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東羅馬之殤(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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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那不勒斯城……

    蘭迪走進一間原本作為糧倉而設立的倉庫後,終於看到和自己對戰多次的對手,在極短時間內就從中年人邁向老年人的的納爾西斯。

    這個雙眼空洞無神,好像傻掉一樣的家夥,聽說聯軍統帥諾曼國王要來看自己,也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隻是顯得很困惑。

    “閣下就是納爾西斯?”蘭迪問道。

    “沒錯,想必您就是蘭迪陛下!”

    “是的!”

    “您今年的年齡是?”

    “二十!”

    “二十嗎?”

    納爾西斯感覺有些難以置信,隨後又陷入那種雙目無神,眼神空洞的狀態,蘭迪也覺得有些無趣,便轉身準備離開。

    “陛下,您覺得怎麽處置他比較好?”馬費奧趕忙問道。

    “他是你的俘虜,該怎麽做是你的事,殺了他也好,留著他換贖金也罷,又或者是放了他,隨你的便。”

    蘭迪這種無所謂的說法,讓馬費奧十分的苦惱。

    前兩個選項肯定會得罪東羅馬帝國,後一個選項必然會得罪聯軍,這場世紀大戰雖然目前看起來是聯軍占據優勢,但是東羅馬帝國還有主力未出,最終誰勝誰負還不好說,因而馬費奧真的誰都不想得罪,之前他看納爾西斯是一個天大的功勞,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再一次有意無意的難為博洛尼亞伯爵這個可憐蟲,蘭迪按照慣例派出衛隊騎士,想要在那不勒斯城內找到一棟保存完好的別墅,作為他的臨時行宮,但是結果卻讓蘭迪感到有些意外,經過一連串的尋找後,衛隊騎士們都尷尬的跑回來,說整個那不勒斯城內,並沒有符合蘭迪要求的建築。

    蘭迪聽到這個消息後覺得非常驚訝,原本在攻擊馬賽、斯德哥爾摩、乃至最最開始攻打卑爾根這樣的戰役,蘭迪想從城裏找到一間完好的房子,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但是這一次或許是攻打那不勒斯受創太嚴重,又或許是因為蘭迪屠城十日的命令,激發了士兵們的凶性,不過不管怎麽說,蘭迪都不想在那不勒斯城繼續呆下去了。

    反過來說,在那不勒斯城內找不到一間完好的房子,反而讓蘭迪鬆了一口氣,蘭迪再次走出那不勒斯城,回頭望了望這座正在遭受屠城慘劇,很快就要被燒毀的城池,蘭迪心中略顯感慨,策馬揚鞭向己方營地跑去。

    一路上,衛隊騎士也感覺到君主莫名其妙的鬱悶心情,因此誰都沒有說笑,沉悶的氣氛更加加重蘭迪不爽的感覺。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蘭迪覺得身邊跟著一群忠心耿耿,隨時可以為自己擋刀擋劍的騎士,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於是回到營地之後,蘭迪便揮揮手讓那些衛隊騎士散開。

    騎士們非常驚訝,但又不敢違背蘭迪的命令,想著這是在吉方大營裏,而且暗中還跟著不少諾曼殺手保護,應該沒什麽大礙,再說君主的脾氣不好,要是上去勸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君主數落甚至懲罰,所以也沒人敢去觸這個黴頭,都返回自己的營地裏打橋牌,喝酒比武去了。

    就這樣隻剩下蘭迪一個人,蘭迪反而覺得寂寞,大營裏空蕩蕩的,絕大多數士兵乃至聯軍的其他統帥,都去那不勒斯發洋財,事實上如果不是諾曼人有規矩,搶到的東西必須上繳一半給國王,蘭迪也會忍不住去那不勒斯搶劫。

    蘭迪輕輕歎口氣,想起一個自己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想見,或者不敢見的人,但最後咬著牙,還是向她的營帳走去。

    蘭迪現在最害怕見到的,顯而易見,自然是他愛慕的貞德修女,蘭迪經常在想,或許貞德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好人了,每次和貞德相處時間稍微長一點,蘭迪這個想法就強烈一分,甚至有時蘭迪會想,難道貞德真的是一個聖女?事後又覺得很可笑,但是不得不說,蘭迪最近一段時間,心裏的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貞德!貞德在裏麵嗎?我要進來了。”蘭迪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拉開貞德的營帳走進去,說來也挺奇怪的,自從貞德受他的影響,改成兩三天洗一次澡後,蘭迪就盤算著時間推門而入,看看能不能碰到福利狀態,但蘭迪是這樣腦殘的想著,可貞德又不是白癡,誰會洗澡的時候不鎖門?所以蘭迪到現在都沒有得逞。

    最終蘭迪放棄了這個想法,心裏想著將貞德泡到手後,裸體什麽的隨時都能看到,也不用急於這一時,反而降低貞德的好感度。

    “非常對不起!”

    “誒?”這時候貞德才反應過來。

    “………………”

    說起來因為貞德在全軍之中是公認蘭迪的情人,所以平時除蘭迪和蘭迪安排的幾個仆人外,再也沒有人來過她的營帳,而蘭迪如今去攻打那布勒斯,貞德估計蘭迪一時半會兒不會那麽快回來,於是便讓女仆們燒水準備洗澡,之後就發展成這樣,稍微有些臉紅心跳。

    雖說已經約定好和蘭迪保持柏拉圖似的精神戀愛,但是看到裸體什麽的,貞德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回想剛才蘭迪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看的樣子,貞德將身體大部分說到水桶裏,在水裏吐泡泡。

    十幾分鍾之後,蘭迪總算聽到營帳裏聲如蚊蚋般的聲音:“進來吧!”

    蘭迪頓時鬆了口氣,看起來貞德並沒有惱羞成怒,於是打開門簾走進去,一邊走一邊這樣說道:“剛才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在……”

    蘭迪又愣住了,因為貞德這時的打扮有些與眾不同,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隻稍微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下麵則完全將兩條修長的大腿露出,上麵在胸口處打了個結,那個結看起來並不牢固,像稍微拉一下就能解開的樣子。

    “那……那個……”

    貞德看著蘭迪又死盯著她看,原本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有點激動,麵色酡紅的問道。

    “真是漂亮,貞德,但為什麽不穿好衣服?”蘭迪輕輕歎口氣,坐到貞德旁邊的椅子上。

    “都拿去洗了,剛才才發現沒有備用的,瑪利亞修女跟我說過會去找幾件備用的衣服,不過她還沒回來你就過來了。”

    蘭迪點點頭,表示他已經知道,所謂的瑪利亞修女,就是蘭迪調過來服侍貞德的女仆,今年剛剛十四歲,後來不知道是受到貞德的教誨還是什麽,也出家當了小修女,跟在貞德身邊倒是挺合適的。

    “你今天回來的很快呢!”貞德仍然覺得很尷尬,看著蘭迪一直看著自己不說話,便找個話題,想要打破這種沉默。

    話題進行到這裏,蘭迪有些失落:“貞德,我剛才在那不勒斯,看到了一些讓我不太舒服的東西,原本我以為我的心腸已經足夠堅硬,堅硬到足夠讓我無視這些事,但是我發現我錯了,原來我還沒有那麽堅強,貞德,我應該怎麽辦呢?”

    蘭迪一邊說著,一邊搬著椅子靠近貞德,握住貞德的雙手,問道。

    “你後悔了嗎?還是說你願意為這些事情懺悔,並且保證不再犯下這樣的罪惡?”

    “我並不後悔,就算時間能夠倒流,我也會這樣選擇。”

    “的確如此呢!你就是這樣的性格,表麵上看起來圓滑無比,內心卻異常固執,那麽連最基本的告解和懺悔呢?”

    “那是懦夫才會做的事情,一邊在心裏後悔,請求耶穌基督的寬恕和原諒,一邊重複不斷,這種家夥即使是天主也會厭惡他們,越是虔誠祈禱,天主對他們的厭惡也會越加深重。”

    “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貞德思索一番,小聲說道。

    “貞德?”蘭迪見貞德竟然讚同自己的話,感覺有些驚訝。

    “不!我也有話對你說……隻是……我能夠信任你嗎?”

    “喂!可是我把你從火刑架上救下來的。”蘭迪聽到貞德這種說法後,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非常激動的說道。

    “是啊!如果連你都不能信任,那就再也找不到信任的人了,其實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事情,當中有不少事都是與你有關的。”

    “請說,我會盡量讓你滿意。”

    “這支十字軍真的代表正義嗎?真的能夠代表上帝的意誌?東西方教會的隔閡究竟是為了什麽?是單純理念上的不同,還是因為世俗和權力?如果是因為理念的不同,那麽誰才是正確的?如果是因為世俗和權力,那麽雙方自然都不能夠代表上帝的意誌,這樣說來,誰才能代表真正的上帝?既然教士們代表不了上帝的意誌,那麽教皇呢?教皇能否代表上帝的意誌?還是說他隻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

    “………………”

    蘭迪實在沒有想到,像貞德這樣的人,竟然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否定十字軍也就算了,但是對於天主教會,對於教皇提出質疑,這是怎麽了?時空錯亂了嗎?現在已經是十六世紀,新教流行的年代嗎?

    不過這也未嚐不是一個機會!說起來蘭迪對天主教會同樣很忌憚,今後想要稱霸歐陸,這群神棍說不定就是一個威脅,圍繞著主教受職權利,教會稅收權利、什一稅,遍布歐陸的教會和王室之間的鬥爭一直存在著,而且還會繼續存在下去。

    這和蘭迪之前所處的世界沒什麽不同,從中世紀教皇國建立,到英諾森三世把教會權威推向頂峰,整個歐洲所有王室都匍匐在教皇腳下,教皇律令如同上帝之音一般,無人不從。

    但是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黑死病很快席卷整個歐洲,嚴重打擊教會權威,再到封建王朝極度興起,德意誌推行新教進行宗教改革,不列顛推行國教,將教會歸為皇室附庸,而法蘭西更是從梵蒂岡擄了個教皇囚禁在阿維尼翁,狹天子以令諸侯。

    英、法、德、這三大歐洲強國,以各自的方式終結了天主教會在國內的統治,而另外兩個最後堅持天主教信仰的國家,奧地利和西班牙卻逐漸淪落為二流國家,天主教會地位一落千丈。連最後的領地羅馬都沒能保住。

    教會與封建王朝的鬥爭持續一千年,期間多有反複,凶險異常,稍有不慎便是無盡深淵,作為王者蘭迪又如此孤高自傲,未來和天主教會對立是一定的,蘭迪之前就存在扶持貞德,以貞德的名望和聖女封號,來抵抗天主教會的影響,在諾曼王國各地修建以貞德命名的大教堂,歸屬貞德管理,也是存在著未雨綢繆之心。

    蘭迪看著貞德渴求的目光有些無語,自己好像是到貞德這裏來尋求心靈慰藉的,並不是來這裏慰藉貞德的心靈的,雖然這樣也挺不錯。

    蘭迪組織了一下語言,對貞德說道:“你覺得現在的天主教會,能否代表耶穌基督呢?”

    貞德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平日裏看到的是什麽?的確,教士當中有很多堅持苦修,生活清貧,異常虔誠的人,但更多的都是一些無賴,他們吃著最好的食物,喝著最好的酒,住在名為修道院實際上卻是城堡和宮殿的房間裏,擁有大量的田地和其他資產供他們揮霍,他們還嫌不夠,還要收取什一稅,還要兜售贖罪券,更可惡的是這群混蛋,連一個銅板的稅收都不交給國家。”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貞德真的要將蘭迪當成憤世嫉俗的神學家了。

    “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一部分教士的腐化確實是事實,但不能因此否定掉整個教會。”

    “當然不能,就像我說的那樣,教士有好有壞,不能以偏概全,但是貞德,你要知道一件事,即使一個教士再怎麽討厭另外一個教士,再怎麽想讓他去死,但是當貴族、騎士、神學家之類的指責那個教士的時候,其他教士一定會幫助他說好話,因為他們是一體的,他們認為隻有教士可以指責另外一個教士,隻有教皇才能判斷一個教士是否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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