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東羅馬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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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使命感不提,我還是比較欣賞您這個人的,所以說,如果重新讓我沒有約束的選擇,絕對依舊會在您身上壓下血本。”

    “這是一個動蕩不安的時代,也必將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要知道即使是英雄,有的時候也會被樹林間的小藤蔓束縛住手腳,而我恰恰是拿著柴刀雪中送炭的砍柴人。”

    “你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叫他們看見你們的好行為,便將榮耀歸給你們在天上的父,阿門。”

    老人家虔誠的低頭祈禱,那顫顫巍巍的樣子給人一種無害的錯覺,但是在我看來他就像一條渾身上下冒著毒液的癩蛤蟆,冷不丁一下子就能將你拖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還是無法信任您,博洛尼亞的萊昂納多-格索裏烏斯,有一句古老的東方諺語: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玩味的撚著下巴上長出來的胡茬,在試探對方底線的同時也在討價還價:“我憑什麽相信你千裏迢迢的趕來這裏,隻是為了押上一賭,而不是那些或明或暗的敵人們,又一個釜底抽薪的奸計呢?”

    老人家就像一朵綻放的花骨朵一樣,舒展開臉上的皺紋笑了,似乎聽到什麽讓他覺得很滑稽的事情,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著,眼睛裏卻不是嘲笑的神色:

    “您果然是克雷森蒂公爵認定的轉世者,表麵憨厚內裏腹黑,特立獨行卻又明白要審時度勢,您可以把剛才的對話當作一種變相的試探,現在我將自己全身心的奉獻給您,我的主人,永恒的埃涅阿斯。”

    說著,老人家從懷裏拿出一個,摩挲得相當光滑的識別令牌,上麵那個無厘頭的嗨字,依舊突兀的出現在格格不入的時空裏。

    現在輪到我吃驚了:“你是埃尼德斯?先知的追隨者?”

    “沒錯,我的祖先就是最早追隨埃涅阿斯,從特洛伊逃出來的八個人之一,醫師伊亞皮西。”

    老人家露出一段靜脈明顯的胳膊,上麵紋著一個希臘字母〖i〗。

    “這表示我們始終追隨祖先的夢想,整整兩千年,終於熬到曙光出現了。”他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拄著拐杖站起來向我行禮。

    “老公爵曾說,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終會有帶著好運的人出現,埃尼德斯們的忠誠毋庸置疑。”

    搞清楚老人家的來曆,我便激動地坐起來,但是一想到現在還昏迷沉睡的克雷森蒂小姐,馬上又沒了精神。

    “可惜我沒有照顧好他唯一的親人,公爵小姐怕是要殘疾終生了……”

    “把她交給我,我會找來最好的醫生治療她,埃尼德斯的網絡,遍布上帝榮光普照下的整個歐洲,什麽樣的藥材都能找得到。”

    老人家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就像是未知的命運,緩慢卻不可抗拒的裹挾而來。

    “埃尼德斯都是背負祖先的使命一代代傳承的,相互之間依靠單線聯係,經營獲利全都用來拓展新的組織,所以並沒有什麽傳世的寶藏。”

    “現在我手裏隻掌握著一筆賬麵上的浮財,是冒著被東羅馬人海軍擊沉的危險,穿越海峽同西西裏的薩拉森人貿易所得,大概有一百枚東羅馬金幣,暫時用來支付伯爵領的各項開支應該足夠,後續的資金我會想辦法從各處籌措。”

    聽到這個數字我驚訝的睜大眼睛,要知道日常生活中金幣基本上是不流通的,屬於傳說中的硬通貨,高貴如領主可能終其一生都未能見過幾枚,就連銀幣也很少被使用,大部分交易都是原始的以物易物,一百枚金幣足夠引發兩個國家間的戰爭,想不到格索裏烏斯隻把它稱作賬麵上的浮財,這就足見他的財大氣粗。

    我傻嗬嗬的笑著,為自己又找到一個肥肥的金主而興奮異常。

    “有這些金幣,就算是稱王也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我兩心照不宣的盯著對方,雙雙猥瑣的笑了……”

    兜裏有錢,腰杆自然也就直了,說話的辦事底氣也足了,一些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全都雨後春筍一樣,嗖嗖嗖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爭先恐後層出不窮。

    萊昂納多對我這種少見多怪的土包子行為,雖然沒有表麵上的鄙夷,但也在私下的場合提醒我說這一百枚金幣,也就相當於拜占庭一個普通行省一年財政收入的千分之一,更是震驚的我瞠目結舌,嘖嘖讚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至理名言,果然官大了來錢快。

    森林騎士首領延森被敵人俘虜後,遭受各種非人的虐待,饒是他體格健壯也沒能硬扛過去,被我連同克雷森蒂小姐,一起交給萊昂納多找人醫治。

    公爵小姐是在一個夜裏,戴著麵紗登上準備好的馬車離開的,我躲在塔樓的窗戶後麵連麵也不敢露,隻能陪著皎潔的月光偷偷地注視她。

    “想必你是恨我的吧!”

    我歎了口氣,月色涼如水靜若湖,繾綣深情的籠罩著悲傷的別離。

    在這個誰的拳頭大才有發言權的時代,周圍樂得見我吃癟的鄰居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白撿便宜的機會,紛紛落井下石的大開城門,收容從奈梅亨各地逃難而去的農民,雖然這在封建時代約定俗成的法理層麵是不被允許的,但是想想自己曾經也這麽做過,現在的元氣尚未恢複,當麵鑼對麵鼓的上門要人沒準一不小心被人來個團滅,隻能暫時忍氣吞聲的咽下這口窩囊氣。

    在萊昂納多的介紹和充足的財力支持下,我招募將近兩百人的傭兵,然後以千騎卷平岡的浩大聲勢,在領地周邊進行為期數天的狩獵活動,架鷹牽狗的攤開很大的架勢,恨不得把地皮都掀起來搜羅一遍。

    那幫披紅掛綠恨不得把自己弄成調色盒的魁梧士兵,深深毀掉明裏暗裏各處間諜的三觀,紛紛嚇得屁滾尿流的把情況匯報給自己的主子,再加上我重新頒布更加優渥的安置計劃,原來那些消失的領民和扶老攜幼,從各地慕名而來的無主農奴,漸漸充實領地內凋敝的各處村莊。

    於是乎短短的幾天時間,赫魯斯貝克城下的小村莊,又恢複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盎然生機,好似玩了把另類快閃。

    赫魯斯貝克城堡的修繕,和奈梅亨伯爵城堡的營建工作同時啟動,在我的建議下采用以工代賑的方式,萊昂納多吩咐手下轉運來一批糧食,旺財也用高價收購一部分商人手中的存貨,勉強湊夠工程前期的投入。

    用這些糧食先行招募大量閑散勞動力,利用重新翻耕播種土地的閑暇時間,緊鑼密鼓的開始建設,一方麵趕趕工期,爭取在冬季到來之前讓城堡裏能住進去人,另一方麵也通過這種方式,為那些家園被毀衣食無著的農民們提供些果腹的糧食,至少在趕種的燕麥收割前,保證不餓死人或者因為饑饉再次逃荒。

    事無巨細的安排好領地內的一應大小事宜,我終於決定上路前往柏林,趁著士瓦本公爵前去拜望柏林大主教的機會,和這位帝國本土資曆最老的公爵好好裝裝可憐苦苦窮。

    萊昂納多這個老東西見多識廣,恨不得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腦的倒給我,每天晚上吃飯的時間,都會不厭其煩的在我耳邊蒼蠅一樣,喋喋不休著各種錯綜複雜的貴族關係,弄得經常過來蹭飯的公牛和科勒,一聽見走廊裏特殊的蹣跚腳步聲立馬逃之夭夭,有多遠溜多遠,留下我一個人經受中世紀唐僧嗡嗡嚶嚶的折磨。

    “下洛林公爵和弗蘭德伯爵有姻親關係,兩家經常相互通婚,雖然現在分屬於不同的國家,但是私底下的交往不斷,共同壓製處於兩者之間的布拉班特伯爵,和林堡伯爵,包括阿登伯爵在內都很不舒服。”

    “而這次挑頭的阿默薩斯福特伯爵,雖然名義上屬於烏德勒支主教那一係,但是祖上卻出自弗蘭德伯爵家族,或多或少雙方都會有些照拂的情麵。”

    這是他在不厭其煩的普及貴族世係,說白就是誰誰誰是一幫抱團惹不起,誰誰誰是孤家寡人可以收拾。

    “以小姐現在的身體條件,估計終生不能生育,您還年輕,大人,必須要擁有至少一個繼承人才能更加穩固自己的統治,團結那些堅定追隨的戰士,所以婚姻大事必須立刻提上日程,刻不容緩。”

    這是他第無數次危言聳聽的告誡我,早婚早育的重要性,很有媒婆潛質的主動請纓為我牽線搭橋。

    “我說過自己還年輕,而且我與克雷森蒂小姐有婚約在身,還是當著已故老公爵的麵許下的,我欠他們家的太多,不能讓老公爵屍骨未寒便出爾反爾,這不是紳士的做派!”

    克雷森蒂小姐是我心中永遠的痛,雖然自欺欺人的埋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角落,但是稍稍有些刺痛的微風吹拂,我就會難以抑製歇斯底裏的爆發,老家夥絕對是摸了我的逆鱗,氣得我把手中的木勺狠狠地丟在地上摔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