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進攻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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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皇帝陛下期待能夠迅速攻占恩格爾斯城堡,為自己打通前往羅馬的勝利之門,但他卻忽略了前幾次輪番攻擊铩羽而歸的教訓。

    敵軍占據天時地利,而己方無法完全展開兵力的情況下,添油戰術隻會給敵方弓箭手提供免費練習的機會,白白犧牲自己手下寶貴的生命。

    當然,如果從後勤的角度來說,這種事情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因為這樣至少不用麵對十幾萬張怎麽也喂不飽的嘴了,無論戰爭的輸贏,至少自己的腦袋算是保住了。

    攻擊城堡的騎士,仗著馬匹的衝刺迅速靠近城牆,但是衝上陡坡的戰馬仰攻不利,慢慢放緩速度,把背上的騎士暴露在叛軍的箭雨之下,瞬間就遭受敵人的重點射擊,不過由於騎士們普遍身穿精密的鎖子甲和鏈甲,在較遠的距離下,箭矢的射擊就像是撓癢癢般,無法對騎士造成有效傷害。

    相對來說他們手下扛梯子的仆兵就慘多了,笨重的攻城梯壓得他們沒法靈活的躲避弓箭,再加上身上的鎧甲沒有騎士那麽精良,能有合身的硬皮甲穿,就已經很奢侈了,許多暴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被射中,倒在地上呻吟不止,拉開與騎士的距離。

    嫌馬匹累贅棄馬步行的騎士們,又成了弩弓的活靶子,如此近的距離,正是弩箭的最佳殺傷半徑,即使是細密的鎖子甲,也很難防住居高臨下的弩箭,眼看費勁到達城下的騎士們人仰馬翻,很難有一個保持站立的姿勢,基本上全都成了仙人掌,全身豎著白色翎羽的刺。

    “該死!”

    奧托陛下遠遠看到進攻不利,眉頭緊鎖的捶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八字胡激動的抖動著,看上去十分滑稽。

    邊上的巴伐利亞大公爵亨利,也麵色難看的抿嘴低頭不語,估計心裏早把負責進攻的指揮官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丟盡他的臉麵。

    其餘公爵也都默不作聲,不過肯定有很多人在心裏暗爽,這些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大貴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相互笑裏藏刀拆台傾軋,十分樂意看到對手吃癟,在他們眼裏氏族和家族的利益遠遠大於國家,甚至現在屈身奉承的皇帝陛下,也不過是強勢的薩克森家族的領袖。

    一旦薩克森皇室受到致命打擊,他們很樂於撲上前去踩幾腳,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然後重新推舉一個皇帝,或者自己來爭奪這個位子,反正不過一個共主的虛銜,光鮮高貴同時也樹大招風,弱肉強食的法則赤luoluo血淋淋的被嚴格執行。

    “老公爵,讓你手下的斧兵衝上去,趁著敵人疲憊的機會想辦法把梯子架到城頭上。”

    皇帝陛下一邊全神貫注的觀察戰場形勢,一邊對騎馬跟在自己左側的士瓦本大公爵說道。

    士瓦本手下的戰斧手,是整個德意誌最精銳的武士,善於使用巨大的雙手戰斧作戰,保持著早期日耳曼武士嗜血尚武的特點,打起仗來敢衝敢拚堅忍不拔,裝備簡單但也易於補充,這樣的戰士,德意誌公國內幾乎一抓一大把,隨時可以武裝成百上千人,一直是士瓦本公國的主力作戰兵種和廉價的兵源。

    “陛下,山坡上到處都是傷兵和死人,我們的兵力很難展開,梯子這種笨重的攻城設備也不方便架設,扛運的戰士,都會被消耗在漫長的上坡中,就算勉強接近城牆,也對敵人形成不了威脅。”

    老公爵顫巍巍的說道,他看出來陛下此刻要把他的部隊壓上去,多少有點消耗他實力的意思,這位年輕的皇帝,一直致力於把分散各位公爵手中的權力,集中到中央,做一位類似東方君主那樣,真正意義上的集權帝王,這幾年沒少派出直屬政務官,到處幹涉傳統豪強氏族,以及公爵們的統治權力,聯絡野心澎湃蠢蠢欲動的地方伯爵,偷偷挖各位公爵的牆角。

    作為公爵中最強大的士瓦本公國和巴伐利亞公國,自然首當其衝,成為年輕皇帝改革道路上的眼中釘肉中刺,能借敵人的雙手削弱一下政敵,陛下何樂而不為呢?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什麽忠誠和友誼全都是沒用的垃圾廢料,要麽服從要麽滅亡,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所以老公爵也開始明哲保身的打起太極,多給家族留一些立身之本,讓皇帝不敢對自己做太多手腳,先撿軟柿子捏一捏。

    “嗯?”

    皇帝陛下側過頭,看著理直氣壯提出意見的士瓦本大公爵,多少聽出他話裏的弦外之音,這些隻顧自己家族小利益的大貴族們,永遠也無法體會皇帝吞吐天地的雄心壯誌。

    不過陛下似乎忘記,他出身的薩克森公爵家族,曾經是怎樣同東法蘭克王國國王,法蘭克尼亞康拉德一世明爭暗鬥的,並且在他同馬紮兒人的戰爭中,扮演極為不光彩的角色,導致國王的慘敗,最終迫使他在臨死前勸說其弟放棄王位,轉而由薩克森公國的亨利公爵擔任,這才開啟薩克森王朝的統治。

    說起這些,陛下的曾祖父,似乎並不比擅長窩裏鬥的公爵高貴多少,同為四大公國的士瓦本和巴伐利亞一樣,有染指皇位的權力。

    奧托陛下目光冷峻的掃過每個人的臉,被他注視的人,都忽然對自己身上某件裝飾品來了興趣,低下頭細細的把玩著。

    陛下停頓許久,終於揮手示意傳令官下達停止進攻的命令,可是戰場上執行命令的人卻不多,很多人都已經長眠在異國他鄉荒草叢生的山坡上,插滿箭矢的屍首孤零零的蕭索在寒風中,像是一座座無言的雕塑,訴說著難以言表的失敗過往。

    守軍回營,皇帝陛下召集所有貴族大帳議事,我故意落在後麵遠遠的躲在角落裏,生怕再被他發現而被委以重任。

    幾個大公爵默默坐在會議桌兩邊,大眼瞪小眼的裝啞巴,逼得亨利公爵隻能首先檢討自己指揮上的失誤,沒有一鼓作氣攻下城堡,導致大軍行程再度耽誤了一天,讓皇帝陛下失望至極,不過明眼人都聽出,他的話裏或多或少有點指桑罵槐的意思,埋怨陛下隻讓巴伐利亞人把血流幹而放過了其他公國,也許當時強力要求士瓦本軍隊衝上去,戰局或許會有所改變。

    邊上的士瓦本老公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陰晴不定,但卻沒法站出來指責亨利公爵,皇帝陛下也樂於見到公爵間互生嫌隙,這樣他們的精力都被消耗在內鬥中,而沒辦法威脅到皇權。

    我冷眼在一邊看著,不禁感歎貴族間拉攏又排擠的複雜關係,慶幸自己並沒有加入他們中的任何一方,現在才得以輕鬆的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