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很納悶，一直以來夫人所吃的藥都是她一手熬製。何以今日是醫女煎熬好了直接送來。小丫頭心直嘴快便忍不住問出口了。

    “這是何藥？怎能勞您那邊親自動手。吩咐一聲就是，我閑著呢？”

    醫女嘴角一抽，熬製此藥之時，連皇上都親臨，每一味藥皆問了個仔細，非要親力親為，生怕給蘭主子造成了第二次傷害。她可算是看出來，所有人都道皇上如何如何寵珍妃，依她看來都不及那人對蘭主子分毫，此女才是那人的心尖寵！

    遊神間，已進到內殿門口。就將要一步跨進了，小丫頭追問。

    “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何藥？如此慎重的要您親自送來。”

    醫女站定，這丫頭非得刨根問底的想知道實情，告訴她也無妨，反正一會兒蘭主子藥一下肚，也得有人幫襯著應付，免得到時候大家夥手忙腳亂的耽誤了。再說，還有皇上在外殿等結果哩。

    “你這丫頭倒是上心，告訴了你亦無妨，這是一碗落胎藥，是皇上賞給你家主子的。”

    “何藥？你……你大聲點……”

    小丫頭瞠目，一把拽了她的衣袖險些扯翻她手中的托盤。

    醫女微蹙眉，睨一眼小丫頭，估計是嚇到人家了。於是她心平氣和的複敘一遍。

    “落胎藥，皇上賞賜的——”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但覺眼前水綠色的衣袖一揚，她頓覺手中一輕，隨之便是“啪”地一聲響。濃黑的藥汁濺了大半邊的殿門。

    “大膽奴才，膽敢如此放肆，來人，拿下！”

    小丫頭驚慌的回頭，皇上怎麽也跟來了。不待她跪下見禮，早已上來了兩名侍衛將她一左一右的架起。

    蘭妮老遠聽得說話，早已被吵醒，她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的翻身爬了起身，還沒來得及出來一探究竟，便聽得碗碎裂的聲響。再後來李飍的一嗓子，竟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來不及披上外衣，忙不迭的奔出。但見門口一片狼藉，醫女跪在門前不敢抬頭，丫頭卻被人按跪在一旁。

    李飍見到蘭妮衣衫不整，發髻歪斜，忍不住蹙眉。這該死的女子，在他麵前從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你出來作甚？還不快進去！”

    盡管他盡量放柔聲線，但是那渾然天成的氣場還是嚇到了她。看那架勢便知小小衝撞了那人。她趕緊跪下，求饒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嗚咽著跪地求饒。

    可憐的樣子刺痛了他的心。李飍上去親自拉她起身，豈料，倔強的女子不肯，反而將頭咳得砰砰砰響。

    李飍大怒，轉身對著小丫頭大喝。

    “還不快過來扶你家主子進去。”

    侍衛識相的鬆手，小丫頭才反應過來皇上這是饒過她了。趕緊的爬起身去攙主子起身。

    李飍的眼神掃過主仆二人，視線落於醫女臉上，

    “就你多嘴，明知蘭主子身患喉疾，還不快去重新熬製一碗。”

    醫女意會，扶著殿門爬起來匆匆而去。

    小丫頭扶了主子進殿，心中懸疑皇上的言語，進殿後一回頭，後麵跟著皇上。這還是自第一日進宮後，她們第一次見皇上進內殿。嚇得主仆二人正待跪下。那人擺擺手。不耐。

    “既然身子不適，這些繁縟禮節便免了。那個……朕不知你有喉疾，有些——咳咳，怠慢你了……”

    也許是平日裏凶她習慣了，也許是當了皇帝磨不開麵子，突然的煽情反倒不好意思了。

    蘭妮福了福，欠身作謝。

    李飍抬手想去攙扶，手還未夠到她的衣角，蘭妮冷不丁的直身後退。雖然做得滴水不漏，好似她踉蹌後退一步了，可李飍還是看出來了，她在躲著他。

    心中漣漪四起，他不知該如何修補他們之間的裂痕。盡管心中有愧疚，但是皇帝的尊嚴不允許他低聲下氣的求得她的原諒。

    伸出去的手空握成拳，無聲的收回藏於袖中。殿內異常安靜，靜得能聽見殿外人走動的淅淅索索裙擺飄飛聲，以及女子繡花鞋踏及地板的摩擦聲。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醫女端了托盤再次回來。

    “皇上，藥好了！”

    “嗯……”

    李飍掃了蘭妮主仆二人一眼，視線轉向醫女。

    “端上來——”

    醫女微一欠身，端著藥直接走到蘭妮麵前。

    “蘭主子，請用藥吧？”

    蘭妮本能的後退一步，心中莫名慌張。如此莊嚴的舉動隻為讓她喝藥，那麽這藥會不會有何不妥？若不是剛才小丫頭鬧那麽一出，她也不會心生怯意。雖然她並不知曉麵前的是一碗何藥。

    “喝了——”

    一聲令下，蘭妮嚇了一跳，抬眼怯怯的看著醫女。她無聲的問，

    “為何要我喝藥？我有何病？”

    醫女心虛的端起碗，眼中滿是同情。端碗的手心冒起細密的蒸氣。

    “蘭主子，您有喉疾，得治不是？”

    此話一出，醫女知道，自己便是明擺著成了皇上的替罪羊。若蘭主子落胎了，皇上大可將罪算在她的頭上，要怪亦是怪自己醫術不精，治個喉疾倒把人家的娃給治沒了。所以她不光是手心裏冒汗，就連額頭上也是。秋寒之夜，她反倒後背冷汗津津的。

    “喝了！”

    又是一聲令下，聲線比之剛才還要嚴厲，不容置疑的威嚴，大有她若不喝便是灌也要灌得她喝進去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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