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妮眸光暗淡，美目輕闔。一絲恨意悄然無聲的滋生，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緩慢延伸。這扇心門是再也難以啟開了。至少目前不會因他而開。

    “妮兒……”

    李飍慌忙幾步跨進冷宮。蘭妮根本無視他，在他伸出手臂之前毅然轉身。披散的長發如綢緞般的順滑掃過他的指尖，瞬間又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皇上請回吧？恕我不想見！如若兩不相見，至少兩不相欠！”

    李飍一哆嗦，想要追上去的念頭戛然而止。心中苦澀蔓延，她就這麽的不待見自己麽？看見自己，她便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麽？還是他給她的壓迫太大，而導致她失去了生的意念。

    “朕若不同意呢？”

    “那皇上最好替我們主仆一並收屍了！”

    有什麽東西從他體內抽出，瞬間讓他軟得如同一攤爛泥。

    “嘭……”寢殿的門從裏關上，連同他們之間的心靈通道一並被她關閉。連同他一顆全心全意的為她之心，一道被阻隔撅棄。猶似一把利劍，“嘭”的一聲已將他穿心而過，疼！從中心開始！

    “你就這麽狠心，連肚裏的孩兒亦不顧？”

    空蕩蕩的冷宮中回旋著他的聲音。望著緊閉的寢門站立良久，靜！死一樣的沉寂！

    果然如醫女所料，當晚小丫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主仆二人連夜悄悄將她葬於後花園竹林。

    早晨霞光微暖，而她身心俱涼。這寒涼的世間令她毫無生念。行屍走肉般的回到冷宮，她隻覺身心俱疲，倒下去接連昏睡了一日一夜。再醒來時，醫女與婆婆守在身邊。她緩緩爬起。

    “婆婆，我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好一天一夜。”

    “我有些餓，有吃的麽？”

    “蘭主子，老奴早已備好了。”

    醫女放開切脈的手，眼含微笑道。

    “蘭主子，可有何不適麽？”

    蘭妮不由自主撫上自己的腹部，

    “除了感覺餓，其他倒是沒有。”

    “嗯，奴婢以後會每日來看一次例診，蘭主子有何不適一定要告知奴婢，今日一切皆好，那奴婢回太醫院了。”

    蘭妮點頭默許，便要翻身爬起。

    “咦……”

    剛轉過身的醫女“咻”地轉回來。

    “蘭主子，是有何不妥？”

    蘭妮僵坐在床頭，小手拂著腹部眸光閃爍。

    “是有何不適？”

    醫女再次追問。

    “我感覺有東西在腹中跳動。”

    婆婆緊張的盯著醫女，她一個老姑娘家，又如何得知主子腹中怎麽會動。

    “蘭主子這兩天滴水未進，該不會是餓的吧，主子坐著別亂動，老奴這就去端過來用膳。”

    醫女終於笑臉如花。

    “這就對了，爾等餓著小皇子了，還不允許人家小小的反抗一下麽？”

    蘭妮聽得一愣一愣的，瞠目結舌的似個玩具木偶一動亦不動的。倒是婆婆一步跳起，隨後又趕緊兩手捂住臀部，一瘸一拐的走出寢宮。

    “老奴這就上菜……”

    一陣風卷殘雲，婆婆麻利的一旁布菜。

    “蘭主子，慢些吃，別噎著了！”

    “嗯哪……”

    “蘭主子，這往後的日子可不是您一個人，您得仔細著。這裏雖不是繁華之地，倒也清靜，養胎再合適不過了。”

    蘭妮從碗中抬起頭，傻帽的問一句。

    “婆婆，這孩兒才多大呀，怎麽就會動了，你說他是男還是女？你說他是在動胳膊還是在動腿？”

    婆婆一愣，杵著筷子支支吾吾道。

    “這……這……老奴……不……不知！”

    這個問題需要經驗值，她自是不知。不過倒是記下了。有機會她得找人替主子問問。找誰問？

    醫女再來時，撇開蘭主子，婆婆憋紅了老臉，總覺得問不出口。醫女見她別扭的異樣道。

    “婆婆有何難言之隱？”

    本來到嘴邊的話被她一問，反而又縮回去了。如何問得出口？如此難以啟齒。這一問不就證明自己還是個老雛。

    “沒……老奴就想知道蘭主子這一脈是男是女？”

    “依我之見，動的如此之早，定是個小皇子無疑！”

    “哦！老奴知道了！”

    待醫女走後，婆婆驀然想起好似還遺漏了一個問題，是什麽問題呢？努力的回想一下才覺出，忘了問問小皇子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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