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雙獅戰旗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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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5日,在長期的壓抑後,複活節主日終於在興高采烈中爆,忍饑挨餓四十天的人們,瞪著透綠的眼睛開始準備大吃特吃。

    在領聖體複活節,相信通過齋戒自身罪惡已被赦免的基督徒們,前往教堂領取聖餐,接受神父在自己額頭虛劃十字吟誦經文,以便使所有的人明白自己的最後結局和天父的博愛偉大,與此同時整整三天沒有報時的聖鍾一齊隆重地鳴響,歡快的慶祝人們重獲新生。

    從複活節開始,就標誌著要投入一整年的勞作,戴風帽的農民忙著修剪樹木,用鍬給葡萄鬆土,將冬天運過來的人畜糞便深深地翻進濕潤的土壤裏,促進嫩苗的茁壯成長。

    施行輪耕製的地方,農民們需要抓緊播種春小麥,並翻耕因嚴寒和凍雨使種子變質的冬小麥,這樣不停地忙活才能保證自己的收獲,能夠交上領主老爺與教堂神父的供奉和什一稅,同時還可以剩下些留給家人越冬的食糧。

    這時的人們因生活水平的限製禦寒手段落後,所以每當春天來臨,每個人都格外欣喜,貓在領主城堡某處一冬未死的吟遊詩人擰緊了琴弦,招搖著重新上路,沿途抒情感,寫出許多優美清新的詩歌讚美春天的時光:

    “春風四月到,三月幹旱消,和風最甜美,吹得展枝條……”

    年輕人手拉手聚集在草地上一起跳舞歌唱,農人的少女們都戴上鮮花製成的花環,光彩奪目的被小夥子們追逐求歡,然後彼此萌生和春日同樣和煦的愛意,而對躲在教堂石頭牆後自詡虔誠的神父而言,這些都是魔鬼的指引,誘導人們誤入歧途的原罪,可惜他的諄諄教導無人理會。

    貴族們也非常熱愛趁著春光燦爛外出打獵遊玩,享受田園詩一般的樂趣,因為隨著天氣越來越溫暖,也標誌著騎士們即將穿戴盔甲,響應領主的征召踏上戰場。

    當然這其中也難免有情難自禁的********,畢竟目睹草長鶯飛萬物複蘇,誰不喜歡撫摸親愛的情人耳鬢廝磨的談情說愛呢?

    可惜奈梅亨的戰士依舊行進在征程上,沒機會享受春日的美好,雖然已經到了耕種的季節,不過因為戰爭的關係。

    我們走過的村莊全都人煙凋敝,害怕被洗劫和強拉壯丁的農民紛紛拖家帶口逃離,留下大片荒廢的土地和搖搖欲墜的房屋,剩下來的那麽幾戶,也大多瘦骨嶙峋麵露菜色,淒慘的令人目不忍視。

    領主城堡和修道院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般惶恐,遠遠地現我們出現便敲響警鍾緊閉大門,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十分不友好的引弓搭箭嚴陣以待,他們的主子領軍在外尚不知生死,所以闖入家園身份不明的軍隊,無論敵友都不可掉以輕心,有多少血淋淋的例子告訴我們,笑裏藏刀的背後潛藏怎樣的陰謀詭計和險惡用心,這是個公信力缺失的時代。

    因為遭遇暴雨的關係,奧格斯堡的亨利伯爵也比約定時間晚到了一天,剛抵達我們前麵半天路程的拉維岑,而作為卡林西亞軍隊臨時指揮官的克恩滕伯爵,果然是個老成持重的家夥,他對蓋有公爵印璽的文書抱有懷疑態度,所以並沒有按照原計劃進攻,他想等等看公爵大人是否會出現,畢竟先起戰爭是需要負很大責任的,自己沒有那個膽量挑戰教皇霓下的權威。

    “教皇的特使到了,是位不認識的神父,羅馬來的,小公爵母子也同期抵達。”公牛來到我休息的地方匯報,眼見戰爭即將爆,軍隊停在這裏做最後的休整,也讓舞台正中的表演者有時間先熱熱身。

    “這麽說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開幕的大鑼了?”

    我把目光投向遠方的拉維岑,擔當大鑼的假公爵和亨利伯爵不知道準備的怎麽樣了。

    “統領下去,讓大家抓緊吃飯,戰事將在今天結束,還能趕回家過豐收祈禱節!”

    簡單的便飯過後,我在羅洛的幫助下,換上幹爽的新襯衫,終於擺脫濕漉漉的內衣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下麵的士兵也基本收拾停當,正等待公爵大人下達進攻的命令。

    我盯著這些馬上要追隨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士,騎士和他們的侍從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他們大多來自低地弗裏斯蘭,更喜歡使用長槍作戰,而作為我的直屬近衛,公爵騎兵則裝備著釘頭錘和鶴嘴鋤,方便居高臨下的鑿穿敵人暴露的頭頂,他們目光灼灼滿含崇拜的望著我,迷信的期待又一次完美的勝利。

    我抱著頭盔緩緩的走上大家都能看到自己的高處,腦海中翻滾過許許多多慷慨激昂的戰前演講,但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隻是不慌不忙的把連體鎖子甲的兜帽拉起,然後戴上頭盔係緊皮帶,閑聊似的說道:

    “沒什麽好怕的,不過是場真刀真槍較量,大丈夫立於世間原本就應如此,你們都是優秀的戰士,信仰上帝忠誠侍主勇敢決絕,所以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奈梅亨!”

    “萬歲!萬歲!”

    公牛第一個振臂高呼,眾人緊跟著自肺腑的怒吼起來,士氣瞬間被推到頂點,我注視著這些自信的戰士,滿意的躍上馬背,騎士們紛紛翻身上馬,追隨飛龍戰旗整裝而。

    幾千人的混戰距離很遠便能聽到嘈雜的喧嘩,假公爵和奧格斯堡的亨利伯爵最先出現在戰場,立即引起屯駐的巴伐利亞聯軍的警覺,好在他們紮營的地點在一片寬闊的河邊平原,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河對岸的克恩滕伯爵依舊謹慎的不敢輕舉妄動,他還沒確認來者的身份。

    隻是吹響號角讓全軍做好渡河的準備,真正的短兵相接尚未開始,不過戰場上空的緊張空氣已經令人透不上氣來。

    我躲在戰場後方隱秘的森林裏,公牛正指點著斥候探明敵人搭建浮橋的位置,河道在那裏拐了很大的彎,讓湍急的河水變得平緩不少,而且還處在巴伐利亞營盤的觀察盲區,的確適合偷渡軍隊。

    “這個克恩滕伯爵有點意思,打仗是把好手。”

    我撫摸著愛騎柔順的鬃毛,戰前羅洛剛剛仔細的梳理過,軟軟的一根雜毛都沒有。

    “咱們繞到浮橋的側麵,等敵人過河的時候半渡而擊。”

    公牛觀察下浮橋對岸的地形,一籌莫展的攤開雙手:

    “不行啊大人,您看,能隱蔽的樹林離河邊太遠,那片茂盛的蘆葦蕩又沒辦法藏住騎士的高頭大馬,恐怕很難達到突然襲擊的效果。”

    “讓騎士們躲在樹林裏便好,留出衝刺的距離,弓箭手們倒可以突出一點,藏在蘆葦蕩就近射擊。”

    我比劃著對公牛說道:“你的步兵也跟弓箭手一起行動,等我的信號,記住,一定要耐心。”

    正說話間,布置好進攻陣型的亨利伯爵令,敲起進攻的鼓點,奧格斯堡的騎士們打出代表卡林西亞公爵的黃底雙獅戰旗,呐喊著催動戰馬,小跑著蓄力加,聯軍營地這邊也很快有了動作,不少射手扛著弓箭亂哄哄的跑到陣前,緊張的調節弓弦,倒拖著武器的長矛兵在騎士的約束下將長槍豎起,組成第一道防線,可惜人數尚顯不足,看上去稀稀落落的像是塊幹燥掉渣的硬麵包。

    “看啊!”

    羅洛的叫聲把我的注意力轉到另一個方向,克恩滕伯爵終於認定對岸的便是公爵大人,立即下令全軍渡河,隻留部分農兵和弓箭手隔河射箭和投擲石塊,在原地牽製敵人。

    “耐心點,時機未到。”

    我拍拍羅洛的肩膀,讓這個緊張的小夥子冷靜下來,繼續淡定的總攬全局,別看我表麵上裝得氣定神閑,其實心髒小鹿亂撞般狂跳,擔心由奧格斯堡士兵假扮的敵軍進入攻擊範圍,聯軍這邊並不知道他們臥底的身份,一會打起來難免不下死手,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聯軍已經結成密集的長槍陣,射手們也張弓向天引而不,可以想見衝刺起來的奧格斯堡騎士將麵臨怎樣的沉重打擊,估計混在隊伍中的亨利伯爵此刻肯定恨得牙根癢癢,把我所有的女性親屬問候個遍,但形勢已難以逆轉,我一邊祈禱一邊閉上眼睛,耳邊傳來聯軍陣地射準備的號令。

    亨利伯爵不是傻子,自然不願金貴的騎士白白送死,衝在最前擎旗的騎士突然拽住韁繩,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控製住狂奔的戰馬,生生逼得它收斂揚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後麵的騎士也都展示出精湛的馬上技巧,隨著領頭者紛紛轉向,對麵聯軍弓箭手匆忙射的箭矢,亂紛紛紮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麵上,像是憑空立起的一道隔離欄,涇渭分明的劃清雙方界線。

    不僅麵麵相覷的聯軍士兵,剛剛半渡的克恩滕伯爵也懵了,聰明的他感覺形勢不妙,趕忙在親衛騎士的保護下撥開人群往對岸跑,這種行為無異於在擁擠的高公路上逆行,要想通過隻能用刀劍殺出一條血路。

    擋道的士兵還沒來得及喊叫便被亂刀砍死,不少人慌亂之中跌進湍急的浪頭,掙紮著不見了蹤影,飄搖的浮橋變成了血腥的殺場,屠戮同胞的不是別人,正是克恩滕伯爵本人!

    “吹號吹號!”

    我激動的想騎上戰馬,卻連續好幾次踩空,卡林西亞軍隊的不戰自潰,使得勝利已成囊中之物。

    “讓過奧格斯堡的騎士,然後咱們緊跟著衝過去,一鼓作氣奪下雷根斯城堡!”

    “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戰場上傳出很遠,早就按捺不住的公牛當先殺將出去,揪住一個跪地求饒的卡林西亞士兵,就劈頭蓋臉的用戰斧一頓招呼,嚇得其他敵人登時雙腿癱軟寸步難行,乖乖的做了俘虜。

    亨利公爵領著騎士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打頭的黃底雙獅戰旗格外諷刺的獵獵招展,仿佛在給哀鴻遍野的卡林西亞人招魂,就像他們自以為是的驕傲公爵,虎虎威風終成昨日黃花,草草吞下鄰國的卡林西亞雄獅撐破肚皮,至死還在做著弄潮風雲的幻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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