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書房

    二公子跪在屋子中央，老狐狸卻是呆若木雞的坐一旁。

    好久，那人才頹廢的起身去扶。

    “兒啊！為父剛剛才失去一個兒子，你怎能忍心看著為父再沒了你？你就非得如此做不可嗎？”

    “父親，兒用心頭血培養的感情，隻有兒才能解，別無他法。父親，她的來生已許給了三弟，兒不願去掙。今生，兒已在祠堂起過誓，一生所求，結發三日！兒雖沒有眼睛，卻看到了光明，她便是我的光明，哪怕隻有三日之限！”

    老狐狸突然間如抽幹的木偶。一生所求，隻為換得三日夫妻。他不知該為這孩子可憐還是該為自己感到可憐。垂下無力的兩手。晃蕩著離開了書房。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痛心過。他搖晃著來到祠堂裏，虔誠的跪在祖宗麵前。年紀大了竟哭得似個孩童。

    “這都是我造的孽呀！當初就不該拿那個孕婦頂替。這都是我的報應啊！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劉家祖訓，窮不辱國，富不欺民，我啊我，一時糊塗。我見那女子是個乞丐，才將她做了替死鬼。可憐了那母子橫死荒野。我自知有罪，每每想起那慘死的母子，內心難安呐。即便救的是天子，那又如何？一樣的惹得天怒人怨。生命是同等的寶貴。我不該去剝奪那母子二人的性命。報應啊！”

    一整天老狐狸都呆在祠堂裏，任誰來相勸，他始終皆是那一句。

    “老天爺懲罰我，老天爺在懲罰我。”

    老夫人不知發生了何事，隻知二公子與他父親在書房裏約談，之後老狐狸就變得精神恍惚。嘴裏一直就在念叨這一句。

    勸不回老狐狸，老夫人轉身去找二公子質問。哪知不管她如何逼問，那孩子就是不開口。

    好話說盡，求亦求過了。二公子始終保持沉默不語。他不能說，亦不敢說。

    看著他筆挺的跪在地上，依然不打算開口的樣子。老夫人七竅生煙，拿起婆婆曾經用過的拐杖便打。

    “你這個逆子，說還是不說，你把你父親怎樣了？為何昨日還好好的，你一早與他談的甚？為何他會那樣？”

    一連串的問題，老夫人連珠放炮的道出。她一直引以為豪的二子，何時變得如此冷漠無情的。

    一棍一棍的打在他的肩上，正好是他的箭傷之處。老夫人不知他曾受過傷，而蘭妮卻很清楚。她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二公子如此好像是在維護著什麽。他有難言之隱，她隱隱的有些擔心。而老夫人每一棍子猶是打在她的心尖上。

    終於，舉起的拐杖再也打不下去了。老夫人痛心的看著二公子哭泣。這孩子到底有何事隱瞞著她，以至於連自己的父親都不顧及。

    老夫人置了氣。打過了又心疼，眼下關鍵的是開導老狐狸，她亦隻得暫時撇下這孩子去照顧老狐狸。

    老夫人剛走，蘭妮便衝上去。扒開他的衣領過肩。原本就未愈合的傷口再次受傷。白色的裏衣染紅一大片，而他竟連哼一聲都沒有。

    蘭妮嘴唇翕動，想說什麽卻什麽亦說不出，隻一個勁兒的落淚。

    “蘭兒，莫哭，我真沒事。最怕聽得你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她頓覺胸中如浪翻滾，肚子一緊，鮮血直接自喉嚨處迫不及待的噴出。

    “蘭兒——”

    二公子大驚，好不容易給她壓下去的那股勁道再次翻起。師父灌輸進去的內力早已耗盡。而自己有傷，提不起內力來壓製。

    蘭妮突然覺得體內如火在燃燒，剛開始逼得她一個勁兒往外吐血。二公子幾次都封不住她的心脈穴。她的呼吸越來越紊亂，越來越急促。

    二公子亦是大亂陣腳，盡管他早有了思想準備，可一旦臨陣，他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天一道長抓起她的手臂，脈搏已經亂的毫無章法。他沒想到，毒性一旦發作會擴散得如此之快。剛剛還一切正常的女子，此時已經出現了幻覺。

    蘭妮身子顫抖不止，血脈時而擴張，時而縮緊，以不可阻擋之勢在她體內循環往返，速度快得將要撐爆她的血管。她亦時而寒冷如冬，時而酷熱如暑，瞬間冷熱交替的兩股力量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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