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日，蘭妮鮮少過，貧寒人家哪有那麽多的講究，能喝上一碗稀粥拌幾粒醬豆便打發了。

    而大戶人家自是不同了，一大早便被翠兒叫起，臘八粥要趕早喝，越早越好。

    剛放下碗，翠兒又來催促“蘭公子，馬車已備好，老夫人與二爺已經走了，三爺還等在門口呢？”

    蘭妮詫異的盯著那丫頭“下這麽大雪，去哪兒？”

    翠兒到驚訝了“蘭公子不知呀？這每過臘日，老爺，老夫人必去緣山寺敬香！以前，二爺沒回來，三爺在外地，今年趕巧了，一家子團圓了，加之您也算是劉家人，自是全家皆去的了！”

    蘭妮恍然大悟，到底是大戶人家，過個臘八還如此慎重！

    裹好受傷的腳婆婆便進來了。依然是那副僵屍麵孔。

    “蘭主子，老奴送你出府！”

    蘭妮不好意思了，“婆婆，下這麽大的雪，走路都費勁，不勞您費心了，有翠兒攙扶便可！”

    婆婆麵無表情道“伺候自己的主子，老奴應該的，走吧！”

    蘭妮麵有難色，翠兒早急上了，“蘭公子，你就別客氣了，要不三爺又該罰婆婆站門口了。”

    蘭妮微愣，須臾小聲歎息，這才讓婆婆背著出門。

    府門前，劉六恭敬地守在馬車旁，見到婆婆背著蘭公子出來，挑起簾子。如玉公子穩坐車內悠閑地品茶。

    蘭妮行走不便，被婆婆直接背了進去，待到馬車緩緩啟動了，她才與翠兒不急不慢地跟上。

    如玉公子眸裏含笑，抬手輕柔撫去蘭妮頭上的浮雪，“車裏暖著哩，一會便該化成水，打濕了頭發不好。”

    蘭妮清淺一笑“無妨的！”

    如玉公子正色道“可我在意，你總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若生了寒，還不得我心疼？”

    蘭妮一怔，他很少在她麵前煽情，今日倒反常了，聽說他昨日去提親了，進展如何她也不知，回府時也不見他。此刻聚一起了，便隨口一問“你去相府提親了，情況如何？”

    那人刹那石化，手僵在她的頭頂不知收回。蘭妮詫異，如此表情，是否代表她不該問？

    深冬的清晨，京城的官道上零星駛過幾輛馬車，大多都是有錢有地位的商人家，大約也是趕早上緣山寺敬香求福的。

    蘭妮見如玉公子臉色不好，自我批評，“如不方便，不說也罷，是我不該問。”

    那人稍作調息，須臾將放在她頭頂的手拿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道“蘭兒，無能我做了甚，你隻需知道，我必將你放在第一位，哪怕真有一日，我將別的女子娶進門，那也隻是權宜之計！懂嗎？”

    蘭妮聽得似懂非懂，呃，我隻是名義上的義弟，怎可與妻相比，更何況還有個一年之約！

    如玉公子看著她懵懂無知的眼神，不知是自己表達得太隱晦了，還是她這人本身就對待感情遲緩，慢熱！

    也是，若不是如此，怎會與那李飍至今都毫無夫妻之實！

    而蘭妮心思極其簡單，你若對我好，我便對你好，所有的情感都被她歸納至“好”的範疇之內，至於男女情愛，她上輩子也沒經曆過，隻有個鄰家大哥哥關心過她。

    要不怎就說她命苦了，上輩子與爺爺相依為命，花季少女還沒嚐到愛情的甜蜜，便早早奔這一世來了。此一世更苦，與哥哥相依數載，偏生哥哥英年早逝。

    活著太不易了，能有今日，虧得李飍，雖說隻是妾，比起她原有的生活要好很多。

    現在過得要算是比李府的生活還要好，但到底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如玉公子看著眼前心思遊離的女子，頓覺自己好似虧欠她許多，不禁再次後悔昨日去相府提親之舉。

    他不敢想，倘若昨日釀成了大錯，豈不是負了眼前之人？

    以他心性，即便是取來相府千金又如何？若非相府勢大，任性的悔婚又何懼！

    他有些懊惱自己，昨日都不敢見到她，怕傷了她的心！心中如沸水澆透，濃濃的內疚與自責似狂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他甚至都有一些懷疑自己的父親，怎就沒想過利用九王爺出手相救？如今倒好，差一點白白搭上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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