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殺紅了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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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騎兵!”

    我扯著嗓子大叫,好像這樣能舒緩內心的焦急感似的,關鍵時刻隻能祭出殺手鐧了。

    重騎兵的長官騎著馬出現在身邊,向我行了一禮,他是一名跟著我從領地一起出征的普通農民,長時間的戰場廝殺使他顯得十分疲勞,眼睛周圍堆著因休息不足造成的黑眼圈,平時隻知道照料領主馬匹的鄉民,成為重騎兵編隊的統領,對於一個從來沒出過自己村子的貧民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或多或少還有些不適應。

    他統領下的重騎兵,全都是領地裏擅長騎馬的自己人,很多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相互之間了解很深配合默契,南征北戰大浪淘沙剩下的精華,算是我嫡係中的嫡係。

    重騎兵統領輕聲回答道:“大人,有什麽吩咐?”

    “馬上衝擊出城的敵人,把科勒和公牛活著救出來,我帶領弓箭手在這裏接應你。”

    他無聲的點點頭,衝著隊伍打了個手勢,騎兵們紛紛驅馬從兩翼匯聚到一起衝出去,雖然說重騎兵的數量不多,但裝備著兩層鎧甲的他們,幾乎可以無視任何遠近攻擊,包括披甲的戰馬在內,純粹用金錢砸出來的精銳兵種,這是換裝之後的第一次作戰,新軍新氣象,能否打出自信全在此一舉了。

    重騎兵慢慢催動馬匹,用胳膊夾著長槍平端起來,利用上肢力量緩衝驚人的撞擊力,掛著沉重劄甲的戰馬甩開四蹄擊打著大地,仿佛震耳欲聾的鼓點,逐漸匯成巨大的力量,隱隱地連大地也跟著一起震動,排山倒海一般撲向和公牛絞殺在一起的敵人步兵。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敵人發現,臨時組成槍陣也來不及了,隻有被屠殺的命,但是狹窄的城門沒辦法重新整隊,也就是說他們隻能衝擊一次,讓殺傷力大打折扣。

    重騎兵編隊像闖進羊群的餓狼,強大的衝擊力撞得叛軍人仰馬翻,倒黴點的士兵直接被如重錘般落下的馬蹄踩死,幾個紮進敵群很深的騎兵,在喪失衝擊的威力之後,厚重的裝甲降低了他們拔刀的速度,陷入敵叢動彈不得,很快就被四周叛軍士兵拉下戰馬,數不清的釘頭錘狼牙棒往他頭上招呼,隔著鎧甲對內髒和顱腦造成毀滅性的內傷,七竅流血淒慘的死去。

    看著自己視若掌上明珠的重騎兵消失在眼前,我感覺心裏在流血,而且是大麵積的血崩,差點一口氣喘不勻心肌梗塞了。

    每個騎兵都是拿錢堆起來的寶貝疙瘩,裝備一個騎兵的金幣足足可以養活一個步兵小隊,但失去一個經驗豐富的騎手,遠遠大於金錢上的損失,是短時間內難以彌補的,這樣的消耗戰根本可打不起。

    科勒把一個舉著雙手戰斧猙獰吼叫的敵人射死,踩著倒黴蛋的屍體終於摸到公牛身邊,他用盡全身力氣把殺紅眼的公牛拉住,聲嘶力竭的大喊:

    “你看看吧,這就是你的婦人之仁!為了一些沒有搶救價值的步兵,大人白白損失了來之不易的寶貴重騎兵,裝備每個人的金幣堆起來比你還要高,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公牛像被人扇了耳光一樣,猛然驚醒愣在原地,敵人的血順著打綹的額發往地上流,幾乎模糊了視線,他咬了咬嘴唇,把自己的因為悔恨而充斥腦海的憤怒發泄到叛軍身上,逼得十幾個圍著他的叛軍士兵連連後退,不敢與他正麵交鋒。

    “快走!”

    公牛往前虛晃戰斧,拉著科勒跑出城門……

    “大人,他們出來了!”

    地中海大叔指著城門方向,漫天風塵中奔馳而來的重騎兵,沉重的雙層裝甲嚴重阻礙了起步的速度,敵人的步兵可以輕易的追上他們,並且把這些來不及反應的鐵家夥從馬背上拽下來,揮舞著釘頭錘砸得腦漿迸裂。

    重騎兵統帥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放棄一些落後的騎兵,趁著他們掙紮牽扯敵人注意力的時間,帶領剩下的戰士迅速脫離戰場。

    二十名重騎兵如今隻剩下淒慘的十個人,白瞎我手頭上唯一的重裝力量,雖然人數不多,但都是我付出心血坑蒙拐騙的戰利品,每一個騎兵都是領地裏普通的農民,我對他們均滿含感情。

    我咬著嘴唇,努力控製自己不要被情感左右,再白白搭上手下人的生命,我看著城門邊被數不清的敵人,七手八腳拉下馬來活活敲死的重騎兵,沉著聲音命令身邊侍立待命的大叔道:

    “現在是你們威尼斯人大顯身手的時候了,這幫叛軍剛剛殺了你們的親密戰友,別吝惜手中的箭,我會讓步兵為你們提供保護,把複仇的羽箭發射出去吧,讓我看一場大雨落下的華麗屠殺,我要用他們的骷髏為我死去的戰士殉葬。”

    地中海大叔理解我現在的心情,一聲不響的走到弓箭手編隊,右手握拳做出準備攻擊的手勢,威尼斯弓箭手紛紛抽出箭矢插在地上,快速崩緊弓弦,幾個呼吸間就已經完全做好射擊準備,靜靜的等待著指揮官的命令。

    “上弦!”

    大叔平端右拳指向前方,弓箭手們從泥土中拔出箭矢搭在弓弦上。

    “瞄準!”

    大叔屈起手臂,弓箭手們把弓弦拉到最滿指著天空繃繃作響,好像一輪輪新生的彎月,頗有彎弓射大雕的豪邁架勢。

    “發射!”

    大叔把拳頭舒展成掌,狠狠的做了個下劈的動作,他身後的弓箭手鬆開緊繃的弓弦,兩百支箭矢嗖的一聲齊刷刷飛向天空,場麵蔚為壯觀,帶起一陣淩厲的風,吹得大叔衣袂紛飛,驚起邊上樹林裏的一群飛鳥。

    我注視著羽箭漸漸遠去變成一長條白白的線,好像一窩飛過頭頂的馬蜂,越過我們奔馳中的重騎兵,鋒利的尖端直直的刺向後麵追趕的敵人步兵。

    好消息是那些殺紅眼的叛軍,似乎把我們當成好捏的軟柿子,根本沒有攜帶盾牌,身上的裝甲也很薄弱,射擊目標十分寬敞且周圍無隱蔽物,一麵倒的屠殺已成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