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覺得自己的主子今日甚是神秘，幾次欲言又止。到了剛才的那個木門前，婆婆終是沒忍住。

    “蘭主子，您來此荒院裏是尋何物麽？”

    蘭妮腳下未停，搪塞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進去看看再說。”

    蘭妮貓腰，壓著走過的腳印一步一步地向前。婆婆何其慧眼，主子雖沒挑明，但是隻看她的舉止便知有異。

    不待蘭妮提醒，婆婆學著她貓腰，踏著她的腳印跟隨。

    二人如竊賊，小心翼翼，踩著重疊的腳印穿過石板路。前方便是一個涼亭，腳印即到此消失不見。蘭妮四下細探，什麽也沒發現，四周的欄杆漆跡斑駁，但是卻依然堅實未腐。石桌石凳落滿灰塵。婆婆抬袖撫去一方石凳，卻亦是光滑如昨，一切如初。整個涼亭簡陋且堅實，沒有半點蛛絲馬跡可尋。

    蘭妮泄氣的在婆婆撫淨的那方石凳子旁坐下。時近晌午，太陽正暖。她有些倦怠，吹了吹石桌上的灰塵，兩手手肘擱上去，枕上頭輕闔雙目。

    石室裏的情景便浮現在眼前。那麽多不能見光的靈位，尤其是還有兩個無名無姓的。是什麽原因連靈位上都沒有名諱？

    “婆婆……”她閉眼慵懶的輕喚。

    “蘭主子，老奴在哩！”

    “你可知這耀王府緣何成了廢墟，竟是空無一人？”

    婆婆一怔！蘭妮睜開好看的雙目，保持趴著的姿勢，懶散得猶是在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

    婆婆緘默無言，須臾才輕聲細語的道：“耀王爺通敵賣國，被滿門抄斬了。”

    蘭妮瞠目，咻地起身，“何時被抄斬”

    “已經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人們早已淡忘了！”

    “二十多年的事了？”袖中素手緊握，她的手心莫名其妙的滲出汗液。

    “嗯！”婆婆幾不可聞的嗯了聲。

    “婆婆，講一講當時的情形，我想聽！”

    “就現在？”

    “嗯！”

    “在此地？”

    “當然，我現在便想聽？”

    “蘭主子，世人皆忌諱那事，皇上也頒令不許私下談及此事，否則，視為同罪論處。”

    “此處廢墟多年，沒別的人，我也不會到處碎嘴亂傳，但說無妨！”

    婆婆四下張望了一會，凝神靜聽，方圓十裏也沒探出有異。才放心的找了一個亭角欄杆旁坐下。

    “耀王府抄斬的那年老奴不在京城裏。老奴當年才二十多歲，常年跟隨馬幫漕運押解重要的細軟，對於此事細節也不是太清楚。隻是道聽途說。據說是耀王爺在征討大涼之時，與西域王勾結，西域王假吃敗仗，俯首稱臣。為了麻痹先皇，並且假意進貢西域的公主進宮。可是沒多久先皇暴病而亡。傳說是耀王爺與西域公主裏應外合的謀害了先皇。

    先皇駕崩那日，大皇子傳令徐相傳喚耀王爺進宮，豈料耀王爺不斷不服，反而兵戎相見，大皇子早有準備，早已派出二千禁衛軍將耀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年，耀王府斬殺千餘人，連一個家奴皆沒放過。據說血水染紅了護城河。自那日後，皇城內的井水渾濁了一年多！

    在耀王府被抄斬的第二年春，老奴押送府中的銀兩離京的途中，被當朝丞相派出的禦林軍扣留在了德州。聽說是抓住了耀王爺府外的一名妾室，已經身懷六甲，丞相懷疑此女與老爺有染，要定老爺的窩藏之罪。老奴困在獄中月許，最後還是老爺解除了嫌疑才放老奴出來。這之間到底發生些何事，細枝末節的老奴一概不知。

    回到京城後，便聽說那懷孕的女子早已砍了頭，被拋屍荒野喂狗……”

    蘭妮聽得心寒，脫口問到：“那婦人腹中的胎兒呢？”

    “母體已亡，胎兒豈可獨活？”

    何其悲伶，那還是一個未出生的嬰兒！這閉塞的朝代，刑法太殘忍，株連九族，連肚裏的孩子亦不放過，何來人性？

    按照婆婆所說，蘭妮便想到了那兩個沒有名諱的靈位，想必是兩個還未見過世麵便被處決了的孩子吧？這麽一關聯好似還能對得上。

    那李飍又能與此事相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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