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明修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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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攻擊了嗎?”公牛驅著戰馬跑過來,背上的戰斧反射著凜冽的寒光,像是迫不及待要隨著主人大開殺戒一樣。

    我伸手扶了扶鑽心疼著的後腰,盡量保持表情的自然,身邊的小侍從捧著裝滿耳朵和威廉男爵頭顱的布袋子,袖子全被滲出來的汙血弄髒了,戰戰兢兢的抱著一堆人體器官不知所措,我好像看到第一次上戰場,還到處找地點裝死的自己,忽然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弄得小侍從更加緊張,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差點站不穩摔在地上。

    “一會咱們倆上前去狠狠羞辱敵人,就像激怒受傷的野豬一樣讓他們陷入癲狂,隻有這樣才能找到破綻,然後循著裂縫找到突破口,一擊製勝,有沒有信心?”我從馬上俯下身,壞叔叔誘拐未成年少女般壞壞的笑著對小侍從說道。

    “遵命,伯爵大人。”

    小侍從似懂非懂的回答,使勁挺直腰杆在我麵前顯示自己內心並不膽怯,那滑稽的模樣又逗得我忍俊不禁。

    “弓箭手上前,投石機準備,我要出發了。”

    我摘下弄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頭盔,打了這麽久的仗,仍舊很不習慣這個套在頭上的鐵疙瘩,總覺得像是個骨灰盒,而自己是被裝在裏麵的關雲長。

    我夾緊馬肚,小跑著來到戰場的中央,身後跟著打著一麵白旗的侍衛和步行抱著布包的小侍從。

    我們在敵人弓箭手的射程外拉住戰馬,衝著城牆上虎視眈眈的敵人舉起右手,掌心衝外表示自己並無惡意,完全是來友好談判的。

    站在城牆上的一名身著鎖子甲的騎士,命令弓箭手放下拉滿的弓,自己轉身跑下去通報。

    正在我百無聊賴的數著馬背上鬃毛的時候,城門的鐵柵欄終於緩慢的升起,當先一人鎧甲光鮮騎在一匹高大神俊的紅色戰馬背上,在兩名騎士的拱衛下,同樣打著白色的旗幟衝著我們所在的位置跑過來。

    “這位是烏德勒支的阿默薩斯福特伯爵喬叟,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距離我們五步遠的地方站定,這位身材高大,胡須修剪整齊的伯爵象征性的彎腰行禮,展示著自己彬彬有禮的騎士風度,身後的一名騎士高聲報出自家主人的名號。

    我毫不顧及放肆的從頭到腳打量著眼前的敵人,似乎想通過自己的眼神,穿透對方的靈魂深處去尋找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阿默薩斯福特伯爵是一名精力充沛的中年人,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從左眼一直拖到嘴角,恐怖的像一條爬在麵部的毒蛇,桀桀的吐著危險的信子,整齊的黑色胡須嚴謹細致的垂在下巴上分毫不亂,可以看出他平時一定花費大量的時間打理,很重視自己的外在形象,又與臉上嚇人傷疤透露出的粗獷氣質格格不入。

    製作考究的魚鱗甲套在鎖子甲外麵,腰間懸掛著做工精良的長劍,渾身上下散發著故事書中那典型貴族騎士的雍容華貴,絕對的少女係夢中情人,與他站在一起,我分明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高下立判的相形見絀。

    阿默薩斯福特伯爵等半天不見我回話,反而發現我正在很失禮的觀察著自己,紳士的輕輕咳嗽一聲作為提醒,我從天馬行空的碎碎念中回過神來,也示意早就準備好和對方騎士一較高下的侍從回答人家:

    “這位是德意誌帝國奧托三世皇帝陛下的封臣,奈梅亨伯爵,睿智者蘭迪,此地的合法領主。”

    他特意強調合法這個單詞,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你丫的別在那裝什麽大尾巴狼,哪個高貴騎士會占著人家的城堡在主人麵前炫耀?

    果然聽到侍從的回答,阿默薩斯福特伯爵臉上閃過一絲的尷尬,連忙用幹幹的咳嗽聲掩飾過去。

    “作為此地的合法領主,我對貴方趁機搶占城堡的做法表示極大的抗議和憤慨,上帝的榮光普照大地,卻沒想到見證了如此卑鄙的陰暗。”

    我假裝生氣的扶著後腰,從咬緊的牙縫裏擠出幾句話,傷口的疼痛讓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起來。

    “最讓人氣憤的是,你們竟然買通本地的神父偷襲我,得蒙上帝垂憐讓生機重新回到我的身體,所以您才能麵對麵的見識到我義正詞嚴的抗議!”

    “我想您搞錯了,尊敬的伯爵,是本地的神父大人召集附近的領主,共同討伐不敬上帝的異端,我們這些主最忠誠的奴仆,才不辭路途遙遠的集合起來攻擊您,況且我們確實在您的城堡裏,找到了一些與異端有關的證據,即將上報教皇霓下提請聖裁。”

    表麵上看起來道貌岸然的阿默薩斯福特伯爵,滿嘴都是胡編亂造的無賴邏輯,撒個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至於您所說的刺殺更是無稽之談,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您率領一幫黑暗中才能生存的刺客,偷偷通過暗道潛入城堡試圖綁架德約科維奇神父大人,他是因為自保不得已出手,為捍衛基督的聖潔慘死於刺客之手,說到這裏,我對傳言中的卑鄙者有了深刻的認識,這是赤luoluo的謀殺,上帝一定會譴責凶手的!”

    聽對方針鋒相對的顛倒黑白,我真是憤怒的氣不打一處來,好吧,既然談不攏就不要在這裏假惺惺的研究措辭了,我回身指著影影綽綽看上去很雄壯的軍隊對他說道:

    “那就看看上帝到底站在誰那邊吧,勝利者才有資格得到主的青睞!”

    說完,小侍從跑上前將懷中的布包打開倒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耳朵和皮膚,褶皺腐爛的威廉男爵的腦袋堆在一起,無聲的表達我對阿默薩斯福特伯爵的羞辱,效果無異於在他的頭頂摔了一坨****,場麵勁爆極了。

    “既然您這麽迫不及待的祈求死亡,那我隻能很遺憾的宣布這次和平談判失敗,基督的戰士不得不刀兵相見,您一定會為自己的狂妄和殘忍付出應得的代價。”

    阿默薩斯福特伯爵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掉轉馬頭就準備離開,被我從後麵喊住。

    “依照古老的法蘭克習俗,我們要求在決戰前進行決鬥,我方將派出三名爵位在男爵以上的騎士出陣,用自己或者敵人的鮮血與頭顱展示虔誠的信仰和勇武,祭奠即將沾染上基督同胞鮮血的刀劍。”

    說著,我用劍尖挑著一塊白色的方巾遞到伯爵麵前,笑岑岑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極不情願,但阿默薩斯福特伯爵不得不故作優雅的接過方巾應戰:“我方也將派出身份相符的騎士,就讓雙方在上帝仁慈的注視下展開一場公正的決鬥吧,阿門!”伯爵說完,還煞有介事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如您所願!”

    我按著額頭簡單行禮,帶著侍從們轉身回到自己的方陣中,公牛幫我拉住馬韁,躍躍欲試的毛遂自薦:“第一個讓我出陣吧,好久沒有暢快淋漓的和人一對一單挑了,背上的斧子很想見識見識旗鼓相當的對手,求求您了,大人!”

    我賞了他一個暴栗:“你怎麽知道對方和你旗鼓相當?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給我滾一邊去準備去,第一個上去送死。”

    我翻了個白眼,在幾個侍從的伺候下,艱難的從戰馬上下來。

    “漢斯第二個上,科勒留在最後壓陣,就算敵人很菜也給我悠著來,盡量把決鬥的時間抻得長一點,決鬥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不是讓你們輕輕鬆鬆的上去剁腦袋明白嗎?要是誰敢壞了我的計劃,待會拎著自己腦袋回來見我!”

    公牛馬上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下去,他還想著痛痛快快的打一仗,科勒和漢斯沉聲應下使命,默默的整理自己的武器。

    公牛丟掉頭盔和沉重的盾牌,拿起飾有角旗的長槍騎著馬跑出去,對方的城門緩緩打開,奔出一名穿戴整齊盔甲的騎士,兩個人遙遙的互相致意,然後拉開距離站定,並沒有相互通報姓名和爵位,在眾人屏住呼吸的關注中催動坐騎一點點加速,雙方士兵歡呼著為自己的勇士加油,一時間人聲鼎沸,像極了激烈比賽的現場。

    兩人在高速奔馳的戰馬上,努力控製住身形並端平騎槍,瞄準對方的心髒哈低身子,盡量保持重心前傾,兩騎交匯隻不過那麽短短的瞬間,隻聽見金屬乒乓的嗡鳴聲,兩個人費力的拉住狂奔的戰馬調過身,把長槍扔在地上,取出各自隨身的武器繼續纏鬥在一起。

    公牛在馬背上發生喊,一躍而起抱住對方的騎士摔到地上,用斧背狠狠地衝著他戴著頭盔的腦袋就落下去,騎士栽歪著掄起長劍掃開公牛,搖晃著腦袋讓自己迅速恢複清醒,這一下可砸的不輕,頭盔的邊緣在重力作用下有些微微變形。

    “大人!”

    剛剛從隊伍裏消失的科勒重新出現在我身邊,附耳低聲對我說道:“夜鶯已經準備好,再過一會就開始行動。”

    “這麽快?”

    我驚訝的回頭問道,隨即饒有興致的盯著對麵的一段城牆打量起來:“那就讓我好好見識見識你們的土工作業能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