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諾曼鐵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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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騎兵?”

    眼看對方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使用重裝騎兵衝鋒,貞德皺緊眉頭,看見那三千驃騎兵兩列分開,轉個圈便迂回到戰場兩翼,對準中間防護微弱的義勇軍又是一陣箭雨。

    “騎兵,驅逐他們。”

    眼看對方利用輕裝騎兵的機動力,施展這樣的騷擾戰術,貞德無奈之下抽調半數原本是用來反攻的重騎兵,期望能將諾曼職業驃騎兵驅逐。

    騎士們早已經按耐不住,跨馬出戰,然而臨近驃騎兵後,諾曼驃騎卻再次轉向,向著更遠處奔馳而去。

    騎士們舉棋不定,卻又被驃騎兵一輪箭雨射倒,損失少許兵力。

    見敵軍驃騎兵就在不遠處歡呼狂笑,同時以弓箭攻擊己方,法蘭西騎士們哪裏受得這等侮辱,大喝著衝了過去,這樣一追一逃,很快就脫離主戰場。

    正麵……

    芬蘭輕騎兵們聽到主陣傳來的撤退號角聲,也打個呼哨撤退,貞德嚴令之下法蘭西軍隊穩住陣腳,並未追趕。

    這樣一來,第一回合就算是過去。

    而那群法蘭西騎士追到一半後卻冷笑著,在自家貴族領主的帶領下轉向撤退,再沒回戰場。

    貞德壓製住內心深處不安感,再看向對麵,卻仍舊沒見到重裝騎兵,隻有大批量職業維京戰士組成的盾牆,護著長弓手和弩兵前進到射程。

    弩兵向前一步組成弩兵三列陣型,長弓手在羅賓漢的指揮下張弓搭弦,隨後被法蘭西人稱之為傾盆暴雨的弓弩箭矢鋪天蓋飛過來。

    眼看箭雨襲來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色,法蘭西人一片嘩然,有盾的拿著盾牌護住頭部,有盔甲的憑著盔甲硬抗,然而絕大多數的法蘭西義勇軍都沒有甲胄,在長弓勁弩的壓製下傷亡慘重。

    至此貞德才明白,在會戰中決定攻守與否的,除麾下騎兵的多寡外,還有另一個判斷變量,也就是遠程攻擊力量的多寡!

    當對方的遠程攻擊能力,超過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時,除了轉守為攻之外再無其他方法,在如此箭雨之下,如果再不拉近距離進行肉搏戰,那麽軍隊的士氣與兵員便會逐步被削弱。

    這樣一來……

    “進攻!!!”

    情況一點點脫離貞德的控製,對方的投射部隊在己方軍隊逼近之後快速撤離,同時後方大批量職業維京戰士向前推進。

    閃亮的甲胄,統一的紅底黑龍罩衣,厚重的重裝步兵陣列,以千人隊為基本單位,高度組織化如同上古羅馬軍團一樣,一千人一起踏著整齊的步調,如同山嶽一般姿態讓法蘭西人在瞬間感覺到令人窒息一樣的壓力。

    蘭迪輕哼一聲,不失時機的施展冥府尖嘯特技。

    一股絕望氣息籠罩戰場,法蘭西人在這一刻哀嚎不已,甚至認為自己是在與撒旦作戰,丟棄短矛盾牌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者不計其數,恐懼如同烈性傳染病,在法蘭西軍隊中蔓延開來。

    在殘暴值再度上升後,蘭迪的影響範圍也大幅度上升,基本可以覆蓋整個戰場,高達十七顆星的殘暴值,諾曼大軍的強力壓製,冥府尖嘯的技能特技。

    三者加持後,法蘭西軍隊在還未作戰之前就崩潰,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如果就這樣結束,那麽蘭迪的劇目也就無法進行下去……

    “法蘭西的自由與榮耀!”

    諾曼軍團如此強態,貞德拔出配劍針鋒相對,特技閃耀聖潔之光籠罩全場,法蘭西大軍士氣防禦大幅上升,體力補滿,再次具備作戰能力。

    雙方軍隊一接觸,槍折旗斷,劍刺斧砍、

    戰爭進入白熱化!

    如浪潮一般的紅黑色……

    如浪潮一般的諾曼人……

    如浪潮一般的重裝步兵……

    貞德總算明白蘭迪戰無不勝的原因,就算想輸也很困難。

    而蘭迪正是想要輸掉,卻異常難輸的那個人!

    不過好在還有貞德,在之前阿爾托莉雅口中聽說過,貞德是一個個人武力足以逆天的人物,蘭迪對她相當有信心,隻是到了這個時候貞德還在猶豫正麵戰場。

    看她精心培養出來的鉤斧兵敗在諾曼決死戰士的手上、

    一全方麵無論是數量、裝備、還是作戰能力、全都比不過人家,這要是能贏就有鬼了,而法蘭西義軍這些高級烏合之眾,更不可能是諾曼職業部隊的對手。

    長弓手們退至二線繼續拋射,雖然威力稍稍降低了一點,但是對於身無片甲的義勇軍來說仍舊是極端致命的,同時在戰場兩側的諾曼重騎兵也開始陸續集結起來,看起來是要對法蘭西軍隊兩翼展開衝鋒。

    在這樣極端不利的情況下,貞德能想出扭轉戰局的方法隻有一個。

    “騎士們,衝鋒!攔住那些諾曼騎士!”

    貞德派出餘下的部分騎士,想要阻攔衝擊己方兩翼的諾曼重騎兵,但是貞德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所有重裝騎兵加上扈從和雇傭兵,也不過1800餘名,之前驅除驃騎兵用了一半,現在自己手裏隻剩下一半,而對方看起來還有三到四千的重裝騎兵,這樣的數字無論如何都不是法蘭西騎士能夠抵擋的。

    到現在,貞德已經有些後悔舉行此次會戰。

    而這次會戰的目標也從勝利下降為不能輸。

    戰爭繼續著,貞德不知道九百名戰鬥力參差不齊的法蘭西騎士,究竟如何抵擋,數量是他們四倍的諾曼騎士多長時間?

    大概十分鍾?還是三十分鍾?

    能夠扭轉戰局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

    “全軍衝鋒!”

    貞德下達全軍衝鋒的命令,手持雙手戰錘的重裝法蘭西衛隊衝上前去,同時貞德自己也跨上戰馬,向前線衝去。

    戰場兩翼,法蘭西貴族騎兵與諾曼騎兵接出一小會後,就支撐不住潰退,盡管他們還有著極為強悍的戰鬥能力,同時貞德也一馬當先衝到最前線!

    蘭迪注視著聖女貞德,同時開始命令前線部隊一點點後撤。

    兩翼,諾曼重裝騎兵的數次衝鋒,雖然聲勢很大,但實際上隻是點到為止,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但雖如此,擔任指揮官的法蘭西貴族卻指揮著自己的軍隊後撤,帶著自己的扈從和農兵逃走……

    貞德驚訝的發現,諾曼軍團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強悍!

    自己僅僅隻斬殺了數名敵人,對方便有條不絮的後退,或者說潰逃……

    “天主保佑!果然,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最終,貞德將這樣的狀況歸咎於人心向背,以及宗教這些方麵。

    衝鋒……

    殺戮……

    衝鋒……

    極端奇怪的一幕在戰場上上演……

    法蘭西軍隊和諾曼軍隊竟然同時潰退,這一幕被蘭迪看在眼裏,主導這一幕的君王嘴角上翹,露出極為惡作劇一般的笑容,之後便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貞德身上。

    非常奇妙的感覺,和阿爾托莉雅完全不同,或者說正好相反的感覺,貞德在戰場上顯露出的,是另外一種迷人的曼妙姿態,和阿爾托莉雅喜歡斬擊,砍得地上血流成河,這樣進行暴力的最佳戰爭途徑不同,貞德的招式極為精準,同時極為輕微,也極為致命。

    刺擊,在敵人的喉頭,快速收劍絕不做一點多餘的動作。

    這樣的殺戮甚至給人一種藝術般的享受,貞德殺死對方的同時,那種憤怒中夾雜的懺悔,懺悔中夾雜著痛苦,痛苦中夾雜著些許喜悅的表情,看起來非常惹人愛,蘭迪甚至覺得如果被這樣的女孩殺掉,說不定會是一種享受。

    自己麾下被對方殺死的戰士,貌似也沒有那麽痛苦,表情異常的平靜,說不定被她殺死,還能夠進入天堂呢!

    蘭迪不由得產生這樣的妄想……

    “主教,此女如何?“蘭迪轉過頭去,對諾曼大主教兼戰地教團教士長伯多祿詢問道。

    “勁敵!”伯多祿點點頭,對貞德報以肯定的態度,同時皺緊眉頭,張開嘴卻又沒說什麽。

    “但說無妨!”

    “此女若生為男,可戴三重冠冕!”

    “是嗎?嗬嗬嗬……”

    “男爵,你的觀點呢?”

    死亡騎士隊長阿爾法沉默數秒種,回應道:“一騎當千,與王後陛下相差分毫。”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他對手?”

    “戰場之上,形勢萬變!”

    蘭迪輕笑一聲,轉身道:“這種事情還是下次見麵再討論吧,如果被一個女孩抓到,那可是很丟麵子的。”

    “臨陣脫逃,同樣丟麵子。”在旁邊,一心信仰狂暴作戰的天主之道的大主教伯多祿有些不滿。

    “哈哈哈哈,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最後的勝利,終歸屬於我們。”

    說完這句話,蘭迪便帶著自己的核心骨幹人員撤退,正在作戰的諾曼軍團,隨即也開始一點點收縮陣線,重裝騎兵停止向法蘭西兩翼進行攻擊,第二、第三陣列的後備役也開始轉身離開,整個諾曼軍隊開始崩潰。

    “什麽情況?”

    敵軍莫名其妙的發生崩潰,貞德這會非常驚訝,但戰場情形瞬息萬變,給她考慮的時間並不多,諾曼軍團的整體戰鬥力本就遠超法蘭西軍隊,完全不需要做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因此對方作敗的可能性很低。

    “這一定是天主庇佑!”

    作為虔誠信徒的貞德,於是用了這個萬金油的理由,並且以此來激勵士兵。

    “天主庇佑之下,諾曼人已經戰敗,將士們隨我衝鋒。”

    受到貞德的慷慨激勵後,其身邊的士兵也歡呼著向漫山遍野狼狽逃竄的諾曼大軍衝去。

    然而,因為身處軍陣之中,貞德完全沒有看到她麾下的法蘭西軍隊,衝上前去趕殺敵人,而是和諾曼人類似的狼狽逃竄著。

    由諾曼國王蘭迪-馮-霍夫曼、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奧古斯都兩個人的編劇,諾蔓全體大軍以及法蘭西全體貴族的演出,這場整個中世紀最大的騙局,就這樣成功了。

    蘭迪遍布整個歐洲大陸的間諜網絡,以迫不及待的姿態,將大批量半真半假諾曼王國戰敗的真相散布出去的同時,在梵蒂崗教廷,諾曼王國派遣駐紮教皇國的使臣,以及牧師懇請聖座調停此次戰爭工牧師格裏高到聲淚俱下,聲稱此次戰役是基督兄弟之間的一次悲劇,是基督不忍目視的人間慘劇,製止戰爭的繼續擴大,是吾輩神職人員義不容辭的責任。

    外交官瑟提斯不斷奔走遊說,給教廷各個部門首腦奉上厚禮,懇請他們出麵向教皇英諾森三世進言。

    諾曼王國被法蘭西彌賽亞擊敗,國王蘭迪狼狽逃竄的傳言,以最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經過連續一整天的追逐作戰後,貞德總算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聚攏在其身邊的法蘭西士兵,加起來不過幾百人,而且糧草全無,疲憊異常,卻用極端堅韌,但這就是她所能掌握的全部力量。

    這究竟是怎麽了?

    貞德不死心,或者仍舊抱有幻想!

    三萬法蘭西大軍居然百不存一,這場戰役自己真的是勝利者嗎?

    接下來自己該怎麽辦?撤退嗎?可是巴黎近在眼前!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距離勝利明明隻有一步之遙!

    理想和現實的巨大反差,讓貞德感覺有些精神恍惚,憤怒、不甘、之後便是瘋狂和毀滅。

    “我們繼續前進!目標巴黎,士兵們跟隨我,我們還能繼續戰鬥下去。”貞德最終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令蘭迪感到很驚訝!

    事實上蘭迪從來就沒想過要履行和腓力二世之間的約定,貞德這種人物的確是所有封建領主都為之頭痛的,所以將這種令人頭痛的問題留給自己的敵人,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所以當貞德自己送上門來,率領著幾百名疲憊至極的士兵出現在巴黎城外時,蘭迪的驚訝可想而知。

    “她瘋了嗎?”

    這樣的舉動如果不用瘋了這樣的詞語能形容,還能怎麽說呢?

    自信?虔誠?悲壯的如同殉道者一般?

    那自己不就成了徹徹底底的反派了嗎?

    或許貞德已經明白了什麽,又或許她已經有了覺悟!

    比如說以自己的死亡,來激勵法蘭西人民,激起他們內心深處的那一點血性。

    法蘭西不缺能征善戰的將領,也不缺兵源和糧餉,法蘭西缺少的是士氣,是能夠為之獻身的崇高偶像。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麽一場盛大的審判,如同當年猶太人審問聖子耶穌般的景象,卻是一個非常好的題材。

    接下來便是舉國哀悼、教廷封聖、法蘭西人士氣如虹,上下一心驅逐外來侵略者。

    這樣一想的話,死掉的貞德絕對比活著的貞德有用。

    “開什麽玩笑?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你想做英雄從容就義,就想讓我當劊子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