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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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大且擁有琳琅滿目,數不勝數精致美食的宴會如期召開,所有收到邀請的貴族們,擠出牙縫裏的一點盤纏,不辭辛苦的趕到赫魯斯貝克城堡。

    實際上,貴族們是很樂於被我邀請前來參加宴會的,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在這個時代,人人信奉與鄰為壑的生存理念,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近親,在生存競賽麵前隻有生或者死兩個選擇。

    如果相鄰的領主強大就夾起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防護自己的領地,殫精竭慮的一時一刻都不敢馬虎大意。

    如果相鄰的領主外強中幹或者幹脆是個軟蛋,那麽這些看起來彬彬有禮的貴族們,就會白天黑夜的算計鄰居的土地和人口,胃口很好的鯨吞蠶食,要是還能把他的老婆女兒拐到自己的床上來玩玩,那就再好不過了。

    由於我在萊茵蘭地區的強勢介入和崛起,周圍的貴族已經早早見識過,雄厚財力支撐下的奈梅亨伯爵是怎樣的強大,何況後麵還站著帝國皇帝和羅馬教皇,兩個大神級boss,所以大部分人都能乖巧的扮小貓,萌萌的衝著我搖尾乞憐,生怕自己成為這個不循常規的新晉伯爵的下酒菜,直到羅貝爾騎士的決鬥事件發生。

    作為同屬於貴族階層的大大小小的領主們,對於我的這種過於蠻橫不講道理,破壞遊戲規則的行為甚是反感,也可以說是出離憤怒,但是誰的拳頭大誰才有話語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殘忍嗜血的中世紀尤為被人奉若圭臬。

    多數人明智的選擇沉默,換上虛偽諂媚的假麵拖家帶口,前來參加在赫魯斯貝克城堡舉行的歡宴,因為宴會上不僅有他們從來沒見過的,各種山珍海味可以一飽口腹,還是一個可以私下裏交流信息,以及串聯的好機會,省得自己的家臣偷偷摸摸的合縱連橫,既然盲目崇拜自身武力,而愚蠢的伯爵大人那麽慷慨,那麽貴族們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既浪費糧食又暴露城堡的防禦情況,每一個參加宴會的貴族,都獲準參觀城堡,這樣會置自身於險地之中,萬一貴族們發起叛亂,我們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舞娘,除了嚶嚶抽泣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公牛站在我的身後,右手始終沒有離開掛在腰間的長劍,身上穿著的這件新做的法蘭西式長衫弄得他很不舒服,宴會間總是下意識不停地在往胳膊上挽袖子,並且言語生硬的拒絕了好幾個崇拜英雄貴族少女的暗送秋波,麵前終日不離的麥芽酒更是一口也沒有動過,緊張的把自己繃成了一根縮緊的彈簧,就像他同樣不喜歡自己在官方場合的新名字,布魯托·布斯男爵一樣,他把姓氏看作是道貌岸然的偽裝,貴族們虛張聲勢的工具。

    “你看眼前這個觥籌交錯的歡宴場麵,紙醉金迷下,有多少人是暗懷鬼胎道路以目的小醜,打著參加宴會的目的前來探聽城堡的虛實,與同樣不還好意的熟人交換著自己的信息,也許對方昨天還是和自己為一片相鄰土地,打得頭破血流勢不兩立的仇人,今天卻稱兄道弟摟在一起拉關係,假麵下是一張張磨牙吮血的殘忍嘴臉。”

    我轉著手中商人們送給我的琉璃酒杯,淡黃色的麥芽酒盛在裏麵就像是一團流動的黃金,在把玩搖晃中折射出玄妙絢爛的華彩,好像醉漢眼中光怪陸離的時空。

    “經過這段時間的強製開發和經營,赫魯斯貝克現在是這一帶方興未艾的商業中心,幾乎所有低地國家的商人,都會先在這裏站個腳打聽打聽最新的商業消息,然後再轉運德意誌各地,所以這些被我慢慢把嘴養刁的貴族,肯定會或多或少的買些東西回去,貼補自己破破爛爛的城堡,或者借酒澆愁打發漫漫長夜,我的商人們就會隨著他們逐步深入到每一個貴族領地,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事無巨細的匯報給我,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商人們會那麽聽話的甘做間諜?大人,我覺得那些滿身銅鏽的猶太人根本不可能老實,別人不知道,咱們的代理人老騙子艾薩克,最近帶著您的資金沒少在德意誌諸公國招搖撞騙,沒準與他同樣猥瑣的商人們,會為利益而充當雙料間諜,向我們的敵人出賣情報,請千萬三思。”

    公牛不安的湊近我,眼睛掃視著周圍菜市場般大聲喊叫著碰杯的貴族們,好像每個人都是可怕的間諜一樣。

    “要不趁著所有人都在,咱們關門捉賊來個一網打盡?”說著,他隱蔽的做了一個殺的手勢問我。

    我看著大廳空地上正在比武的兩個膀大腰圓的貴族,在中世紀的宴會,並不是每個領主都是附庸風雅的有錢人,相比於開價很高的吟遊詩人,和很難請到的馬戲班子,貴族宴會上主要的娛樂項目,就是摟著一個獵豔得來的豐滿女人,找地方尋歡作樂,或者是兩個找不到姑娘,多餘精力無處發泄的壯漢醜男,拿著兵器乒乒乓乓的一通搏鬥,在周圍同樣閑的無聊人群野獸般的嘶吼聲中,打得對方吐血求饒方才罷休。

    類似於現在酒桌上寧可胃出血也要拚酒的醉鬼,非要在如此不怎麽光彩的事業上拚出個你上我下來。

    “商人們未必都是真心實意的幫助我們,這點一開始我就想到了,但是他們的商隊裏早就混進了咱們的人,可能是幫他趕馬車的瘸腿農民,可能是連數也數不清的老實學徒,也可能是昨天晚上,他剛剛雲雨巫山的肥胖***誰知道哪隻才是抓在我手裏的夜鶯,科勒這個小子具體的名單連我都沒有告訴,全封閉神神秘秘的做幕後勢力的領袖。”

    我看著不遠處,和一個臉上有著深深傷疤的絡腮胡子莽漢掰手腕的科勒,他看到我的關注微微一愣,被對方抓住機會差點就把手壓在桌子上,人群發出一陣驚叫,幸好他咬著牙一點點僵持著,然後慢慢的把對方逼入絕路,最後大喝一聲取得勝利。

    圍觀的貴族們有的歡呼,有的破口大罵,輸的人不情願的掏出銅幣,付給打賭贏了的人,窩得一肚子氣隻得對著滿杯的麥芽酒發泄,大罵為什麽今天幸運女神沒有眷顧自己。

    “他?科勒現在做了鳥籠?”

    公牛放下剛要舉到嘴邊的杯子,吃驚的說出了黑話。

    在民間隱藏在暗處的間諜,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差事。幾乎所有的貴族都豢養著一群數量不等的間諜,在背後執行著各種不可告人的肮髒勾當,但是卻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擁有這些被主流認知為撒旦信徒的隱形人,否則就是明目張膽的對上帝的背叛,會被教廷宣布為異端而為眾人拋棄,而那些控製著密布夜鶯網絡的頭目,則被稱為鳥籠。

    鳥兒們看似自由的生活在其中,卻總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隻能在約束好的空間裏聽命翱翔。

    “嗯!”

    我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偷眼盯著科勒看的公牛,從他的眼神中忽然讓我產生一種奇怪的念頭,但是它邪惡的走向,逼得我不得不放棄繼續深挖下去的想法,果然是打天下易坐天下難,雖說現在我們還沒有創出一片穩固的江山,但是核心人員的隔閡,卻已經不動聲色的慢慢開始出現。

    權力啊權力,為什麽所有嚐過你美妙滋味的人,全都欲罷不能的孜孜鑽營,哪怕阻擋在自己麵前的,是曾經最親密無間的戰友,也會因為你而在心間劃開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等到兼並足夠多的領地,產出所得能夠供養相當數量的騎兵,我便準備著手擴大騎兵的數量,從現在的三十人提升到一百人或者更多,到時候就由你來做騎兵的統帥,在沒有我命令的情況下,可以任意調動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馬,在手下的人裏麵,隻有你能勝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我抿了抿酸甜的麥芽酒,此刻的滋味卻那麽的苦澀和難以下咽,我從沒想過再單純的人性,也會有被這肮髒的世界染黑的一天。

    雖然公牛並沒有明確的表現出對科勒的妒忌,但是他躲躲閃閃眼神中,那抹說不清楚的遊離卻說明了一切,貪婪果然是撒旦傳播給人間最致命的瘟疫。

    宴會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結束的,總之大廳裏的喧嘩和走廊深處肉體劇烈的碰撞聲,交響樂一般此起彼伏,直到後半夜都沒有消停下來,第二天早上起來,城堡裏到處都是在雞飛狗跳的尋找自己主人的侍從們,早應該出來幹活的女傭們也少了很多。

    遠路的領主們,邀請正在赫魯斯貝克停留的商人同他們一起出發,相互之間既能有個照應,又能滿足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離得比較近的領主們,則抓緊時間帶著自己的家人,遊逛還沒有建設成型的市場,不顧身份的和推銷商品的小販們討價還價。

    我派出騎兵來回巡視,威懾那些意欲欺行霸市殺人越貨的貴族們不要亂來,要知道這群粗人的腦神經,和他們腰間的長劍一樣,直勾勾的沒有變通,得不到就搶這種事情很是常見。

    宴會結束後的第十五天,也就是五旬節前的第四天,呆在布拉班特經商的我方間諜通過信鴿傳回消息,羅貝爾騎士在家人聯合幾個血緣關係比較近的親族,決定對我發動領主私戰,人數達到了五百人之多,並且擁有十名騎士,根據信鴿在路上的飛行時間判斷,他們應該已經出發五天。

    按道理講距離如此之遠的兩個領主之間,是不太可能發生戰爭的,沿途困難的補給和不友好的貴族城堡,都會要他們的命,所以一般大家都比較傾向於,通過教會牽頭的談判來達成和解,但是既然敵人能夠如此迅速和明目張膽的集結起兵力,浩浩蕩蕩的遠道奔襲,這就說明他們在出發前已經和某些人有過交流和諒解,或者說是某種不見得有成文契約的同盟,目的很簡單,就是為瓜分我的領土和金庫。

    所謂為家人報仇和維護騎士的榮耀,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赤luoluo的掠奪,才是這幫背地裏相互拆台的貴族們,難得聯合一心的關鍵所在。

    “給所有的夜鶯發信息,告訴他們將這個消息通過隱秘的途徑散播出去,務必將敵人的兵力誇大,以便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傻蛋,自己按捺不住跳出來。”

    我對嘴角帶著淺淺微笑的科勒吩咐道,他現在已經完全沉迷於黑暗之王的遊戲裏麵不能自拔,公牛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好像什麽也沒有聽到似的保持著沉默,並沒有如往常十萬個為什麽那樣問我這麽做的原因,我轉向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看著吧!這才叫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