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東羅馬之殤(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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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法,你親自走一趟,將所有的職業驃騎兵,芬蘭輕騎兵,最近投奔的匈牙利遊騎兵全部派出去騷擾對方,纏住那些希臘人,他們剛剛經曆一場大戰,正處於疲勞狀態,軍力不可能恢複的這麽快,另外盡量援助我們的意大利盟友,更要密切注意希爾德樞機主教和維特總督的消息。”

    “是!吾王!”

    一年四季都陰沉著臉的死亡隊長阿爾法咧嘴一笑,露出深深白牙。

    蘭迪轉而看向外交官首領佛斯特:“你親自帶人去希臘人那裏一趟,弄清楚他們手裏有多少意大利俘虜,盡量想辦法讓他們保持克製,不要搗毀意大利人的屍體,特別是安德魯總督,無論是死是活都告訴他,我願意用希臘人的俘虜去交換他們,如果數額不夠,可以用金錢來代替。”

    “這似乎是一個很困難的任務,不過我會盡力的,君上!”

    “還有你,內穆利斯,讓你麾下的人手都行動起來,破壞道路、橋梁、下毒、汙染水源、用你能夠動用的所有辦法,盡量拖慢那群希臘人的速度。”

    “是,君上!”

    “伯多祿主教,吾友,我想經過這次損失慘重的失敗之後,教皇聖座會非常憤怒,甚至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判斷,我希望你能夠以私人名義給聖座一些勸解,讓他冷靜冷靜。”

    “明白,君上。”

    蘭迪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堵住教皇英諾森三世的嘴巴。

    擊敗外敵之後,天主教內部教皇與封建王室之間的鬥爭,肯定又會成為矛盾的主流,到那時如果教皇拿這個說事,怪罪蘭迪錯誤判斷,所以才會導致意大利軍隊全軍覆沒,甚至有可能說,意大利軍隊的滅亡,是因為蘭迪的見死不救而導致的,這樣故意來搞臭蘭迪的名聲。

    蘭迪這樣援助意大利殘兵敗將,甚至願意花費自己的金錢贖買意大利戰俘,就是為了堵住教皇的嘴巴,而所謂讓伯多祿大主教休書一封,這也不過是給教皇聖座一個台階下罷了,真正能讓他閉嘴的是台麵之下的利益交換,威逼利誘……

    各人分配各自的任務,蘭迪派出信使,讓法蘭西軍隊迅速前來會合,又派出使者天天往布達佩斯城跑,叫喊著:

    “你們已經被你們的皇帝拋棄,趕緊投降。”這樣的話。

    每到這個時候,城牆上的希臘將領便會大喊:“我們決不投降,皇帝陛下的大軍會將你們擊敗,到時候就該輪到你們投降了。”

    同時諾曼使者會說:“不要妄想,你們的皇帝已經決定拋下你們逃走,你們已經被拋棄了。”

    作為證據,諾曼使者會往地上扔下一些軍團旗幟,以及東羅馬人的頭盔、甲胄、盾牌、這些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在之前的意大利之戰繳獲的。

    緊接著回答諾曼使者的,便不是客氣的辯駁,而是複合弓和希臘弩射出的箭矢。

    布達佩斯城的士氣被一點點消磨著,同時佛斯特憑借著強大的口才,小技巧、以及不動聲色的恭維和威脅,成功從巴西爾二世那裏換取承諾,以停止騎兵騷擾為代價,雙方在八月份完成戰俘交換,同時巴西爾二世答應,以安德魯和馬費奧的屍體,來交換他的大將納爾西斯。

    在這段時間裏,蘭迪甫獲得東羅馬將士共七千餘人。

    而巴西爾二世俘獲的意大利軍隊,還有那些十字軍數量超過一萬一千人,餘下的四千人蘭迪承諾,用五萬佛羅林金幣來交換,同時巴西爾二世慷慨許諾,蘭迪可以任意收斂意大利人的屍首,而不需要花費任何金錢。

    看著勉強收攏殘肢碎片,用銀麵具雕刻成臉部模型,同時用香料來掩蓋屍體臭味的安德路以及馬費奧的屍體,被放進大理石棺材,由主教主持葬禮之後,蘭迪回到自己的營帳,聽著佛斯特的報告。

    巴西爾二世的確有暫時撤退,重振旗鼓再來的想法。

    建立一個帝國需要鐵血!

    沒信一個帝國需要鐵血!

    保持帝國權威需要鐵血!

    戰勝帝國敵人需要鐵血!

    雖然鐵血很重要,但是想要維持一個帝國,並不單單隻有鐵血就可以高枕無憂。

    巴西爾二世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有時候比起鐵血的手腕,君主們更需要的是睿智,或者說狡猾,比如和強大的野蠻人作戰,更應該這樣。

    並不是帝國畏懼他們,更不能說帝國不能戰勝他們。

    而是戰勝他們,需要花費的代價太高,帝國所能獲得的收益,並不足以彌補帝國所失去的資源,因此才需要利用其他的非軍事手段。

    比如說……外交談判!

    同時巴西爾二世在這一個月的交換俘虜,還有休戰時間也漸漸意識到,對方的總指揮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年輕英俊、才華橫溢、足智多謀、雖然對方在戰爭方麵的造詣還沒有顯現出來,但單單憑借傳言,巴西爾二世又不太相信,可在一點點小細節方麵,比如雙方碰麵時蘭迪一個口令,一個手勢,便能如臂使指指揮上千騎兵,看他輕鬆愜意的樣子,便能清楚的知道,這並非臨時起意,或者刻意排練,這就好像是習慣。

    “也就是說,這個家夥的指揮能力同樣非常好。”巴西爾二世對蘭迪作出初步的判斷。

    一個各方麵表現都非常出眾,最重要比自己年輕三十多歲,看起來非常健康,至少還能再活三十年的對手,巴西爾二世年輕時還真沒有遇見過。

    隻可惜蘭迪的行事作風非常小心,並不像一般的年輕俊才那樣,因為自己有本事,所以持才傲物,目空一切,好像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一樣。

    蘭迪雖然話裏話外表現的極端高傲,但卻比他們多了一分矜持,一分謹慎。

    他身邊的衛隊騎士,以及更遠處那些若隱若現的人影,好像隨時都會撲出來給他擋箭。

    “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

    當然這也是巴西爾二世下定決心,想要將蘭迪殺死,或者將之擊敗,因為他不知道等他死後,東羅馬帝國還有沒有人能夠阻止這個家夥。

    憑他的女兒嗎?

    放眼東羅馬帝國曆史,還從未出現過一個女皇帝。

    巴西爾二世並不看好自己的女兒,實際上他並不了解自己的女兒,當年巴西爾二世心愛的妻子,東羅馬皇後難產死掉後,他就不怎麽待見自己的女兒,常年在外的征戰生涯,也讓他沒有多少時間和至今女兒相處。

    他不知道自己女兒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成長為一個令人畏懼,合格的、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優秀的東羅馬帝國繼承人。

    也幸虧他不知道,否則的話寢食不安的就該是他了。

    暗殺、弑親、下毒、特別是對皇帝的明槍暗箭,也是東羅馬帝國的特產,皇室內部刀光劍影厲害的很,這會巴西爾二世瞧不起自己的女兒,所以並不太在意這些,但是他早晚得吃個大虧。

    公元1103年8月1日……

    上午那場鏖戰已經過去一段時間,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已經散去,雙方交換俘虜環節進行得非常成功,諾曼輕騎兵也在匈牙利的山溝裏轉悠好幾天,把差點餓死的威尼斯總督和教皇國樞機主教給找回,法蘭西五萬大軍也趕來和諾曼軍隊會合,聯軍和東羅馬帝國相互遞交戰書,約定在十五天後,也就是這個月的中旬,雙方見麵戰個生死。

    在這之前巴西爾二世心血來潮,向蘭迪提出雙方在交戰之前,見上一麵的提議。

    蘭迪當然很不情願,讓自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誰知道那個陰險狡詐的王八蛋,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陷阱機關等著自己去鑽,就算不是這樣也沒什麽好談的,難道談一談就能解決當下的問題?不要天真了好嗎?如果世界真的這麽溫柔,那麽地球早在幾百年前就統一了。

    但蘭迪最後還是去了,是被人們逼迫著去的。

    雖然巴西爾二世說了,隻想見蘭迪一個,但是其他人都顯得很興奮,暫時瘸了一條腿的希爾德書機主教,還有暫時斷了條胳膊的維特總督,以及蘭迪麾下的屬下們,一個個都想要見識一下東羅馬帝國的皇帝。

    “這可是曆史性的時刻!兩個歐洲最強大的、敵對的君王麵對麵對話,這樣的情況就算想一想,也會覺得讓人興奮,對不對陛下?”

    雖然是神職人員,但實際上更像一個戰士的諾曼大主教伯多祿對蘭迪說道。

    “你們知道的,雖然我是國王,但實際上我是一個非常矜持的人,拋頭露麵這種事並不太適合我。”

    “怎麽會?陛下是我見過的口才最好的人,沒有之一,就算是古代希臘的那些雄辯演講家,也肯定沒有陛下您的口才好。”

    “這是顯示諾曼軍隊實力的最佳時機,如果不去,會被他們認為是膽怯,從而影響軍心,甚至會影響到十五天之後的決戰。”死亡騎士隊長阿爾法說道。

    “好吧!你們說服我了,帶上所有騎兵。”

    “帶的人手太多,同樣會被對方誤認為是膽怯、”阿爾法接著說道。

    “事實上我忽然想起一個計劃,如果我們在會盟時,找機會把希臘皇帝幹掉?你們覺得怎麽樣?”蘭迪興奮的說道。

    場下一片冷場……

    “好吧!我開玩笑的……”

    雙方營盤相距不過20公裏,中間大半都是平坦的草原和開闊地,沒有特殊的地形,雙方隻要以相同的速度,走到雙方營盤中間取就行。

    之後是選擇會盟的人選!

    雖然攜帶太多的軍隊會被人嘲笑,但如果帶的軍隊太少,又不能體現己方威風,大家最終折中一下,兩百名皇家騎士、兩百名戰地教團、兩百名諾曼重騎兵、兩百名芬蘭輕騎兵、兩百名職業驃騎兵、

    蘭迪麾下五大騎兵力量,各自挑選出兩百人全副武裝。

    蘭迪還將自己梳洗打扮幹淨,雖然平日裏隻是湊合湊合,但是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湊活。

    “我們走!”梳洗完畢之後,蘭迪一指南方,一馬當先率先跑去。

    羅馬樞機主教、威尼斯總督、法蘭西國王、阿基坦公爵、勃艮第公爵、死亡騎士隊長阿爾法、諾曼大主教伯多祿、五十名衛隊騎士緊緊的跟上去。

    總共五個方陣,一千精銳騎兵跟在身後,雖然數量不過一千騎兵,但遠遠看去塵土飛揚,騎兵雲彌漫數十裏,看上去竟如同千軍萬馬。

    對麵的巴西爾二世先到一步,眼看對麵一個金發碧眼,容姿英武,背後披著純白披風的年輕人,異常張揚的策馬跑來,知道是自己的對頭來了。

    一看蘭迪身後一千騎兵分成五個方陣,在全速前進的同時,方陣居然沒有太大的變動,騎兵如同長在上麵一樣,手持兵刃、騎槍紋絲不動,一看便知道騎術之高,不由得開口讚歎一句:“好風采,好騎兵!”

    巴西爾二世好歹是一方雄主,如今存心想要和蘭迪談談,心胸自然寬廣,但是他身後的將領卻有些憤憤不平,鐵甲聖騎兵第一聯隊指揮官杜路蘇斯將軍心中不服,大聲道:

    “陛下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鐵甲聖騎兵為世界第一等騎兵力量,此事早有定奪,蠻夷小邦有何本事,不過故意賣弄,陛下若不相信,末將願意……”

    “好了,我的將軍,如果想要展示你的勇武,就留在十五天後吧!如果這些野蠻人真的不識抬舉,硬要和希臘勇士作戰,自然有你們這些鐵甲聖騎兵池城戰場的時刻,但是現在請安靜,我們是來談判的。”

    “是的,陛下!”

    杜路蘇斯聽完巴西爾二世的話後,馬上服軟,頭一低不再說話。

    蘭迪所乘騎的戰馬速度很快,沒一會工夫就跑到兩軍陣營中央。

    蘭迪炫耀自己的馬術,在距離巴西爾二世最近不過五米處也沒有降低速度,直到下一秒一瞬間,他即將和巴西爾二世戰馬相撞的前一刻,這才使進一即韁繩,戰馬瞬間停下,後腿使勁瞪地,前蹄亂蹬,口中嘶吼起來。

    巴西爾二世不以為意,戰馬揚起的陣陣微風,將希臘皇帝的頭發吹拂向後,但是麵色沒有一點變化,十分的淡然。

    “老狐狸!”

    蘭迪暗罵一聲,嘴上卻抱歉道:“餘騎乘這畜生的時間不多,無意驚擾陛下,恕罪!”

    巴西爾二世裂嘴一笑,搖搖頭道:“朕乃羅馬皇帝,凱撒,奧古斯都古羅馬繼承者,君士坦丁,查士丁尼,新羅馬的主宰,天主欽定的萬王之王,從歐羅巴,至亞細亞,阿非利加最偉大的至尊,世界的征服者,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還真的是隻老狐狸!”蘭迪在心裏暗罵一句,覺得巴西爾二世沒因為他的無禮而生氣,涵養十分之好,但這會聽巴西爾二世這麽說,卻覺得之前自己做的還不夠過分。

    巴西爾二世那一串牛b轟轟的頭銜和稱號,再加上好像詢問臣子那樣一句來者何人?

    若是蘭迪回答,難免氣短,這氣勢被巴西爾二世奪了,但是如果不回答的話,還怎麽談判?

    巴西爾二世的問題歹毒異常,這會輪到亂軍將士惱怒,死亡騎士阿爾法蒼白的麵色更加蒼白,冷哼一聲想要上前,卻被他旁邊的伯多祿大主教攔住。

    “別衝動,陛下自有辦法!”大主教低聲說道。

    同時在看前麵,蘭迪笑而不語,並沒有答應巴西爾二世的問題,而是調轉馬頭向己方陣營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