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殺紅了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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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進入城牆叛軍弓箭手的射程範圍,幾個不長眼的小嘍囉,看到竟然有人敢跑回來救人,紛紛調轉方向衝著科勒放箭,箭矢稀稀拉拉的落一地,科勒跳下馬把戰馬橫擺躲在後麵,利用重騎兵戰馬身上厚厚的鎧甲來防禦。

    公牛那邊還在爭分奪秒的救人,但是城堡裏殺出來的叛軍,就像滾燙的岩漿往外噴湧,無情的吞噬著生命,擁擠的城門處滿是人群,想要逃生的士兵大部分丟掉盾牌和武器,麵對敵人長槍兵的突刺,隻有用血肉之軀相迎。

    當然,生死之際誰還會在乎這個?

    科勒探出頭掃視著城牆上的敵人,鷹一般明亮有神的眼睛,計算著兩者之間的距離,迅速鎖定目標。

    隻見他從口袋裏翻出扳指戴在右手拇指上,這是他從皇帝的馬紮爾人雇傭軍那裏學到的小玩意,遊牧民族騎射手用它來保護手指不會被弓弦割斷。

    科勒取出羽箭在手,縱身一躍,趁著叛軍弓箭手捕捉他身形的時間差,瞬間把手裏的幾支箭全都射了出去,精準的命中了敵人的要害,幾個人栽歪著從城頭掉下,剩下的弓箭手慌忙找地方躲避,生怕下一個被送進地獄的就是自己,一時間城牆上的威脅減輕不少,科勒覷著空當趕忙拽著戰馬往城門跑。

    “大人讓你馬上後撤,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科勒在亂軍之中找到公牛,扳住他的肩膀以保證他能聽清自己的話,想把這頭蠻牛勸住。

    “剩下的這幾個人必須放棄,他們已經喪失作戰的勇氣,即使救出來也幫不了我們多大的忙,反倒是個累贅,成為整個方陣易於被突破的弱點。”

    “不行!他們都是爹生媽養的命,長這麽大不容易,不能就這麽輕易地丟在這裏,再說現在威尼斯人的情況不清楚,萬一他們都被幹掉,咱們就成了大人常說的甕中之鱉,隻有被人包圍的命,能多留下一個士兵就多一分撐下去的希望。”

    公牛猩紅的眼睛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發狂的牛魔王,渾身上下散發著鐵肩擔道義的英雄氣概,來自小山村的他不明白太多的道理,隻知道這些都是和他一樣,從母親身邊走出來的生命,家裏都有一個惦記他們的老媽媽,丟車保帥壯士斷腕這種事情,他做不來也不會去做。

    我背著手在房子裏來回踱步,急得像蒸鍋裏通紅的螃蟹,就差橫著走了:“科勒怎麽這麽久了還不出來,是不是公牛又犯虎勁想拯救蒼生了?他以為自己是奧特曼嗎?”

    我騎上馬背讓自己能看得更遠,不安的凝望著城門口喊殺震天的生死大逃亡,這簡直是一邊倒的大屠殺,我方士兵逃不出來,城裏的叛軍一時半會也殺不出來,可笑的糾結在一起,動彈不得。

    估計敵方叛軍統帥比我還著急,嘴巴張得挺大結果隻咬住雞翅膀,一時半會兒還咽不下去,卡在嗓子挺難受,整隻烤雞在門外活蹦亂跳吃不著,幹瞪眼的拉鋸戰時間段相當難熬。

    “你們手上複合弓的射程是多少?”

    我回頭問身邊的威尼斯弓箭編隊長官,這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人,薄薄的嘴唇緊抿著,給人一種很多心事吐不出的感覺,很像公園裏欺負夜歸小姑娘的變態大叔,也難怪他謝頂謝成了地中海,白瞎一頭漂亮的金色卷發。

    地中海大叔抽出一支箭矢,避讓著說道:“用這種重型破甲箭的話,四百步以內有殺傷效果,如果是一般的輕箭,八百步的距離我保證敵人有來無回。”

    說完還得意的繃了繃弓弦發出悅耳的回響,眼神有意無意的瞟著我們的弓箭手,像是在炫耀他們威尼斯武備的強大,明目張膽的炫富。

    “八百步的距離,城牆上的敵軍弓箭手能威脅到咱們嗎?”

    我手搭涼棚看了看城頭上越聚越多的弓箭手,這是準備兩頭堵加快屠殺速度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我,很難估算出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與城牆的距離有多少步,隻能求助專業人士。

    “他們的弓都不是上好的複合弓,就算占據居高臨下的地利,也不一定能達到七百步的射程,而且那隻是射擊極限,不一定能有多少殺傷的效果,隻要把步兵戰盾布置在前麵給弓箭手提供掩護,推進到六百步的距離,就可以保證萬無一失,那幫狗娘養的隻有挨揍的命。”

    地中海大叔猜出我的意圖,躍躍欲試的摩拳擦掌,憋著股勁想要給我展示下威尼斯精銳弓箭手的實力,順便也磕磣一下自己的同行,我們臨時拚湊起來的雜牌弓箭手,同行相輕的心理昭然若揭啊!

    “步兵列陣,重騎兵排在兩翼!”

    “弓兵編隊,推進至城堡前六百步!”

    我衝著臨時充任行軍副官的地中海大叔下達命令,盯著他因為興奮而漲紅的臉。

    “我要欣賞欣賞你們的漫天飛雨,給我把城門封住,那麽小的城門洞,敵人也沒辦法完全展開,必要的時候給我用上破甲箭,讓這幫狗娘養的也嚐嚐受夾板氣的滋味,用一句古老的東方諺語來說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人帶兵來接應咱們了。”

    科勒回過頭尋不見公牛,他已經拎著戰斧撞入叛軍的士兵中,想要拉住都來不及,科勒低聲罵了一句,匆忙追上公牛,用弓箭點殺他四周逼近的敵人。

    科勒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成了那個漫山遍野為領主老爺放牧的小牛倌,但看管的卻是一頭認死理的強牛,發起瘋來十個最強壯的日耳曼大漢也拉不住。

    公牛身材高大,力大無窮,恍若北歐人崇信的武神般大殺四方,靠著一身蠻力獨自對付五個敵人,掩護城門口剩下的十幾個士兵逃跑。

    潰逃的士兵跑到我們行進的方陣邊上,有的停下來默默跟在後麵,有的直接尖叫著掠過我們跑進樹林,精神完全崩潰,猩紅著眼睛慌不擇路。

    站在前排的步兵用盾牌把擁擠過來的潰兵頂開,以保持陣型的完整,我憂心忡忡的看著城門口湧出越來越多的叛軍,公牛那麽高大的身影,也漸漸被淹沒在人海裏看不清,弄得我心裏無底洞一樣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