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寂靜後，人群中爆發出的並不是憤怒和指責，或者痛心疾首的勸諫，而是歡呼，當然歡呼也不是因為高興或者開心，隻是歡呼而已，不過這些聲音對於蘭迪來說，意義都是相同的。

    “真吵！”

    蘭迪輕聲歎口氣，轉過身去用厭惡的眼神掃視全場，看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狀況的貞德。

    “這是離別時的禮物！”

    “你這個笨蛋。”貞德忍不住笑了起來，緊接著好像淚腺崩潰一樣，淚水止不住流出。

    蘭迪仍然要殺了她，但是蘭迪又仍然愛她，甚至敢在所有人麵前把這份愛表現出來。

    貞德一時之間有些癡了，明明這種做法對蘭迪沒有任何好處，隻要把這份感情埋在心裏，在閑暇的時候思念一下，作為回憶就好，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因為喜歡你。”蘭迪完全無視周圍的聲音，直接回答。

    貞德覺得，自己已經死而無憾。

    最終，蘭迪再一次親吻貞德的臉，好像要將她永遠記在心裏。

    下午2:00！

    蘭迪歎了口氣，轉身退下來，點燃了木材。

    火焰點燃了，教士和貴族們總算安心下來，看著火焰一點點向上燃燒，漸漸逼近貞德，見到這一幕後，民眾的歡呼聲更加厲害，蘭迪最後一次掏出懷表。

    下午，2.01分……

    好像不忍心再看，蘭迪轉過身去。

    火焰越來越近，似乎是因為被熱焰燃燒的痛苦，貞德呻吟著，同時開始祈禱，盡量想無視這種痛苦，因為貞德覺得這是她今生最後一次祈禱。

    但是這種痛苦、這種窒息的感覺、這種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溫度，貞德呻吟著，被濃霧熏得劇烈咳嗽，整個人似乎消失在火光與煙塵之中，隻剩下若有若無的祈禱聲。

    蘭迪實在不忍心再看，轉過身高舉雙手，大喊道：“上帝！全知全能的主！如果您憐憫你的兒女，請拯救我們。”

    說完後蘭迪單膝跪地，雙手握著當年教皇冕下賜予的銀質十字架開始大聲祈禱。

    公元1102年11月6號下午2:03……

    “時間到了！”蘭迪在心裏輕笑。

    “這是怎麽回事？”

    “變天了！”

    “上帝發怒了！”

    “我的天！怎麽會這樣？”

    人群中爆發出無數惶恐的叫聲……

    就在這個時候，蘭迪的禱告聲降下數秒鍾後，令人極端驚訝的事情在這一刻發生，巨大的烏雲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整個天地瞬間變得如同黑夜般昏暗，民眾極端驚訝，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天空中將下大量的雪花，如同鵝毛一般。

    然而上天似乎仍不滿足，好像患了強迫症的精神病人，迫不及待的將大量密密麻麻的雪花丟下來，那些雪花甚至沒來得及落在地上，就在空中變成一個個血團，劈裏啪啦的打在人臉上，打的生疼。

    天威之下，人類完全無法麵對，脆弱的如同蟻蟲，除了恐慌哀嚎之外，便再無主意。

    “上帝的旨意，這是神跡！”蘭迪站起來大喊道，如此大雪之下，剛剛升起來的火焰很快熄滅。

    在場所有人，不管是教士、貴族、平民、全都彎腰跪在地上，無視冰冷的地麵與漫天大雪帶來的刺骨寒意，不斷的匍匐、叩拜、念湧上帝名號，狂熱虔誠至極，這就是神跡！

    如此神跡，無論身份如何，都不得不跪倒在地。

    天主麵前，一視同仁！

    無論是教皇還是農奴，都是上帝的子民，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盡管上帝是公平無私的，卻也會有那麽一兩個比較受上帝寵愛的凡人，就好比現在被火焰焚燒的貞德，當他要被燒死的時候忽然天降大雪，其他人根本無法反駁蘭迪的話，說這是巧合？

    不可能！不可能會這麽巧？

    難道那個女人真的是聖人？

    於是先前的那些人證物證，在這一刻全都成了笑話。

    人們跪拜多時，才想起貞德還被綁在上麵，連忙有人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將貞德的繩索解開，由蘭迪親自牽著她的手，從上麵走下來。

    貞德的麵色因為濃煙熏嗆，所以顯得有些髒，於是蘭迪非常體貼的拿出手絹，沾著雪花幫貞德擦幹淨。

    “這是神跡？”貞德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向蘭迪詢問。

    “是的！”蘭迪點點頭。

    “我不用死了？”

    蘭迪接著點點頭。

    “是這樣……”

    貞德感覺心中若有若失，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從阿爾卑斯山上跳下，以為自己死定，最後卻意外獲救！

    一點點慶幸……

    一點點後怕……

    一點點感激……

    “感謝上帝！”

    貞德非常虔誠的在胸口畫個十字架，單膝下跪，閉目祈禱，蘭迪將自己的銀白色狐狸披風披在貞德身上，極力忍住笑，同樣單膝跪下。

    整個會場的所有人都跪在雪地之中，像他們天上的慈父虔誠祈禱，之前誣陷貞德的貴族教士更是心驚膽戰，一個勁向上帝乞求寬恕。

    就這樣，親眼見證此神跡的各國使者、教士、貴族、平民、將這段奇跡飛快在歐陸上流傳開來，在這種娛樂手段匱乏的時代，一個真正的神機足夠讓人興奮，並且討論很長一段時間，就算在一個月後，也可以在某個小鎮的酒館裏聽到這樣的話。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那貞德一定是聖人！”

    “不對！不對！最後時刻，是國王陛下的祈禱，才導致降雪，所以聖人應該是國王陛下。”

    “但是，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罪大惡極的巫女，那上帝也不可能降下大雪來拯救她的生命。”

    “不對，國王陛下說的是請拯救您的子女，也就是說，他和貞德全都是受到上帝祝福的人。”

    就這樣，貞德的性命算是暫時保住，暫時保住……

    ——————————

    就在八天前，蘭迪率領軍隊前往諾曼底時，歐若拉按照慣例來到蘭迪房間聊天。

    對於歐若拉這樣做的目的，蘭迪也猜測過，感覺自薦枕席的可能姓最大，同時這段時間阿爾托莉雅不在身邊，蘭迪一時精蟲上腦，也曾經打過歐若拉的主意，但是僅僅稍微說了兩句這方麵的話，就被歐若拉鄙視了。

    所以蘭迪也徹底死心，將心中最後一點綺念和妄想斬斷，如今再看歐若拉，就和山川田野石頭沒什麽區別，反正又不能繁衍後代，就算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

    蘭迪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著歐若拉的話，心裏卻在想著其他事。

    一會想到波美拉尼亞，想要徹底統一波羅的海，登基稱帝。

    一會想到東羅馬帝國，想著如何才能有效控製東羅馬的擴張，不至於發展到中世紀日耳曼那種艱苦狀態中。

    緊接著又想到和東方展開貿易，讓自己的收入增加。

    還有就是東歐大草原，要是再不抓緊，一旦立陶宛真正成了氣候可就麻煩了。

    在這種情況下，歐若拉說的天氣話題，蘭迪一句也沒聽進去。

    的確，自己和阿爾托莉雅已經結婚，諾曼王國領地也包括英倫三島在內，蘭迪也算是半個英國人，但是對於天氣這些小事，蘭迪還真是不太在意。

    蘭迪又不是理科生，學氣候學的那種，屬於當年諸葛亮所說的，不識天文地理，奇門遁甲的庸才。

    雖然蘭迪將99%的精力，都用在今後的戰略布局上，但仍有1%的精力放在與歐若拉的交談中，雖然大多數都是歐若拉在說話。

    “說起來……我們什麽時候回哥特堡？”歐若拉問道。

    “急什麽？好歹也得等到阿爾托莉雅回來才行！她昨天才來信，說要在愛爾蘭待上一段時間，半個月內不會過來。”

    “這樣嗎？”

    “對！有什麽事嗎？”

    “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回去，等到七天之後就回不去了。”

    “哦？為什麽？”

    “因為七天後會有一場暴風雪席卷整個歐洲，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

    “暴風雪？有多大？”

    “非常大！從布列塔尼登陸，擴散至整個歐羅巴，幾乎覆蓋所有地方。”

    “很猛烈嗎？”

    “當然猛烈！鵝毛大雪都不足以形容，雪片會在空中就凝結成雪塊砸下來。”

    “那樣的話，在郊外打獵的計劃就不能實施了呢……”蘭迪忽然想起當年攻擊斯德哥爾摩的時候也是這樣，配重式投石器扔的油罐，幾乎把整個城市淹沒，火焰蒸騰的好像地獄，結果到最後一場大雪就沒了。

    回憶到此結束……

    時至今日歐若拉才明白，自己被蘭迪給坑了。

    特別是當蘭迪安慰貞德，你要堅強的活下去。之後安排貞德去休息，又向遠道而來的貴族和教士們道歉，宣布晚上會舉辦一場宴會，來表示對大家的歉意，蘭迪的這些所作所為，更是讓歐若拉氣的差點吐血。

    完全無視歐若拉發自內心的鄙視和目光，蘭迪在宴會上談笑風生，甚至還將貞德作為嘉賓請出，將貞德打扮的好像女主人一樣，身上的衣服同樣是當年蘭迪送給她的那種款式。

    非常的驚豔！

    說真的，貞德的相貌應該和阿爾托莉雅差不多，也不太符合歐洲主流審美觀，但貞德有兩項加成。

    第一項就是她聖女的旗幟，比阿爾托莉雅總是冷冰著臉嚇人好很多。

    第二就是貞德目測達到c+的胸部，比起阿爾托莉雅的平板要好很多，再加上人靠衣裝的定律以及宮廷侍女的化妝技術，讓貞德看起來就好像盛開的百合花一樣迷人。

    對於蘭迪這樣的做法，客人們並沒有感到不對勁。

    如今這個時代，雖說在一夫一妻製度的主流下，每個貴族都至少有一個以上情人，甚至有些還發展到公布於眾的地步，同出同入，和真正的夫妻差不多，像蘭迪這種年輕有為的君王，居然沒有一個情人，這簡直不可思議。

    甚至有人私底下懷疑蘭迪的能力，特別是阿爾托莉雅貌似還不能生育，那就更加讓人著急，如果蘭迪死了怎麽辦？諾曼王國不就絕種了嗎？

    還有一個歐若拉！

    看這個尿性，歐若拉說不定能成為諾漫女王，這也是一些人費盡心思想要和歐若拉結婚的緣故，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成功過，所有向大長公主求婚的貴族男性，全都遭到了大長公主殿下的強烈鄙視，為此服毒自盡的不在少數，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像蘭迪那樣無恥，能夠坦然的麵對鄙視，特別是美女的鄙視。

    所以當蘭迪當眾宣布貞德，這個受人尊敬受上帝寵愛的少女，將成為一名修女，用今後所有的時光來為教徒們祈禱後，大家的驚訝可想而知。

    雖說這個時代ooxx修女是一件很時髦的事，就好像同時期的中國ooxx道姑或者尼姑那樣，能夠讓人產生一種精神上的特殊愉悅，就好像某人說過的那樣，越是神聖的東西，就越有玷汙的價值，隻是很可惜，伊斯蘭世界的那些大胡子，因為絕對的男權至上所以不會有女性宗教角色出現，讓穆斯林少了這個福利。

    但是貞德是聖女，是聖女！

    蘭迪這樣的做法就不怕遭天譴嗎？

    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了，又要將這個女孩打扮成修女，是要在教堂裏ooxx嗎？

    蘭迪這樣行為讓人覺得不妥，但是教廷有事求蘭迪、而其他國家要麽害怕蘭迪，要麽同樣有求於他，誰也不敢提出反對意見，特別是蘭迪得寸進尺的跑到教皇國使者麵前一臉微笑的詢問：“這件事完成之後，教廷能不能給我封聖什麽的。”

    教皇使者當時尷尬的不得了，隻好借故推脫：“封聖這種事，一般都是對古聖先賢作出的獎勵，至於現世之人……這……”

    意思就是聖人這種頭銜基本隻給死人戴，等你死後再說吧！畢竟教廷也不傻，或者說這幫假借上帝之名的神棍，比一般人還聰明，他們所從事的職業更讓他們知道，信仰這種東西的可怕，出現一名活著的聖人會有多麽的麻煩，如果那名活聖人還是一個手握實權的君王，那教士不久就得完蛋，所以任憑蘭迪如何的勸說，教皇使者就是咬死不鬆口，堅決不能讓蘭迪封聖。

    蘭迪無所謂的聳聳肩，他自己也明白提出的條件有多麽的無理取鬧，但凡一個智商正常的教士都能夠明白，一個****的勢力出現後，會對教廷帶來多大的傷害！

    所以蘭迪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想打亂一下這個使者的思緒，以此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而已。

    沒錯，就是討價還價。

    就在之前那個使者走掉後，教皇國再次受到東羅馬帝國的攻擊，這會可不像之前那麽簡單，總數兩萬人的東羅馬大軍，將教皇國首都羅馬圍困將近十天，最後才因為米蘭和威尼斯的全力援助才撤退，這一下子把教皇國上上下下嚇得半死。

    這可跟之前不一樣，那些神聖羅馬帝國的日耳曼人，就算攻破教皇國，也隻是將前任教皇流放，另立新的教皇而已

    如果東羅馬帝國攻破教皇國，那就再也沒有什麽教皇國了！

    教皇會被東羅馬教廷以異端罪名處死，整個梵蒂岡教廷會被清洗，之後納入帝國治下，而宗教體係也會變成東正教，由君士坦丁牧首派遣主教進行管理。

    亡國滅種！

    這就是東羅馬帝國，對於這群背信棄義叛徒的處理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