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浪人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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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快速的將鋼筋打掉,適時大浪就刮了過來,把整條浮橋往右上方頂去。

    而釋放的鐵索也似乎被誰甩了一下,迅速的往河麵抽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期間好幾棵擋路的柳樹都被分了屍。

    江心潔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浮橋劇烈的抖動起來:這個樣子,橋上的人不可能還站得穩,這還不算完,看上去粗得像胳膊似的鐵索居然撐不過一秒……

    就斷了?

    大鐵鎖“噌”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斷為兩截,在河水裏打出一串大水花,整條浮橋頃刻間散了架。

    江心潔四人隻聽得河中央發出密集的驚呼,然後歸於寧靜,整條河按照它的節奏,將水位抬高。

    高於水平麵五米的無聲大浪開始往江心潔等人湧來。

    但是這四人根本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因為上遊顯示,沒有浪花打進了兩岸。

    那說明這個大浪其實隻有一波,還來不及湧上岸,河水就沒有後勁了,隻能一股腦的往前麵湧去。

    果然是這樣,這河中大浪雖然高大,卻也很窄,將浮橋擠斷後,就向下遊而去。

    整個巨浪的麵貌便暴露在四人眼中:活像個巨人在水裏,舉起河水往下遊奔跑……如果河水是一條實質的帶子的話。

    這個比喻很驚悚……但真的很傳神。

    “那個巨人”到了河中島,立刻分為兩股,繞過江心島往下方衝去。

    那分流的水滴居然都沒有一滴滴到江心島中,徑直就往下去了,過了一會,隻看見“它倆”往下遊一紮,傳來了整耳欲聾的撞擊聲,頃刻間,整條河歸於平靜。

    河水輕緩,徐徐而來,倒映著月光,波光粼粼。

    不知不覺間,月亮中帶著的紅色光暈又消失不見。

    大雨逐漸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整個河岸邊上清風徐徐,月光清澈,很是宜人。

    除了地上濕了點,河麵上還漂浮著大量碎屑,不然還真像剛剛什麽也沒發生。

    “惡龍?”江心潔身後的一個同學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個詞語。

    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人嘲笑他。

    或許古時候,漣水河裏有一條惡龍的傳說並不是無的放矢,百姓對於漣水河的畏懼,就編造了一個惡龍的傳說,很有可能。

    例如目前這種自然現象,就真的沒辦法解釋。

    “江心。”一個學生輕聲喚道。

    看來這三個學生也是認識這個長沙的校花,看見校花這麽失神落魄的站著,也是十分不忍心,“先回去吧,逝者已矣,打撈的事,我們會安排的。你不要傷心了。”那個學生繼續說道。

    江心潔淒然一笑,就地坐在地上,“你們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三個男同學對視一眼,怎麽可能放一個女孩子在這裏?隻能陪著她坐在地上。

    “真的,你們走吧。別感冒了。”江心潔把頭埋在胳膊裏,“我真的隻是想一個人靜靜,我心情好點會回去的,我隻是不想在別人麵前哭。讓我哭一會!”

    江心潔既然還知道淋了雨會感冒,那說明她真的隻是想一個人好好哭一會。

    三個人在江心潔身後用口型對了一會話,聳了聳肩,一起小跑著往城裏跑去。

    他們打算叫幾個女孩子來安慰安慰這個姑娘。

    ——

    黑夜始終是黑夜,沒有暴雨和清風的區別。

    江心潔瘦小的身軀縮在了一起,悲傷得都忘了發抖,她明白自己渾身上下都涼透了,但不知道是因為暴雨,還是寒心。

    譚建國死了?

    她沒理由不相信,她親眼看到整條浮橋被巨浪打斷,吞噬。巨浪將鐵板拍進河裏,將木船絞得粉碎!

    人?

    活不了了。

    鐵板都沉入了河堤,人能做什麽?

    江心潔愛著譚建國麽?

    女孩子的心思沒人知道。

    一見鍾情這種事,或許可能,但都不重要了。

    反正,譚建國隻會成為江心潔人生中的匆匆過客,或許印象特別深刻,多少年後依然記得這個“老練的少年”、“認識英文但不會寫的少年”、“匆匆赴死的少年”、“舍己救人的少年”等等等等……

    不管怎麽樣,他都隻是過客了。

    江心潔蹲在地上哭了好久,終於站了起來,看了看河下遊的方向,咬著牙奔跑了起來,她要去匯報死訊!

    她依稀他們是往下遊走去了,但是去了哪裏卻不知道。

    她猜測著,應該就是那兩個灘頭。

    下遊有兩個灘頭,灘頭自然就是天然的沙洲,其中一個灘頭從來沒人過去,另一個灘頭也是這湘鄉市為數不多可以娛樂的地方,很多次學校的“bbq”活動就是在那個灘頭弄的。

    第一個灘頭叫斷龍灘,它是完完全全的擠到河中央去的,漣水河經過斷龍灘既沒繞道,也沒有加長寬度,所以那裏水流很急,浪很大。

    一般人是不會去那裏的,一般人不包括學生,真的有很多學生去找找刺激。

    還有一個灘頭就是斷龍灘的下方,有一個龍頭灘,漣水河經過這裏的時候是繞了道了,所以河水到了這裏有一個弧度,將灘頭包圍,算好玩的。

    江心潔便急急忙忙往下遊跑去,快要到龍頭灘的時候,她急急的呼喊了幾次章祿和周樹人的名字,可惜回應她的隻有河水。

    江心潔注意到河水越來越渾濁,下方時不時傳來巨大的聲響。

    想起那巨浪傳來的巨響,莫不是,這河水將斷龍灘給拍斷了?

    不能啊,如果把那灘頭給拍斷了,那就不是水渾濁那麽簡單了,很有可能會把河水堵死,那這裏就會是回旋渦流,很快河水就會上岸。

    想到這裏,江心潔也顧不得自己心裏的悲傷,喘著粗氣急急的繼續往下遊跑去。

    平時覺得河中島挺小的,但是此時此刻卻覺得它像一座山那麽長。

    路上,除了河水越來越渾濁之外,沒有其他的異狀。

    江心潔體力耗盡,氣息紊亂,肺如火燒,隻好緩步走了起來。

    而曾國藩的銅像也是越來越近,當江心潔抵達這個銅像的時候,她最後一次力氣也耗光了——這個銅像就立在河心島的尾巴,斷龍灘的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