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內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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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心裏有什麽放不下的吧!

    就像著魔一樣搞不清楚狀況,傻傻呆呆卻一片忠心的漢斯。

    漢斯這家夥雖然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經常打著我的旗號胡作非為好吃懶做,但是真到見血見勇的關鍵時刻,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做出背叛主人的事,這也是為什麽我在他辦砸威尼斯的差事,卻仍舊提拔其冊封為騎士的原因。

    可能公牛那樣勇敢無畏的武士很容易找到,科勒那樣有勇有謀的全麵人才挖掘一下也會有,但是真正能死忠於自己的部下,想必除漢斯就很難再尋覓到,所以我堅持提拔沒有實際才幹的漢斯成為騎士,但即使是這樣,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解救這名忠心的部下。

    難道是為了兢兢業業的首席宮相旺財?

    老人家很珍惜自己來之不易改變命運的機會,以超乎年輕人的旺盛精力,投入到紛繁複雜的城堡日常業務之中,尤其是擁有我這樣一個,甩手掌櫃似的不靠譜領主,很多事情隻是攏出一個大概的思路,剩下豐富細節和執行方麵,就全仰仗旺財一點點的協調溝通改善,克服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把我腦海中的想法變成一個個活生生的現實,默默無言的做一頭老黃牛,勤懇的拉著伯爵領的大車,向前高速卻平穩的推進。

    但是要說為他,我選擇鋌而走險,也許就連傻乎乎的公牛也不會相信。

    跨過一條不是很寬的小河,我禁不住刺骨的涼氣打了個冷戰,月亮慢慢往西麵移動,不一會的功夫,已經從頭頂挪到右手偏下的位置,雖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夜一定深了,兩邊樹林裏的野獸叫聲,也漸漸安靜下來,隻有不知名的小蟲子,還在不知疲倦的鳴叫,對著喧囂的世界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好吧!我承認自己有些擔心,被鎖在城堡塔樓裏的克雷森蒂小姐,雖然我倆的交際並不多,可以說微乎其微,但是內心深處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藏情愫,呼喚著我自以為冷若冰霜的感情,長出柔嫩的細芽。

    她長得並不十分漂亮,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英氣攝人心魄,仿佛種在你心裏不引人注目的種子,遇到合適的溫度土壤就會迅速的生根發芽,開出最絢爛卻致命的花朵,等你發現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我喜歡她?當自己終於模模糊糊的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渾身上下仿佛電擊一樣抽搐一下,這個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女人,這個與我有婚約的女人,這個能夠讓我在血統上躋身上層貴族圈子的女人,這個恨我入骨聲稱要讓我不得好死的女人,緩慢卻不動聲色的進入了我塵封已久的內心,即使知道她視自己為殺父弑兄的仇人,但是每當看到她無助哭泣的模樣,我的心像是被什麽難以形容的悲傷擊中最柔軟的部分,總是想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擁入懷中,輕輕的捋順淩亂的長發,堅定卻溫柔的告訴她:“有我在,別害怕!”

    “大人,前麵就是您說過的那棵歪脖的山毛櫸。”一名士兵推推走神的我,借著月光指了指地圖上標明的地點,低聲的說道。

    我抬起頭,果然看到一棵樹幹彎曲的山毛櫸,孤零零的長在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參天大樹中間,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它的存在,作為隱秘的地道出口確實不易被人察覺。

    “馬上搜索樹的周圍,找找看地道的入口,可能沒有那麽明顯的標識,大家仔細點,抓緊時間。”我擺擺手示意所有人湊近點,攏著嘴巴小聲的發布命令,月亮慢慢的隱入雲朵裏,終於熬不過如影隨形的疲倦沉沉睡去。

    一眾人馬上散開,分成許多區域開始尋找隱藏的地道入口,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角落,我眯起眼睛透過密密麻麻的樹幹縫隙,好像看到城牆上麵閃爍燃燒的篝火,也許敵人享受勝利者肆無忌憚的狂歡之後,正沉沉睡去,大意的放鬆警惕,此時此刻絕對是偷襲的最好時機。

    “大人!”

    一個士兵扒拉開樹根下長滿苔蘚的地皮,蓋子被很巧妙的偽裝成盤繞著枯樹枝的草地模樣,馬上抬高音調提醒我自己的發現。

    我趕忙走過去,這才看到一個明顯有人工修葺痕跡的洞穴出現在地皮底下,長長的舒了口氣,緩解下心中焦急的緊張情緒:“就是這裏,整理隨身裝備,按順序下去。”

    說完,我衝著早就準備好的兩名先發人員點點頭,他們便小心的鑽進地道,片刻就消失了,又過了很久放出一切安全的信號,其他人這才一個接一個的鑽進去。

    隧道裏麵的空間很狹窄,一股很久沒有接觸新鮮空氣的潮濕腐朽氣息撲鼻而來,光滑泥濘的角落裏,掛著斷斷續續的蜘蛛網,不知名的小蟲子大喇喇的爬過你的臉,唯有一絲覺察不到的微風吹拂著我的耳垂,多少緩解想要嘔吐的情緒。

    我低下頭,盡量不讓自己被前麵先走一步的士兵******撞暈腦袋,眼前的空前瞬間豁然開朗。

    “原來這裏麵別有一番洞天,前一任領主花多少金錢,才能給自己建造這樣一條安全又隱秘的逃生隧道,他一定是頭腦滿腸肥的冤大頭,可惜我沒機會宰他。”

    我摸著兩邊光滑牆壁上,各種各樣的人工雕琢痕跡,似乎想要讀懂那些起起伏伏牆麵上,到底隱藏著過去歲月怎樣的秘密:“走左邊這條路,右邊有很多機關暗道,進去之後凶多吉少,那是原主人防止被敵人從外麵摸進來預設的陷阱。”

    不知道又在火把微乎其微的光亮中行走了多久,我們才找到傳說中城堡的入口,輕輕的打開一條縫,從這裏看似乎是某個房間的陳設,前麵的士兵緊張的把頭探出去,確定安全之後當先爬出去。

    這裏是後廚那口堆在雜物間的廢舊箱子,上麵落滿厚厚的灰塵卻沒有人去擦拭,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要把它丟掉,沒想到卻成為關鍵時刻出其不意的關鍵,我們小心翼翼的把周圍弄成原來的樣子,貓著身子從幾個醉倒在地上的敵軍士兵身上跨過去,輕輕的不敢弄出半點會讓一切功虧一簣的聲響。

    “大人,城門邊有十幾個敵人,輪值打更的士兵正抱著長矛睡覺,沒有人在監視城外的我軍。”一名手下附在正觀察外麵情形的我耳邊,匯報著敵人詳細的兵力配置情況。

    “咱們兵分兩路,先悄無聲息的把屋子裏的敵人全部幹掉,清理出絕對安全的空間後,一部分人盡量接近城門滿腹下來等待時機,剩下的人隨我去塔樓,無論如何要把克雷森蒂小姐救出來。”

    我根據形勢及時更改原定計劃,明確大家每個人的分工,戰士們無聲的點點頭,瞬間便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一個個靈活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走廊的轉彎處。

    我穿著從死屍身上扒下的罩衫,從他簡單的牛皮甲來看,應該不是什麽高級別的騎士,可能就是個管事的小兵頭頭,但他那件紋著藍色鱈魚的罩衫,多少能幫助我們安然錯開路上遇到的巡邏隊,因為城堡的窗戶裏不時穿梭明滅的亮光,表示這裏還有警惕性很高的敵人在來回巡視,最好小心為妙。

    我把圍在脖子上的披肩布,往臉上拉了拉,整理一下穿著很緊的皮甲,對幾個穿著各異身手敏捷的戰士說道:“開路!”

    我們排成一列縱隊,舉著嗶嗶啵啵燃燒著的火把,沉默的沿著城堡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走廊緩慢前進,兩邊潮濕陰涼的石頭牆壁,像是一群蹲在角落裏耐心守候蓄勢待發的野獸,壓抑的潛隱著自己的爪牙,隨時都可以露出猙獰的獠牙撲過來撕碎所有人,連骨頭也不剩的囫圇吞掉。

    如果不是遇到火焰迅速融化退去的蜘蛛網,和不時驚飛的蝙蝠,我甚至以為長長的走廊,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我們走上通向第二層的樓梯,腳下的台階陡峭而端正,因為長年累月被人們踩踏而磨損掉一些棱角。

    城堡第一層是廚房和庫房,以及仆役們的房間,敵人不知道把其他人都關到哪裏,讓平時最熱鬧的地方顯得安靜可怕,空出一層空間又沒有布置多少兵力,這樣看起來他們似乎在兵力上也捉襟見肘的窘迫。

    “上第二層後,你們兩個摸到城堡的小教堂看看,德約科維奇神父是教廷的神職人員,敵人應該不敢對他下手,最多加派些人手軟禁在房間裏,我們需要和他取得聯絡,達到配合行動的目的。”

    我緊張的注視著樓梯的轉角,似乎那裏隨時都會蹦出幾個張牙舞爪的敵人:“如果敵人士兵很少,那就幹掉他們,把神父保護起來,如果敵人士兵很多,不要硬碰硬做傻事,馬上離開設法與城門附近的戰士搭上線,作為臨時的機動。”

    我們踩過最後一個台階,來到城堡第二層,一個巡邏隊剛剛走過去,借著微光還能看見落在後麵士兵的背影,但隨著光芒的消失馬上被黑暗無聲的吞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