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內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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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斯河發源於西法蘭克東北部的朗格勒高原,在匯聚無數條水流充沛的小河之後,終於在色當形成河麵寬闊奔流不息的大河,方便行船交通的同時,哺育著兩岸肥沃的土地,以及在上麵辛勤勞作的農民,當然,也包括利用河流險灘修築的堅固城堡,和住在裏麵好吃懶做的領主家族。

    流入低地國家以後,平緩的大河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忽然麵對廣闊的低矮平原一樣,撒開歡的任意所為,調皮孩子似的將兩岸大片長著碧綠青草的低地,變成汪洋澤國,呼嘯著席卷一切,然後在精疲力竭後,抻抻懶腰退回到河床裏呼呼大睡,留下任何生物都難以涉足的陰森沼澤。

    “大人,穿過這片森林就能看到賽罕村了,我們已經探查過了,敵人在這一帶沒有布置前哨,全都集中在村子的西側紮營休息。”一名負責偵察任務的輕騎兵,從樹林裏鑽出來,用手指著村莊的方向對我說道。

    我擦了擦鎧甲上寒氣很重的露水,為這次偷襲在昨夜城堡進行緊急征召,在三十人的騎兵隊裏,精選出二十名騎術精湛,武技頂尖的騎兵組成突擊隊,飽餐之後隨我在午夜時分銜枚出發,循著地圖的指引奔向賽罕村。

    淩晨的時候天氣十分陰冷,再加上一夜的奔馳,騎兵們早已人困馬乏,幾乎全靠意誌力,在勉力支撐著身體不掉下來,眼看著距離目的地不遠,我吩咐大部隊停下休息,解開韁繩讓戰馬放鬆吃草,為接下來的戰鬥積蓄體力,然後派出幾個斥候上前探查情況,離敵人越近我就越覺得不安,雖然算得上是老油條了,但臨戰前的緊張感依,舊如同第一次參加戰鬥一樣,緊繃著神經難以放鬆。

    “傳令下去再休整一個小時,抓緊時間休息和檢查裝備,然後咱們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樹林,攻擊敵人的側翼,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抬頭看了看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就像一顆被加熱的蛋黃,紅紅的粘在地平線上,染得周圍很大一片天空也跟著燒紅了臉,霞光奕奕的很是漂亮。

    “今天恐怕會有大雨,來得正是時候,感謝上帝!”

    我看著薄紗般分散在天邊的朝霞,忽然想起小時候聽到過的諺語: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心中大喜的喃喃自語,隻要把敵人的騎士引到沼澤地,再加上傾盆大雨,任他們武道十段也沒辦法施展功力,隻能乖乖的引頸就戮,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天助我也啊!

    看著疲憊的傳令兵拉著戰馬走開,我伸了個懶腰舒展開顛簸一宿的老胳膊老腿,骨節晦澀的咯吱作響,好像一堆許久沒有上過機油的齒輪,差一點就要徹底鏽死壞掉。

    “奶奶的,好久沒在馬背上跋涉這麽久了,果然就像蜀漢先帝劉備所感歎的髀肉複生,人一旦安逸下來,就會喪失原有的能力,久而久之被聲色犬馬消磨鬥誌,自古成由勤儉敗由奢,真是可怕的真理。”

    早晨的樹林顯得份外靜謐,今年新生的嫩綠枝葉,已經鬱鬱蔥蔥的繁茂起來,早起的鳥兒歡快的鳴叫追逐著,從一個枝頭飛到另一個枝頭,樹葉被風輕輕翻動發出的沙沙聲,此刻聽起來就像西班牙沙錘醉人的音色一樣,細細的梳理著人心中躁動不安分的情緒,糯糯的帶著睡意將人包裹,隻有偶爾傳來戰士們低聲的交談和戰馬打響鼻的聲音,提醒著我們正身處戰場,須臾之後眼前的安逸場麵,就會被血肉淋漓的殺戮所取代,人們在春天播種下鮮血,秋天時隻會收獲累累白森森的枯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大人,我這裏有一點昨晚出發時家裏帶的醃豬肉,揣在懷裏一直沒動,現在還熱乎著呢,如果不嫌棄,您請吃一點墊墊肚子,多少暖暖胃。”

    公牛吩咐專門保護我安全的騎兵,舉著用油紙包著的黑乎乎的肉塊遞到我麵前,真誠的笑著對我說道。

    由於是奇襲,而且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敵人很近,所以下嚴令不許生火做飯,隻能拿隨身攜帶的幹糧果腹充饑,可是誰想早晨的露水很重,許多人的幹糧都被浸濕了,涼絲絲的很難下咽,我的也不例外,但最讓人感到難受的不是餓肚子,而是盔甲下麵早就被汗水**的亞麻襯衣,就好像一層沒有褪完的皮,緊貼著肌膚讓人窒息。

    說實話,雖然這塊醃豬肉在我看來,連大學時候小賣店裏過期甩貨的五毛錢兩袋的辣幹子都不如,如果不做特別說明,很有可能會被人當作一塊不規則的土坷垃丟掉,但是處於現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能吃上一口肉那是多麽奢侈的享受啊!

    況且這還是戰士們發自肺腑對自己領袖的愛戴,不吃多不給人麵子,不利於幹群團結。

    “嗬嗬,願上帝保佑你,我……”

    話剛說了一半,呼嘯的破空聲,就硬生生讓我把下麵的話憋回肚子裏,眼前的一切都被染上猩紅的顏色,仿佛置身於岩漿滔天的火獄,剛剛還在友好的給我醃豬肉吃的騎兵的表情停滯在一瞬間,一隻鋒利的箭頭穿透他的胸膛筆直的刺出來。

    “敵襲!臥倒!臥倒!”

    負責警戒的士兵馬上條件反射似的趴在地上,然後大聲呼喊示警,其他正忙著自己事情的騎兵聽到聲音,也紛紛敏捷的躲到馬背後麵,體現出平時艱苦訓練對於戰場保命的好處,雖說這些領地裏視若珍寶的戰馬,個個價值不菲,但是比起百戰餘生的精銳士兵,還是保住人的性命比較重要。

    “怎麽回事?剛剛斥候不是說附近沒有敵人的前哨嗎?那這些敵人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咱們布置在外圍的哨探沒有提前示警?”

    我死死地把身體貼在地上,舉著騎兵的小圓盾阻擋著漫天飛舞的箭矢,不過護衛在我身邊的騎兵,卻沒有那麽幸運,敵人顯然已經從四麵八方把我們包圍,幾息之間便有幾個騎兵,被射中盔甲縫隙間的要害,呻吟著痛苦死去。

    “大人,我們被包圍了,請您馬上突圍,剩下的士兵還能抵抗一陣。”

    一個騎兵用小圓盾遮在我身側,全然不顧身體上突兀插著的幾支箭矢,聲帶因為過度緊張被撕破,隻能用幹稻草一般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道。

    “該死!我不能丟下你們不管,敵人的偷襲部隊不可能攜帶太多的弓箭,隻要再硬著頭皮抵擋一陣,他們就會上前發起肉搏,雖然敵我形勢不明了,但是到那個時候突圍的機會更大一點,就算是硬碰硬,他們恐怕也沒那麽好的牙口把咱們一口吞下,多少有些僵持的機會。”

    我一麵目測著偷襲者藏身的叢林,距離我們被壓製位置的距離,計算己方組織反擊的時間夠不夠,一麵吩咐身邊的騎兵們掩護好自己,有不少當作掩體的戰馬被射成了刺蝟,眼見著有進氣沒出氣要死掉,心疼的我眼淚都流出來。

    一匹合格的騎兵戰馬,相當於一百個農民一年的勞動所得,平時我金貴著連根汗毛但都不敢碰,誰知道分分鍾就成滿身白翎的行為藝術品,欺人太甚!

    果不其然,在稀稀拉拉的散射一會後,敵人的弓箭似乎被我所料的用盡,騎兵們趁著這個當口,動作麻利的從地上撿起剛剛來不及拿的武器,慢慢的向我靠攏,結成一個圓形的防禦方陣,鎧甲整齊的站在最外圈,然後依次向裏排布,最後把我護在垓心。

    偷襲我們的敵人終於從樹影中露麵,走到陽光下,但是他們的造型卻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各種亂七八糟的奇怪武器就先不吐槽了,不過那無厘頭的服裝搭配是從哪裏學來的?

    後現代的令人發指,整支敵軍看上去像極山野間打家劫舍的強盜,完全不是我們想象中的正規軍模樣,難道敵人從布拉班特過來的時候,過橋費交了太多,以至於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全當出去賣錢了?

    這叫花子軍竟然狂風暴雨般的射翻我們五名騎兵,和七八匹戰馬,戰鬥力和軍容完全不成正比!

    “我是德意誌帝國奈梅亨伯爵蘭迪,請問可以榮幸的知道,麵前與我對戰的勇敢騎士的尊姓大名嗎?”我從小圓盾上露出眼睛,大聲詢問著越走越近的敵人,被打死了還不知道上陰間詛咒誰,該是多憋屈的事情。

    “廢話少說,管你是伯爵還是公爵,今天都必須留下命來,不過看在你隻帶著這麽點騎士,就敢前來偷襲的份上,我給你留具全屍,下麵就準備承受森林騎士的怒火吧!”

    為首的一個戴著護鼻頭盔的武士,雜耍一般揮舞著手中巨大的輪式戰斧,巨熊一般的身材儼如山神,每走近一步就會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森林騎士?這個名字為什麽這麽熟悉,到底在哪聽過呢?

    我撓了撓頭,實在是想不起這聽起來耳熟的名字,曾經和自己有過什麽交集,總之不會是關係很好的人就對了,否則我也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