情。

    翻開手稿，她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第一頁就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種魔法的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麵都標注著一個頁碼。

    海涅不太確定上麵寫的名字是否都是莉娜精通的黑魔法，但她能知道，光是一天的時間背下這第一頁就難如登天。

    按照其中一個名為“星耀閃爍”的法術翻開了對應的頁碼，看到其上寫滿的各種原理和詳細的使用辦法以及在何時配合何種法術使用會達到更好的效果等內容，海涅險些就發出一聲落命的哀嚎。

    這些東西怎麽記！

    一個法術就圖文並茂寫滿了一整頁！

    這還是相對靠前理論上比較簡單的魔法！

    後麵的她根本沒法想想到底是有多可怕！

    翻回第一頁，重新看著那個目錄，海涅抿著嘴猶豫了片刻後總算做出了決定。

    背！

    為了能學點以後很可能會用得上的魔法，我背還不行嗎！

    海涅在背著書，莉娜在用頭發繼續釣著魚，當魚多到海之民哨兵都嫌吃不完的時候，海涅也總算完全將目錄的內容全都印在了腦海之中。

    翻開第二頁，海涅在佩服莉娜之餘，也終於明白了成為魔導士到底是有多麽的艱難。

    也終於明白了莉娜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即便是天才，大腦的空間也是有限的，博學魔法不如專精一門。

    天知道魔導士們是怎麽不會記錯魔法的咒文的。

    將星耀閃爍那一頁的內容徹底記下來，在休息的空檔，海涅也不知道為什麽的鬼使神差的翻開了記載著“神擊破”的那一頁。

    然而看到那頁的內容的瞬間，海涅整個人的狀態就有些不好。

    罵街的心，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