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鐵馬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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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恒之城:羅馬!

    這是歐洲一座寫滿斑駁曆史和呢喃往事的古城。

    也許在人類曆史上的地位,僅次於傳說中建城最早並頂著無數光輝頭銜的耶路撒冷,但是沒有人會對它歐洲第一大城的名號有任何異議,哪怕是人煙輻輳商貿繁榮的愛琴明珠君士坦丁堡,東羅馬皇帝隻能承認君士坦丁堡是自己的陪都,而羅馬才是每一個真正羅馬人心中的聖地,基督徒向往的聖座所在,教皇駐蹕的地方。

    教皇霓下在羅馬城外十五裏的小鎮與大部隊會合,然後派出先頭部隊,帶著印有皇帝陛下和教皇霓下,兩位至尊寶璽的命令前去接管城市,其餘人在小鎮休整一天,沐浴更衣,擦亮鎧甲喂飽馬匹,準備第二天盛大的入城式。

    皇帝陛下把它當作是,炫耀自己帝國武功的遊行表演,通過這樣的方式,激勵日耳曼人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在滿足他孩子一般浮華的虛榮心的同時,警告那些不懷好意的陰謀國家,羅馬過去是我們的現在也是我們的,將來也必將是我們的!

    教皇霓下緊緊抱著德意誌大腿,借著這個機會,把身邊親克雷森蒂家族的勢力連根一並拔除,任用聽話的圖斯庫盧姆伯爵家族填補權力洗牌的空白,新任命的帝國官員,既對皇帝陛下宣誓效忠也對教皇霓下的命令俯首帖耳,各地的主教區和修道院承擔起越來越多的行政職能,同當地官紳勾結起來,加強帝國對征服地區的統治,但是也造成教權的逐漸滋長尾大不掉,年輕的教皇依舊從與我的談話中獲得靈感,雖然我隻是稍稍給他展望一下後世教皇國呼風喚雨的基本情況。

    每一個貴族都利用這個難得機會竭力打扮著自己,他們不惜低價賣掉在戰場上拚命獲得的戰利品,隻為能多扯一條鮮豔的紅布裹在身上,以便讓自己看上去光彩照人一點,說白都是為了抹不開的貴族體麵,他們永遠不願意承認別人比自己更富有更有風度。

    貴族們急功近利的愚蠢做法,樂壞了跟在大部隊後麵推銷自己產品的商人們,甚至包括一些趕著自己破馬車的小行腳商,販賣的針頭線腦也滿足那些沒有什麽錢,又不願意在人前掉價小貴族的虛榮心。

    被賣掉的戰場上得來的盔甲武器,雖然有一些損壞的地方,但是隻要找個鄉下小鐵匠隨便敲打敲打,就能當作新的武器一樣,重新出售給閉塞封地的小貴族,裏外裏好幾倍的利潤,讓這些腦滿腸肥的商人們,嘴角一直咧到後腦勺,紛紛派仆人給自己的合夥人,或者供應商傳信,就地收攏物資加急送來。

    我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到那薄薄的羊皮紙片上寫著什麽:

    此地人傻錢多速來!

    我斜靠在帳篷外麵,經過自己改良的沙灘椅,悠閑的喝著杯裏劣質的蜂蜜酒,享受著意大利逐漸變暖的午後陽光,別提有多悠閑了。

    說實話這種從米蘭商人們那裏買來的便宜蜂蜜酒雜質太多,看起來也似乎混濁不清,有點喝前搖一搖的意思,但是它略帶酸澀的甜味,以及不是很高的酒精度,往往能讓我一整個下午,都處在暈暈乎乎半夢半醒的狀態,正好把那些我不想去思考的問題忘得一幹二淨。

    “敬意大利的天氣!”

    我大口灌著蜂蜜酒,然後對著太陽舉起酒杯喊道。

    淡黃色的液體順著嘴角一直流到胸口,涼涼的卻很舒服。

    眼前太陽暖融融的光芒,被一大團模糊的黑影擋住,我醉醺醺的眯著眼睛,努力想看清究竟是誰這麽大膽,竟敢妨礙本伯爵大人享受生活,可是上下眼皮好像搞基一樣死死的黏在一起不肯拉開,依稀看上去是個身材不是很魁梧的大漢。

    “你怎麽不去買一件好看的罩衫穿著進城呢?蘭迪伯爵?”

    黑影溫文爾雅的在身邊人支好的椅子上坐下,不緊不慢的貴族腔調一下子把我的酒全嚇醒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焦距慢慢對準,巴伐利亞大公爵亨利,正笑吟吟的看著我的滑稽模樣,這下可糗大了。

    “公爵大人,對不起,是我太失禮了,不知道您要來這裏。”

    我好像一個被發現偷糖吃的小孩,局促不安的把兩隻手掌在襯衫的前襟上蹭來蹭去,好像它永遠也擦不幹淨似的,心裏默念上帝保佑,千萬別是來找我茬的,卸磨殺驢這樣的橋段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

    亨利公爵用他精致的小牛皮靴子,踢了踢腳邊橫七豎八躺著的小木桶,調侃的對我說道:“想不到我們的英雄,竟然有種大戰之後的落寞感,隻能借酒消愁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覺得完全沒必要把有限的時間精力和金錢,投入到鋪張而沒有實際意義的入城式中去,像其他人那樣打扮的花枝招展,我會以為自己是走街串巷的小醜,在眾人麵前招搖過市。”

    “你總是這麽的與眾不同,蘭迪伯爵。”

    現在我已經順利解除和阿登伯爵的封建關係,但是在獲得皇帝陛下的正式冊封之前,大家隻能叫我蘭迪子爵,但是在私底下已經有許多人調侃似的叫我蘭迪伯爵了,雖然我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封號。

    “這是上帝的安排,並不是我的與眾不同。”

    我謙卑的低下頭,借著上帝把亨利公爵的恭維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心裏麵卻在盤算著,眼前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笑麵虎的真實目的。

    亨利公爵今天沒有穿鎧甲,隻是在罩衫裏襯了一件軟皮甲,長劍被身後的貼身侍從扛在肩上,整個人看上去很休閑隨意。

    他盯著自己長長的鞋尖瞅了半天,狡猾的小眼睛卻不安分的在眼眶裏來回轉著,像是在尋找什麽兩個人都感興趣的話題,以便能讓這個摸不著主旨的談話繼續下去:

    “聽說你向陛下要求迎娶克雷森蒂小姐,這個消息已經在貴族中間引起軒然大波,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好這份婚姻,在那些古板的衛道士們看來你這是在趁火打劫。”

    “我是履行自己向老公爵許下的諾言,所以才不得不娶他的女兒。”我隱約猜到了他的來意,故意把話題引到老公爵身上。

    “據說你和老公爵有過一次見麵,你們兩個人交頭接耳了很久,請原諒我的冒昧,我想知道你和一個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恨你的人有什麽好聊的。”亨利公爵裝作無意的樣子輕輕地說。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原來是在打聽這個事。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曉我和老公爵的那次會麵,但是至少可以說明,他在陛下身邊布置眼線,時刻掌握著陛下的一舉一動,至於他為什麽會對我倆談話的事情感興趣,我悚然一驚!難道他手中也掌握著埃涅阿斯的設計圖殘片?

    “我倆聊了很多,但是他主要還是想讓我利用自己的身份來保護他的女兒,而作為回報他願意把自己世襲的拉文納城堡作為嫁妝,讓我襲承拉文納公爵的頭銜。”

    我故意拋出個煙霧彈迷惑他:“不過我拒絕了,我告訴他在陛下的權威之下,一切都是需要服從敕令的,我無權也不會去繼承叛首的財產頭銜。”

    煙霧彈果然起了作用,亨利公爵有點似信非信的點點頭,然後迅速的把話題扯到一邊去:“無論怎麽說陛下也很重視明天的入城式,作為平叛的最大功臣,你怎麽能不穿的得體一點?難道要那些迂腐的意大利人笑話我們嗎?”

    說著公爵的侍從奉上一件針織細密的藍色罩衫,肩膀的位置繡上兩根白色的天鵝羽,讓整件衣服看起來雍容華貴,馬上和商人們販賣的俗氣破布拉開了檔次。

    “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

    亨利公爵讓侍從把罩衫放下便起身告辭,生怕我回絕他似的撒丫子跑開,我拎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嘴裏麵嘟囔著:“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要知道隻有別人不敢送的禮,沒有我不敢收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所有騎士都穿上侍從們打磨的鋥亮的鎧甲,騎著高頭大馬,端著飾有各色小角旗的長槍,一個個罩著花花綠綠的罩衫,在道路兩邊的建築陽台上,擠滿提著裝有花瓣籃子的貴族小姐們指指點點的注視下,昂首挺胸的通過羅馬帝國提圖斯皇帝,為了紀念自己成功鎮壓猶太起義而建立的凱旋門。

    大門表麵栩栩如生的浮雕,在長矛刺眼的反光下顯得黯然失色,古羅馬的榮光終於讓位於日耳曼騎士金戈鐵馬的崢嶸。

    大軍浩浩蕩蕩的沿著城市的主幹道前進,耀武揚威的向這些被征服人民展示著德意誌的強大軍力。

    皇帝的近衛軍拱衛著陛下,最先接受城中百姓的歡呼,漫天飛舞的各色花瓣裝點著慘淡愁雲籠罩下的羅馬城。

    然後是來自各個公國衣甲光鮮的騎士們,他們衝著每一個雌性動物,宣泄自己分泌旺盛的雄性荷爾蒙,期待著浸滿熏香味道的手帕帶給自己難忘的羅馬之夜。

    再然後是拉文納長槍兵和沿途征召的傭兵組成的方陣,最後才是那些從征的農兵和雜兵,等他們進城的時候,早就沒有漂亮的貴族小姐,玩命的站在窗口衝著自己心儀的戰士揮舞手帕了。

    軍隊在羅馬時期的元老院廣場停下來,這裏佇立著羅馬皇帝卡利古拉,從埃及遠道運來的方尖碑,曾經凝望過埃及漫漫黃沙,以及羅馬粼粼車馬的古跡迎來新的征服者,十萬大軍排成整齊的上百個方陣,黑壓壓的覆蓋本來十分寬敞的廣場。

    我藍色罩衫上的白色天鵝羽被風吹到下巴上,弄得我癢癢的,但是卻舍不得動一下,隻有真正置身於戰馬蕭蕭武器金戈鏗鏘的冷兵器時代,你才會明白為什麽會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這樣氣勢磅礴的詩句。

    “實在是太壯觀了!”我咽了口吐沫,由衷的歎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