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同樣的長發垂直臉部兩側，同樣的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是當今聖上？”

    這一聲倒問醒了蘭妮。

    “啊……您，您真是皇上？”她站起身，跪還是不跪，該如何行禮？她茫然不知所錯。

    那人終於嗤笑出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繼而又突然大聲咆哮，

    “朕是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朕不服！朕不服！朕打下來的江山，憑甚讓他人坐享其成？”

    那人激動的揚起臉，長發分散兩邊。晨光熹微，印出一張男人大致的輪廓。

    女子突然俯身近前，就著晨色緊緊的盯住那張臉，幾乎將自己的那張臉貼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的笑聲如從地府中擠出，令人聽得毛骨悚然！蘭妮忍不住後退兩步。

    “果然是你……皇上？皇上啊……你的江山？你打下來的江山？皇上？你是真的老了麽？別人不知我西域公主豈能不知，這江山明明就是耀王爺打下來，你隻不過就是從他手中奪來罷了。怎麽，又弄丟了？果然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你的強求不來……”

    皇上沒被她的話刺激到，而是被她的身份給驚到。

    “你，你說甚哩？你你你……你是誰？”

    女子突然提起裙擺，露出短了半截的兩條腿，空蕩蕩的褲腿下半截拖在身後。

    “皇上你仔細瞧瞧，我是誰？”

    皇上瞠目，驚得語不成句。

    “你……人還是……鬼……”

    “鬼！討債鬼！你滿身的血債，我要討回來……”

    女子突然撲上去，兩手準備去掐皇上的脖子。那人雖然束縛了腳手，但男人的力道還是有點。他隻是舉起手來輕輕一揮。

    “嘩啦啦”一陣鐵鏈抨擊聲，女子便被掀翻在了一旁。蘭妮傻愣了一下，還算她反應敏捷，趕緊上去扶起。此時女子早已泣不成聲，為自己的無能悲哀不已。

    蘭妮同情心泛濫，這女人站住皆困難，如何搏得過一個男子？想扶著她坐回床上，卻被她生硬的推開。明知自己身有殘疾卻還是無休無止的爬起撲上去撕打，再被那人掀翻在地！再爬起撲上去，再被掀翻在地。如此反複直到她精疲力盡的倒地不起。，連累著蘭妮隻能跟著不停的去攙扶。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女子的抽噎聲逐漸黯淡，待到她情緒穩定了，房間裏逐漸清明。皇上依然坐在地上，兩眼不停的在兩個女人身上變換。最後忍不住無情的問出。

    “你怎會沒死？朕不是已經……”

    “不錯，皇上是下了必殺令。一定不曾想到還有人敢違抗吧？看你，堂堂天子，不是亦成了階下囚？”

    也許是“階下囚”三個字刺激到了那人。蘭妮隻聽得一陣磨牙謔謔之聲，至那人身上傳出。少頃那人又不甘示弱道。

    “你倒是沒死，活著又比死強到哪兒去了？”

    女子忍不住嗤笑，“至少我看到了皇上如今的狼狽，假以時日，還可以看到我兒凱旋歸來。”

    那人頹廢的垂了頭，繼而小聲道。

    “那也是我兒。”

    女子突地滑下床，無足而立。激動的手指那人。

    “你兒？你亦配？你是如何對待他的？便是我不計較你屠我母族，你讓他從小身處孤立無援之中，屢遭她人迫害，還未成年，便讓他流放邊疆飽受戰亂。誰會想到，當朝皇子竟不及一個乞丐過得安穩。如今他出息了，你卻怕他功高蓋主，屢派人打壓削弱他，你也配為父？”

    皇上看著曾經風姿妙曼的女子，兩腿撐地，氣得微微顫抖著。冷漠的心漸漸變暖。

    “朕那也是為了他好，若不讓他出宮，他早已被人迫害致死。若不讓他曆經艱辛，何以成才？朕的子嗣不多，朕還沒毒辣到將手伸向自己的兒子！”

    蘭妮與那女子同時一怔，甭管皇上是否在為自己開拓，她們還是相信虎毒不食子。

    短暫的沉默過後，那人突然對著蘭妮道。

    “丫頭，你便是劉府中的那個蘭公子吧？九王爺對你癡心一片，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價。若你能出得去，告訴他，朕沒有殺他之心，確有失職之過。望他能諒解朕，殺了徐相與皇後，撥亂反正保朕重新登基。他日朕殯天後，便將皇位傳給他！”

    蘭妮聽得好笑，這人對皇位的霸占欲竟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若沒有那高位，他活得生不如死吧？

    哪知，那女子卻放聲譏笑。

    “放心，我會囑咐九兒，殺了皇後，與你同穴，再讓他將那把龍椅一並送與你……”

    皇上嘴角抽搐，亦不與她一般見識，隻是希翼的眸子望著蘭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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