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憤怒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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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不見皇帝陛下,他似乎變得更加消瘦,身陷的眼窩好像吸食毒品過度的病人,黑眼圈很嚴重,不安分的意大利消耗了年輕皇帝的大部分精力,但他仍舊興致勃勃的執迷於自己的理想。

    在熱貝爾主教的支持下,奧托陛下效法古羅馬的皇帝穿起紫袍,戴上金棕櫚的桂冠,胸前扣著一枚金質的別針,手中握著權杖和查理曼大帝的十字架,下令貴族們稱他為萬皇之皇,並且在自己的頭銜之前,加上幾個拉丁文古典稱呼……

    羅馬的、意大利的、薩克森的等等……

    宮廷禮儀照搬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的皇家禮儀,宮廷侍從和國家官吏都對他百般順從,諂媚取寵,匍匐著親吻腳麵,就像在陪一個頑皮的孩子做遊戲。

    陛下想以羅馬為首都,重新統一羅馬帝國已經是盡人皆知的秘密,雖然他的母親出身東羅馬的紫色皇宮,但是這並不能解釋為什麽,皇帝與自己的父祖不同,沉迷在構建羅馬帝國的幻夢之中。

    他希望擴大羅馬人民的權力,建立以羅馬為中心的龐大帝國,使羅馬人民能譽滿全世界,人人沐浴在天國王朝的聖光之中,與上帝一起統治世界。

    這樣崇高的熱情和執著的渴望雖然不切實際,卻不乏真誠,然而卻絲毫沒有顧及他真正的祖國德意誌。

    目睹此情此景的貴族們暗中怨言此起彼伏,不願意再將自己的鮮血灑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德意誌本來就是以五大公國為首的類似聯邦國家,皇帝並不是唯一和不可或缺的所在,所以他們全都心懷不軌,沉默的靜觀形勢發展。

    皇帝身形消瘦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要建立人間天國的理想同時,也得不到意大利人民的熱烈響應,甚至遭到他們武裝的暴動反抗,造成他在曲高和寡的孤寂中鬱鬱寡歡,一次又一次被世俗的不理解打擊了自己的信心。

    其實說實在的,我能理解陛下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你來到新的班級,原來班級的小哥們視你為叛徒,而新班級的同學又孤立和排斥想要融入的自己,那種感覺令人十分沮喪。

    據說皇帝在蒂沃利城堡行獵的時候,被一群赤身**的當地居民圍攻,那些暴民僅在腰間圍著象征信仰的白布,手握刀槍和鞭笞自己的皮鞭,高呼著口號,在宮廷內部某些別有用心的權貴人物配合下,圍困了年輕的皇帝,聲稱得不到諒解就不會離開,頗有點如今在西方大行其道**抗議者的架勢。

    當時皇帝的身邊隻有少數近衛軍跟隨,大部隊被陰差陽錯的安排在恩格斯堡的行營,形勢一時間十分危急,最後皇帝在熱貝爾主教大人的勸說之下,保證會當眾道歉,並且不追究圍困人員的責任,蒂沃利城堡這才順利的解圍,讓皇帝一行人狼狽的逃回羅馬。

    但是羅馬人又在本城貴族的策動之下,迫不及待的發動另一次對抗行動,在梵蒂岡的教皇肯定不會對此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暗地裏默許和支持貴族們的陰謀,想要在政治上扳回一局,給教皇繼任者的戰爭添些變數。

    等到奧托陛下回城時發現羅馬城門緊閉,市民拒絕他進入,大街上到處是街壘和反抗者營地,房屋均已加固,市民們都武裝起來,做好抵抗重型投石機長久抗戰的準備,因為鄰居蒂沃利城堡的居民未受到懲罰,所以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站起來,反抗可憎的德意誌人和他們愛做白日夢的皇帝。

    羅馬市民衝向城中的帝國行宮,留守在這裏的陛下寵臣們,終於暴露出自己除了誇誇其談之外一無是處的本質,大敵當前互有齟齬的兩派之間竟然發生內鬥,死的死傷的傷,尚有一口氣的佞臣都被憤怒的市民撕成碎片,拋出城外向皇帝示威。

    奧托陛下眾叛親離,失望已及,永恒之城的居民昔日熱烈歡呼皇帝加冕,如今卻起來造反,拒絕他們的皇帝,拉文丁山上的皇宮被圍困長達三天之久。

    一籌莫展的皇帝為了和駐紮在恩格斯城堡的軍隊取得聯係,連續派出斥候突圍均告失敗,得知皇帝要調來軍隊武力鎮壓起義的市民愈發憤怒,漫天飛舞的石塊和瓦片密如雨點,打得圍牆上防守的士兵頭破血流,抬不起頭來。

    最後困守城中的熱貝爾大主教舉著象征和解的聖矛,保證帝國不再以武力鎮壓市民的起義,不以戰爭和武力犯罪,陛下除被逼迫不得不爬到教堂的尖頂向羅馬市民喊話,別無他法。

    在奧托陛下絕望的哀求和孤立無援的申訴,同時也是一個痛定思痛的自我譴責之後,已經改變態度表示順從的羅馬人發出熱烈的掌聲,他們當著皇帝的麵組織起法庭,抓住了兩個造反者替罪羊,剝去衣服用長矛穿著丟在行宮外的廣場上。

    陛下和自己的侍從戰戰兢兢的在市民的哭聲中走出皇宮,踩著倒黴蛋的屍體,在城外紮營休息,準備連夜離開,而圍城的市民們則歡呼著自行散去,這讓幕後策劃的貴族們大失所望,但是無論如何,帝國和皇帝都徹底的失去了他們的羅馬城。

    還沒等皇帝緩過氣來,七山城的居民又揭竿而起,整個意大利到處燃燒起反抗的火苗,奧托陛下無奈的命令軍隊在皇宮外麵建起圍牆,發出緊急敕令,號召相近的領主帶兵勤王,但是沒有人再願意同他商談國事了,隻有卡林西亞公爵帶著自己的封臣出兵羅馬,解救了如驚弓之鳥般的皇帝。

    現在陛下被國事家愁折磨得心力憔悴,不過好在多年征戰生活練就一副還算硬朗的身板,多多少少要比自己呆在梵蒂岡陰冷教堂裏的兄弟強。

    教皇霓下的身體每況愈下,終於在一次受風寒之後倒下,病毒摧枯拉朽的吞噬著身上所剩不多的健康細胞,據可靠消息,聚集在梵蒂岡的意大利貴族和教廷上層正密謀,趁皇帝回國的權力真空,提前擁立蓋尤利烏斯主教大人登基教皇,而且他們現在有了底氣更足的軍事保證。

    還記得那個倒黴的諾曼底公爵嗎?當得知奈梅亨和弗蘭德瓜分弗裏斯蘭之後,他終於認清眼前的現實,老老實實率領十字軍南下意大利,並且在皇帝陛下剛剛離開羅馬的同時,到達海濱城市,成了叛亂者急於尋求的新保護傘。

    “我還能夠回到柏林,讓許多人大失所望吧?”

    皇帝陛下把玩著手中的十字架,那就是他從查理曼大帝陵墓中取走的聖物,現在像個玩具一樣用幾隻手指拎著,看的許多了解它珍貴價值的大貴族心驚肉跳。

    士瓦本大公爵左右看看,所有人都噤聲裝啞巴,這時候沒人敢接陛下的話,但問題是局麵不能這麽一直冷場下去,老公爵清清嗓子,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然後小心翼翼的回答:“您何出此言呢,陛下?”

    長時間的背叛和拋棄,讓陛下的脾氣變得更加乖張和難以捉摸,他狠狠地將十字架摔在桌子上,厲聲喝斥在場的所有貴族:

    “不要拿我當傻子!我知道發生在意大利的叛亂背後,必有你們中間某些人的影子,你們不想讓德意誌在意大利投入過多的精力,在你們看來隻有家門口的一畝三分地才是根本,一個個鼠目寸光!”

    這回連士瓦本大公爵也不敢搭腔,帳篷裏的氣氛像是被人投進冰窖,溫度越發降到冰點,我按照自己的爵位躲在幾個薩克森家族的封臣伯爵之後,遠遠的避開和上洛林的人有任何接觸,在這裏剛好能看清幾個位高權重大領主的麵部表情,每個人的表情都像吃蒼蠅似的苦大仇深。

    “我長時間的跪在大帝的遺體前,不停地詢問,為什麽在他之後,法蘭克人如同盛放過後的梅花,每片花瓣都爭先恐後的離開培植它成長的花蕊?帝國三分,相互之間勢不兩立,而法蘭克人最後的驕傲德意誌,竟然也貌合神離的分成大大小小的勢力,人人隻能看到自己眼前的利益,陽奉陰違的拆台!”

    奧托陛下說到激動處,身陷的眼窩反射著不正常的光澤,看上去十分嚇人。

    “你們不要忘了,也許我的帝國夢不切實際,但是如果沒有意大利和羅馬,德意誌帝國將一無是處!”

    陛下激烈的喘著粗氣,目光如刀子般鋒利的掃過麵前密密麻麻站立的人群,繼續說道:“好在上帝保佑,查理曼大帝的在天之靈,不想讓法蘭克人的榮耀僅止於此,所以我毫發無損的回到柏林,至少比我梵蒂岡的兄弟要健康得多,羅馬的貴族和梵蒂岡上層正密謀擁立蓋尤利烏斯主教為下任教皇,這是**裸的背叛,決不能被容許的事情,上帝為證,教皇必須由帝國的皇帝任命!”

    他說到這裏,我分明看到好幾個大貴族的肩膀神經質的抖了一下,明顯是被皇帝張狂的言語嚇到,但迫於盛怒的壓力又不敢說些什麽,這些背地裏陰謀串聯不亦樂乎的貴族們,一見到陛下本人,便戰戰兢兢的像被打回原形的妖怪,除了將自己更謙卑的奉獻在陛下麵前別無他法,在座的幾位大公爵也各懷鬼胎,終究不敢在台麵上說些撕破臉皮的話,他們在等待時機,而明眼人都知道現在並不是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