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屠村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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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裏傳來的哭喊聲更加淒慘,打碎瓶瓶罐罐和各種家禽家畜的嚎叫聲此起彼伏,不同音色或高或低攪和在一起,在夜色的背景下顯得古怪滲人。

    那些剛剛完成一天的勞作,安心睡下的村民被拿著屠刀的士兵逼著,整戶整戶的從家裏趕出來,一家老小抱在一起披著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我的士兵則舉著火把衝進破爛的茅草房,挖地三尺的搜羅一切能帶走的東西。

    雖然這些連農村露天廁所都不如的破房子,在我看來都應該是城管叔叔寫上大紅拆字的泥草棚戶,但敝帚自珍,房子的主人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看著士兵們把一件件家什倒騰出來丟在地上挑走值錢的,然後往潮濕灰敗的房子丟上幾束火把,又奔向下一個目標。

    “公牛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在背風的小山包後麵,空氣分外清新怡人,似乎連村莊耳不忍聞的慘叫也變得小多了,我從馬上下來,輕手輕腳的站到靠著樹不說話的科勒身邊沉聲問道。

    “和上次一樣隱蔽安全,公牛不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就算天塌下來不完成任務,他也不會從藏身的樹林裏走出來,我了解他。”

    科勒整理了一下掛在腰際的箭袋,好像在數著裏麵裝著的弓箭一樣用指頭摩挲著這些殺人利器,通過觸感與它們進行心靈溝通來達到自己內心的平靜。

    “威尼斯人呢?不能再演砸了吧?”

    偷襲計劃的失敗,讓我對這些隻會吹噓如何在海上指哪打哪的漁民,喪失了最起碼的信任,從這個時代就開始傳承意大利人打仗搞笑的光榮傳統,要不是有二百名裝備精良的重裝弓箭手和我並肩作戰,我甚至懷疑自己這回是不是被威尼斯人和叛軍聯手演了一出無間道,傻嗬嗬的替別人數錢,而他們正在看不見的角落裏偷著樂呢!

    “我們也派出三百人的步兵,敵人有足足五百人的規模,我們強吃的話可能會崩潰牙齒,就算沒辦法吃掉他們,這樣的數量也足以自保。”

    科勒指著村莊南麵很遠處的一片森林:“再往前就是一片河流,河水不算太深,但也絕對不會有人輕易的試圖渡過去,兩邊的山坡雖然不高,但仍舊有地利優勢,敵人在進攻的同時必須麵對我方弓箭手的左右輪射,前有大河後有堵截,必然能夠嚴重打擊叛軍士氣,讓叛軍有來無回。”

    我點點頭,捕殺計劃確實很周密,我們這些人都算得上是佯敗設伏的老手,方方麵麵應該不會出差錯。

    我翻身躍上戰馬,拉緊韁繩對科勒說道:“那麽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在眼前,我再讓小的們賣力一點,總之在不傷及人命的前提下,盡量把事情做絕,我也要對手底下千把號弟兄的性命負責,這種事情多少要見點血才行。”

    “我知道!”

    科勒的聲音聽起來遙遠的像是來自天邊,他麻利的騎上戰馬跟在我身後。

    “在選擇誰成為羔羊之前,必須要保證自己不會被豺狼撕碎,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對我說過,殺不死你的,反而能讓你變得更堅強。”

    村莊這邊的行動進行的很順利,麵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作威作福魚肉鄉裏,我們這支殘軍還真像潰退國軍一樣很有戰鬥力,況且我還許諾每個人搶到的東西,都將作為他本人的戰利品不用上繳。

    這幫剛剛走出家門的老實孩子,一個個都變成猩紅著眼嗜血的餓狼,每間破草房都被翻個底朝天,把貧瘠的地皮刮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連房子上的每一根稻草都帶走。

    熊熊烈火中主人看著自己的房子化為灰燼,開始為一家人在冬天的生存發愁,他們唯唯諾諾的躲在一旁,不敢麵對如狼似虎的官兵和泛著寒光的刀槍,隻能用眼角的餘光心疼的盯著一袋又一袋的糧食,以及雞鴨鵝狗從自己眼前堆上馬車,滿載的貨物甚至讓拉車兩匹馬的脊背都彎了下去。

    傳令兵輕疾的馬蹄聲分外清晰的由遠及近,馬蹄在大地上的每一下敲擊,都讓我的心不由得跟著一抖,水豆腐般顫來顫去。

    “希望是好消息……”

    我自言自語的拍著皮靴,估摸著他快到了,便回過頭去注視著樹林邊緣的泥濘小路。

    “大人!”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那雙眼睛很亮,瞪得比月亮都圓,興奮的大叫道:“他們來了,足足有一千人,都是騎兵,由他們那穿著紅色罩衫的統帥帶領,不過走的是大路,時間會耽誤一點,我們來得及撤退,請馬上收攏部隊!”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穿紅衣服的朋友,這將是你最後一次對他人施以仁慈,既然露出了破綻,我便不會辜負你的殷切所托,今時今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我馬上雷厲風行的發布一連串命令:“命令部隊迅速集結,但是不要丟下搶掠的物資,都趕上馬車帶走,一路盡量留下狼狽的痕跡,讓敵人毫不懷疑的沿路追擊,快馬去威尼斯人那裏讓他們做好準備,大魚上鉤該收網了,科勒……”

    我盯著他眼神深處燃起的熊熊火焰,欣慰自己終於成功的把他對鄉民苦難的同情,轉化成對叛軍的憤恨。

    “你帶上弓馬嫻熟的幾個騎兵掩護我撤退,用盡全力阻滯敵人,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一頭紮進架起火的油鍋,到時候公牛那邊應該也會成功,咱們多少算是完成了任務,威尼斯人的戰船還在港裏,最後是堅守是撤退,主動權掌握在咱們自己手裏。”

    大地的震動就像卡車過境時牌桌上的麻將,磕磕絆絆的擠到一起,隆隆的聲音傳達出排山倒海的氣勢,林子裏夜宿的歸鳥被驚得撲啦啦飛起一大片,我緊攥著馬韁的手心開始不停地往外冒汗。

    “一千名騎兵,嗬嗬,還真是舍得下血本,這麽大的禮物怎麽好意思不收下呢?”

    我強裝歡笑給自己壯膽,擺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讓周圍的士兵也重拾信心,其實我心裏也沒有底,別說一千名騎兵,就算是一千頭豬也夠我們這幾個大頭兵舞弄半天的。

    城裏通來的大路在前麵不遠處有轉角,這條商旅們常年行商用大車壓出來的泥水路,比村民們放羊的小路更寬闊更平整,適合戰馬奔馳,但相對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到村莊,所以在敵人到達之前,我們已經做好跑路準備,隻要他們從那個轉角一露頭,追逐的戲碼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