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上帝也不討厭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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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盜路易灑脫的笑了起來,用自己的袖子擦幹淨被弄髒的額頭,露出一張雖然不英俊帥氣,但卻異常堅毅的臉,用挑釁的語氣回答道:“我應該光榮的戰死沙場,而不是毫無榮耀可言的被你麵對麵羞辱,如果我是魔鬼,那麽你們這些堂而皇之敲骨吸髓,建立在萬千枯骨之上寶座的寄生蟲是什麽?”

    看來又是一個不甘寂寞的憤青,我不屑的輕挑嘴角,拍著路易的肩膀回答道:“你憤怒沒錯,但你選錯了發泄的方向,如果被你搶劫而家破人亡的,全都是所謂的寄生蟲,那麽咱兩現在的位置一定會倒換過來,所以你注定是一個言行不一的小醜,成為我光輝戰績路上的一塊踏腳石。”

    “放心,你不會被人遺忘,你的頭顱會插在長矛上,傳視所有膽敢胡作非為的強盜,提醒他們嘯聚山林的代價,身軀會丟到豬圈裏,遭受無休止的踩踏和作賤,最終和豬糞一起腐爛。”

    路易聽完我的話,心有所悟地放聲大笑道:“哈哈哈,不錯,這正是我喜歡的辦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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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需要把自己套在這樣一個,緊巴巴的滑稽口袋裏,打扮的像個走街串巷賣藝乞討的小醜一樣嗎?”

    公牛第無數次的衝我抱怨著,伸手想要把浪費布料極不實用,而且弄得他脖子很不舒服的披風扯下來,新做的緊身長褲也被扭得皺皺巴巴,看起來更像一個他所說的小醜。

    “如果你堅持這麽做的話,恐怕隻能和士兵們,一起擠在城堡外的帳篷裏飲酒賭博度日,享受最廉價醜陋妓女的限時服務,錯過精彩的騎士比賽。”

    我已經失去繼續跟他語重心長講道理的耐心,不會再一遍遍的告訴他,緊身長褲是最近幾年流行起來的貴族時尚,這種最早從法蘭西阿基坦公國,逐步風靡整個基督世界的褲子,在經曆修道院的譴責禁止之後,還是如火如荼的成為貴族服飾的主流。

    而誇張的要遮住半個身子的長披風,則是這個時代騎士的標準打扮,剪的近似光頭的短發,和幹幹淨淨沒有胡茬的下巴,同樣是被視為時尚之鄉,阿基坦流傳出的最新潮流,走南闖北的萊昂納多歲數雖然大了點,但是對時尚脈搏的把握,遠遠比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終日打架為樂的土包子前衛得多。

    科勒仍舊不說話,鄙夷的從上到下睨視著公牛,現在他學會用眼神鄙視一個人,而不是直接語言攻擊,那樣會顯得自己和被鄙視者一樣毫無教養,而眼神可以表現出比語言更加有效的攻擊性,陰狠毒辣,讓人無話可說。

    我盯著兩個人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樂嗬嗬的閃在一邊看熱鬧,科勒對於自己新身份的適應性,明顯強於好勇鬥狠的公牛,可能是源自長時間地下工作的影響,雖然他也總是偷偷摸摸的拽腰帶,擺弄不舒服的緊身褲。

    他們兩個人對於貴族階層的鄙夷如出一轍,但彼此之間相互瞅著不順眼的三天兩頭吵架鬥嘴,隻能說明爭強好勝的心理占了上風,但對活躍奈梅亨,遭到偷襲後死氣沉沉的氣氛功不可沒。

    “您宮廷成員的素質很有問題,但不可否認他們都是以一當百的勇士,不過在如何治理國家上,見識竟然還不如我這樣一個身份低賤的商人。”

    萊昂納多可沒有我這麽沒心沒肺,他騎著馬走到我身邊,憂心忡忡的提醒道:“豢養忠心的武士,是每一個想要建立長治久安統治權領主的必然做法,但是現在您的宮廷裏,至少還需要一名精通修辭的書記員,和熟悉外交禮儀的宮相,我不是說旺財不好。上帝啊,這個名字還真拗口,一定是從古老的撒克遜方言中轉化而來的,你知道,我去過一次不列顛尼亞,那裏的人說話非常滑稽。”

    “對不起跑題了,旺財他足夠的細心和忠誠……算數也勉強湊合,不過話說回來,您還需要一個稅務官,幫助您理清紛繁蕪雜的賬目。”

    我不以為然的看著自來熟,把自己當成奈梅亨一份子的萊昂納多,很無賴的調侃老人家道:“你剛才說的那些人不就是自己嗎?你已經全部代勞,何必再多花時間和精力去找?況且還要多付部分傭金,多不劃算!”

    萊昂納多翻翻白眼,用無聲的沉默來表示抗議,也許連他自己都哭笑不得是,剛才說的那些差事,現在確實全都落在他頭上,也許差的隻不過是一份伯爵的正式任命書,或者實實在在的冊封騎士身份。

    強盜路易從某種意義上說算得上是條漢子,不哭不鬧不尋死覓活要上吊的接受自己被俘的命運,老老實實的被麻繩捆個結實,從容慨然的跟著大軍返回奈梅亨,多少有點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豪傑勁頭。

    萊昂納多早就準備好勝利後的一應事宜,派出使者向弗蘭德伯爵報捷,雖然消息已經被潛伏的各國間諜,傳遞回各自的宮廷,但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行為,仍是必須要走的程序。

    弗蘭德伯爵盛情款待帶來勝利消息的使者,為慶祝決定召集大貴族們舉辦規模浩大的騎士比賽,邀請各國渴望榮耀和鮮花的騎士前來參加比賽,強盜路易也將在比賽開始前被斬首祭旗。

    如此好的機會,做生意向來講究投機的萊昂納多自然不肯錯過,他馬上招來自己的裁縫,使用最考究的布料給我們出席盛會的每個人,量身打造最時尚的裝束,並且理所應當的在最顯眼的位置,縫製上自己的商標,等於借著我們幾個人,當模特做把免費廣告。

    領地內的特產品和德意誌內地轉運來的珍貴木材,早早的打包上車先期出發運往安特衛普,因為貴族們的聚會往往也是商人們激烈競爭角逐的舞台,誰最先得到消息並第一個到達,就能占有最大的市場份額,從而依靠自己的花言巧語,騙得那些自大又愚蠢的貴族們團團轉,輕而易舉的簽兩個供貨大單,成倍的賺取利潤。

    “這次掙的錢我要五五分成!”

    出發的時候我一邊整理石膏一樣難受箍緊身體的套裝,一邊惡狠狠衝著老頭子伸出五根手指:“少一毛錢我都不幹!”

    萊昂納多根本就不理我,目不斜視的騎到馬上,用一種讓人很想抽他的語氣反問我:“那這身衣服錢怎麽算?就您那錢窖比臉都幹淨!”

    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捶胸頓足的生氣,自己為什麽沒有認真的研究中世紀約定俗成的世俗法,藐視領主的權利,輕佻的挖苦貴族,是不是可以直接扒皮上絞刑架而不用經過任何審訊?

    一大隊人花枝招展大搖大擺的上路,即使天氣很好的時候,所謂大路的路況也不是那麽讓人樂觀,所以老家夥才拋棄馬車選乘馬匹,因為那樣會給出行造成很大的麻煩,前輪剛出溝後輪又會陷進去,除非早早的就有人在前麵平整和硬化道路,否則這段不是很長的旅程,絕對要提前一個月出發才能按時到達。

    強盜路易被捕,對躲藏在森林深處盜匪們的震撼是不言自明的,據說已經有許多嘯聚山林多年的土匪團夥卷鋪蓋散夥,餘下的也紛紛打白旗向我們投誠,選擇乖乖合作從良。

    維京人如狂風暴雨般席卷整個歐洲海岸,據說遠在近東的薩拉森人港口,也遭受過駕著龍頭戰船呼嘯而來奧丁戰士們的侵擾,近在咫尺的西歐海岸,更是如同被重犁深耕過的土地一樣被掀個底朝天,人口稠密繁榮富庶的弗蘭德地區首當其衝。

    這些戴著牛角頭盔的高大金發武士,扛著車輪般巨大的戰斧,從入海口沿著大河溯流而上,襲擊沿途的市鎮村莊和貴族城堡,搶劫一切值錢的物件,包括能生孩子的女人。

    自北歐人的首領羅洛,成功從法蘭西國王傻瓜查理三世手中,獲得諾曼底的統治權以來,這幫信仰異教神的可怕戰士,以及他們的龍頭船安定下來,不再給整個歐洲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們,帶來死亡和毀滅的陰影。

    弗蘭德伯國在被破壞的廢墟之上,重新發展起繁榮的羊毛紡織生意,漸漸變成法蘭西島那個戰戰兢兢小國王眼中桀驁不馴的獵狗,忘記自己祖先不過是一個,被派駐到這裏防守邊境的普通軍人。

    弗蘭德伯爵美髯公博杜安,決定在安特衛普郊外舉行這次騎士比賽,得到消息的貴族和騎士們,不辭辛勞的趕到這座水陸交通便利的繁榮城市,伯爵家族在此地擁有一座堅固的石頭城牆圍繞的獵宮,足夠裝下前來參加盛會的所有人。

    雖然已經見識過永恒之城羅馬的睥睨天下的磅礴氣勢,但安特衛普的旺盛活力,以及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商鋪,仍舊勾起我強烈的好奇心,那些姑且可以當作鋪麵的簡陋小板房,或者帳篷裏出售著各種各樣新奇的商品,鐵匠鋪、金匠鋪、裁縫店和雜貨鋪交雜排列,大家都已經習慣使用貨幣進行交易,而不是其他地區通行的以物易物,物資的流通規模也足以稱得上是貿易,並不像行商們,在各個封閉地區之間小打小鬧的販賣。

    有錢的商人們組成聯合的商會治理城鎮,每年向名義上的統治者,弗蘭德伯爵繳納大筆賦稅,雖然雇傭的私人武裝,足以擊敗任何膽敢侵犯他們個人利益的小毛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