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歌聲與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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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鬼使神差,我的耳邊忽然繚繞上學時,自己最喜歡的一首五月天的《倔強》,那熟悉的旋律依舊帶給我同樣靈魂的震撼和感動……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

    堅持對我來說就是以剛克剛……

    我如果對自己不行,如果對自己說謊……

    即使你不原諒我也不能原諒……

    最美的願望一定最瘋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我和我最後的倔強握緊雙手絕對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絕望……

    我和我驕傲的倔強我在風中大聲的唱……

    這一次為自己瘋狂就這一次我和我的倔強……

    這一刻我忽然卸下身上自己背起的千鈞重擔,釋然的微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活在這一世,那就讓我來把這裏攪個天翻地覆吧,管他明天是怎樣的狂風暴雨,那個羈絆我成長的心魔,以後你再也無法操縱我的人生了!

    我猛的把大拇指衝下一點,公牛的瞳孔迅速的縮了縮,遲疑著沒有動手,這個決定也讓他很意外,但是片刻之後,羅貝爾騎士脖腔裏噴出來的血水,就染紅了公牛堅毅的半邊臉,圓滾滾的頭顱骨碌碌在地上滾了許久才停下,漂亮的栗色長發,因為沾著鮮血和塵土,被攪成灰突突的顏色,四周鼎沸的人生瞬間安靜下來,仿佛回到上帝創世的那一刻!

    萬籟俱寂,每個人的腦袋好像都被我砍下來,在地上骨碌滾著,又好像被我投下一顆破壞力恐怖的原子彈,咆哮的衝擊波排山倒海的蕩滌著,儲存在大腦溝回間的殘存思維。

    “羅貝爾騎士以下犯上罪無可恕,為維護封君的尊嚴,我不得不將其斬首,同時也警告所有視伯爵政令如糞土陽奉陰違的封臣們,切勿效尤!”

    我目光灼灼的環視所有,或目瞪口呆或咬牙切齒的騎士們,當然也包括不遠處,被嚇得戰戰兢兢縮頭縮腦的農民,還有在城堡窗戶探出頭來的膽小商人們,對著不同人傳遞出不同的信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回味自己字裏行間明了或者隱性的涵義。

    “羅貝爾騎士為捍衛騎士的榮耀光榮戰死,我作為封君表示十分惋惜,將提供一整套的威尼斯雕花鎧甲,作為隨葬品,請德約科維奇神父親自主持安魂彌撒,願上帝保佑死而無憾的羅貝爾騎士,他的表現配得上勇士的稱號!”

    說完我低下頭虔誠的在胸前畫個十字,輕聲呼喊聖號,眾人也隻得跟著我祈禱,四周響起一片嗡嗡的低沉默念聖經的聲音。

    回到城堡,公牛、科勒、漢斯、商量好一樣,全都默不作聲的站在角落裏,德約科維奇神父氣呼呼的背對著我坐著,看表情似乎要把我殺了的心都有,邊上的侍從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引火上身。

    羅貝爾騎士的侍從,已經把他的屍體運送到城堡西側的小教堂,清洗打扮穿戴整齊,而他的親戚全都相伴離去,聚集在外的人群慢慢離開,讓人心煩的嘈雜歸於沉寂,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您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伯爵大人,為何不聽從我的勸告一意孤行?”

    我衝著小心翼翼站著的侍從們點點頭,他們走到門口從外麵把門關上,大廳裏隻剩下最為親近信賴的幾個嫡係,和張牙舞爪大拍桌子的德約科維奇神父。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沒有聽從您的建議請原諒,但是這確實就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最終的決定,不會婆婆媽媽的後悔。”

    我微笑著對神父說,他生氣的扭過頭不聽我說話,在他看起來我一定無可救藥透了。

    “您等著看吧!今日之事將成為一個導火索,上帝也不可逆轉它的發生。”

    “虧睿智的您,還能看出眾人離開時,眼神裏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串通,這是叛亂的前兆,所有的騎士都感覺到自身的危險開始走向聯合,一部分人會反叛,一部分人會觀望,但是沒有人會站在您這一邊,因為您侮辱騎士的尊嚴,謀殺一位令人尊敬的高貴騎士。”

    德約科維奇神父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仿佛看到了我被臣子們,圍困在城堡狼狽投降的那一幕,對於未來的恐懼,讓這位從小虔誠侍主的神父變得神經質起來,說話的語調都有些飄忽。

    “發源於布拉班特的羅貝爾家族,和許多本地的貴族,以及低地國家的貴族都有姻親關係,甚至連法蘭西的王室卡佩家族,也是他們的遠方堂親,德意誌內部與他們有親戚關係的貴族,更是數不勝數,您殺了他們的兒子,必將遭到聯合報複,到時候沒有騎士的支持,請問您拿什麽來和數目龐大的敵人作戰?”

    “那些乳臭未幹的新衛軍小毛孩?您的直屬騎兵甚至不超過三十人,你太狂妄了,大人!這可是一片新冊封的領國,根基未穩就倒行逆施,不是封君治國之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是為將者的本份。”

    我把腰間懸著的長劍取下來放在桌子上,一麵解著手腕上護具的皮繩,一麵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我的神父說道:

    “我跟教皇霓下和皇帝陛下都說過,要如何幫他們實現心中的夢想,要建立一個怎樣的國家,這些新鮮的種子,種植在一個死氣沉沉的效忠製度,和靠著裙帶關係上位專權的腐朽社會,是不可能開出燦爛的花朵的,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上帝就會降下所多瑪城一樣的滅世懲罰,所謂不破不立,就讓今天的事情成為萬裏長征邁出的第一步吧!”

    “您真是個瘋子,原來我怎麽沒有發現?”

    德約科維奇神父低聲的喃喃自語,雙眼已經遊離的聚不起神,在心裏一定埋怨死了派他來到此地輔佐我的教皇霓下,或者說,恍然間發現我們兩人身上,相同的瘋狂本質。

    “這在東方諺語裏被稱作:引蛇出洞,通過今天發生的事情,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全都自己迫不及待的蹦出來,也省得我日後費心的一個個除掉,索性將蕪雜的荒草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我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的公牛幾人,慢慢轉過身走到我邊上,目光深處全是燃燒起的熊熊火焰,我知道他們心底的希望火焰被我點燃。

    “我要建立的,是一個豐衣足食,不會有人因為一年辛辛苦苦的勞作,被寄生在自己皮肉上的貴族吸食幹淨而餓死,也不會有人因為出身低賤而無法施展自己滿腹的才華,更不會有人欺行霸市和草菅人命的社會,這樣的天下,才是上帝創世後最希望人類達到的盛世,一個人人安居樂業的應許之地!”

    德約科維奇神父站起來,好像不認識似的盯著我看了許久才說道:“上帝作證,現在我更加肯定您是一個瘋子,可惜教皇霓下選擇跟您一起瘋狂……”

    說完他拒絕旺財的攙扶,搖搖晃晃的走出大廳,消失在陰暗的走廊裏。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在封建製度還沒發展完善的中世紀,建立如此天馬行空的和諧國家,就算是所有的穿越者加在一起也沒有我瘋狂,不過行屍走肉的人生有了夢想,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一首流行歌曲竟然鼓舞我開拓中世紀的雄心,還真是世事難料,不知道五月天是不是應該給我付點廣告費呢?”我摸著自己的下巴,腦袋不由得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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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天空飄來幾朵淡淡的烏雲,仿佛商人們從黎凡特販運過來的東方絲綢一樣,薄薄的輕柔如蟬翼,有生命般慢慢的聚攏到明亮的月亮旁邊,遮擋住它白淨無華的光芒,然後揉到一起翻騰著,片刻之後便下起毛毛小雨來。

    “今天可能是十五吧!月亮又大又圓,正應李太白的那首《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真是讓人觸景生情啊。”

    我站在城堡的窗邊,難得的詩情畫意起來……

    “白皙通透的月亮真像長澤老師光滑的……”

    眼看著思想就要跑偏,我眼角的餘光掠過不遠處塔樓的小窗戶,那裏麵隱隱的有光透出來,在明亮的月夜不仔細觀察還真的發現不了。

    “差點把這個人忘記了,自從回到城堡之後,還從來沒有去見過她呢!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道心底對我的仇恨消散了沒有?真是倔強的女子。”

    我搖搖頭,好像要從腦袋裏驅趕什麽似的:“咱們去那裏看看吧!”

    我推開門,衝著站在門外的侍從說道。

    通往塔樓的走廊冗長而肮髒,基本上全是《鍾樓怪人》裏,似乎永遠也走不完的轉圈石階。

    因為兩邊都是建築用的條石堆砌起來的牆壁,所以這狹小的空間顯得分外陰冷潮濕,外麵的光永遠也照不進這裏的角落,以至於我們不得不舉著火把,小心翼翼的前進,總是會有黑暗中的一雙綠眼睛幽靈般的出現,然後一隻瘦弱的灰色老鼠不怕人的停在腳邊盯著你看,眼珠反射著火把的橘紅色微光,穿透了你顫栗的內心,讓人感覺異常詭異。

    不知道在黑暗中手腳並用的踉蹌行走了多久,走廊的盡頭出現一扇不起眼的鐵皮包裹的小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衛兵,也許犯了夜盲症,對於模模糊糊靠近的火把特別敏感,離得老遠就端著長槍嗬止我們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