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東羅馬之殤(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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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迪沒有直接回答巴西爾二世的問題,而是策馬來到羅馬主教希爾德身旁,開始介紹起自己,每說一句很快便由精通各種語言的佛斯特,將之翻譯成希臘語。

    而巴西爾二世所說的希臘語,也由佛斯特翻譯成標準的諾曼語,而蘭迪此時所說的,就是標準的諾曼語。

    經過半年多的戰爭,這種語言也隨著蘭迪的赫赫軍威傳遍歐洲大陸,這種語言高昂時鏗鏘有力,低沉時婉轉淒切煞是好聽,再加上諾曼王國的影響力,使得各個王室貴族之間,皆以說標準諾曼語為榮,甚至有不少小國將之定為宮廷用語,這便是國力強盛,文化昌盛的具體表現。

    此刻蘭迪所說的標準諾曼語,在場諸多貴族多半都能聽得懂,就算學不好的,也有聰明的扈從給他們翻譯成其他語言。

    “這一位,乃是兩百五十年前丕平獻土,立地教廷,囊括歐洲列國無數王公貴胄之精神領袖,羅馬教廷樞機主教,教皇聖座的左右手,希爾德布蘭德樞機主教,此次聯盟能成,多虧主教四處奔走。”

    蘭迪隨後又走到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麵前:“這一位,乃是五百年前法蘭克帝國繼承人之一,從西法蘭克至法蘭西,歐羅巴西部第一強國國王腓力二世,年輕有為,堪稱明主。”

    “這一位,乃是坐擁勃艮第、尼德蘭、瑞士之主、實力強勁,財富如山,英勇無畏的查理公爵。”

    “這一位,乃是北意大利最重要之城邦,黃金與商業之國,自由與榮耀並重的威尼斯共和國的總督,子承父業,共和國中興之主維特。”

    蘭迪再調轉馬頭,直視巴西爾二世:“除此之外還有中歐最強國家,日耳曼聚集之地德意誌,勇敢無畏西北不列顛王國,伊比利亞諸王國,悲壯之匈牙利王國,天主教世界無數王宮貴胄,無數英傑聖賢,無數精兵猛將,無數人口,無數土地,無數財富,而我,是他們的盟主!!!”

    蘭迪這番話說完,身後上千騎兵高舉武器大聲歡呼,聲威震天,聯軍士氣大振,而希臘一方則士氣略有低垂。

    蘭迪這種說法雖然並沒有直接正麵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側麵將他手下的四個盟友,給大大的捧了一番,進一步越說越大,將整個歐羅巴十七國全部說出來,最後道:

    “我是他們的盟主!”

    這種話聽起來比巴西爾二世誇大其詞的自我滿足要動聽多了,而且聽起來也更真。

    巴西爾二世輕聲歎了口氣,心裏想到後生可畏,便將那點小心思收回去、

    在這之後蘭迪輕笑一聲,手臂一舉,身後一千精銳瞬間戛然而止,素質之精良又一次震懾對麵的希臘人。

    巴西爾二世知道事情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任憑對方出盡風頭的話,今天的談話,無論成敗對他來說都是輸,自己麾下的鐵甲聖騎兵回營之後,少不了一陣閑言碎語,十五天的時間,已經足夠讓那些閑話變出十幾個版本,而且還是對自己極端不利的那種。

    “國君居於大地之北方,冰雪覆蓋之地。”

    “而朕居於地中海沿岸,春暖花開之地。雙方向來沒有兵戈之交,相反諾曼與我國之間商旅貿易盛行,你的使者曾經在君士坦丁堡大宮殿內接受我的召見,而我的使者也曾在哥特堡的王宮之中被你款待過,那這一次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讓你放棄我們兩個國家之間的友好,怒氣衝衝不遠萬裏,勞民傷財發動大軍,到一個根本不屬於你的領土上,與我軍廝殺,讓你的人民白白喪命呢?”

    蘭迪冷哼一聲,道:“我曾經聽人說過,希臘人會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起初不信,但今日一見,才知道並不是空穴來風!”

    “你前半所說,你我兩國之間交情深厚,我卻不知!”

    “我諾曼商人遵紀守法,踏遍四海公平貿易,歐陸各國皆稱道我國,給予便利,唯有你們希臘人頗多障礙,巧立名目收取重稅,如何說的上友好?”

    蘭迪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諾曼商業發達,諾曼外交官嘴皮子也利索,再加上這個時代,商業法律並不完善,諾曼外交官出使其他國家簽訂貿易條約時,總能得到一點好處,而北意大利雖然同樣商業發達,卻底蘊不足,再加上北意大利有求於人,所以仍舊能簽訂對於諾曼有利的貿易條約。

    隻是到了東羅馬帝國這裏卻不行了!

    人家畢竟是千年帝國,底蘊深厚,法律明晰,而且希臘人的雄辯家也歐陸聞名,元老院裏天天吵架,嘴皮子利索的很,因而諾曼外交官占不到什麽便宜,再加上東羅馬人天生對非東羅馬民族帶有蔑視心理,貪官汙吏敲詐勒索,所以蘭迪才會有這麽一說。

    “若隻是因為這樣,朕可以予以你國商人便利,甚至待遇堪比本國商人也並非不可商量。”巴西爾二世聞言一窒道。

    “餘尚未說完!”

    蘭迪一揮手,沒有將巴西爾二世的話聽進去。

    “你後半段問,餘勞民傷財,發動大軍卻是為何?”

    “的確,此地不屬諾曼領地,但此地便屬於東羅馬領地了嗎?”

    “貴國君究竟想說什麽?難道貴國君認為,匈牙利之地,你比朕更適合引領不成?”巴西爾二世高聲怒斥。

    “自然不是!匈牙利之地,自當由匈牙利人自主!而匈牙利國王阿提拉更是信奉天主教信仰,乃吾輩基督兄弟之一,兄弟之間守望相助如何不可?我等此次便是奉天主之旨意,秉承騎士精神,鋤強扶弱,為我等基督兄弟之一與爾等相戰,此乃正道,光榮之至,有何不可?”

    巴西爾二世再一窒,稍有惱怒:“爾等蠻族諸國三天一小戰,五天一大戰,直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絲毫不見有何等兄弟之情!何解?”

    “此皆家事!我等天主教列國之間雖有紛爭,然而皆是兄弟之爭,列國之間偶有粗梧不傷根本,遇到外敵之時便能放下仇怨,團結一心,共同與之交戰,所謂兄弟閱於牆外禦其侮是也!”

    “我若說信仰,我等東羅馬帝國同樣信奉天主,並且源遠流長,當為歐陸雄長,興兵進入,也是可憐爾等文明不興,道德不昌,好心幫助,為何拖拒?”

    “爾等信奉的乃是異端邪說,如何能與我等大道相提並論?虧難你竟然能將侵略土地,搶劫財富,屠殺人口這等罪惡行徑,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羅馬帝國年歲月稍長又有何用?道德?方言看去,弑親yin亂之人,男盜女娼之輩比比皆是,你還有臉提起道德二字?無恥之極!”

    “大膽!”

    眼看蘭迪越說越過分,完全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把自家國王損的跟孫子一樣,另一邊鐵甲聖騎兵第一聯隊指揮官,也是這次負責巴西爾二世安全的希臘將軍杜路蘇斯急了,大罵一句策馬上前,幸好他還知道規矩,手中的長劍並未出鞘,包括想要給滿嘴胡纏的野蠻人一個教訓。

    “杜路蘇斯!住手!”

    眼見自己部下如此衝動,巴西爾二世羞怒交加,出言製止,但杜路蘇斯卻好像瘋了一樣,鐵了心想要立威,在這次會盟中出出風頭。

    眼見敵軍中一騎飛至,蘭迪不閃不避,麵色平靜,嘴角上翹麵露微笑,緊接著眾人眼前一花,便看見一陣黑影從聯軍之中飛馳而出,手中一道旋風般的東西一挑,便將杜路蘇斯手中長劍挑飛,猛的拍在杜路蘇斯肩膀上,眾人隻聽見嘎吱一聲骨髏碎裂,杜路蘇斯卻也硬氣,隻是悶哼一聲,沒有叫出聲來。

    眾人往場地中央看去,這才看清是怎麽回事。

    那道黑影就是一隻跟著蘭迪身邊,陰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的死亡騎士隊長阿爾法,那股旋風是阿爾法獨有的黑色巨型騎槍,剛剛挑飛杜路蘇斯的長劍,並將他肩骨敲碎的便是這杆長槍。

    “君上安好?”阿爾法做完如此驚人之舉,麵色仍舊不改,隻是轉過頭去問道。

    “由子爵的保護,餘自然安好!”

    蘭迪微笑著這樣回答,轉過身去對巴西爾二世喊道:“你們希臘人就是這樣和人談判的嗎?果然無恥至極!”

    眼見死亡騎士隊長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手,無論敵我皆麵色一寒,暗道,好厲害的人物。

    另外一邊諾曼軍中,換上甲胄的貞德鬆了口氣,鬆開潔白閃光之劍的劍柄,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數步,返回原地。

    原來剛才看到蘭迪可能會遇險,貞德想都沒想,就想上前,隻可惜胯下坐騎沒有死亡騎士那般詭異的速度,慢了幾步,此時再上前去已經無意義,而且自己身份又很尷尬,到時候恐怕會惹人恥笑。

    “此事的確是朕管教不嚴,回去之後定然好生懲罰。”巴西爾二世沉默一刻,將錯就錯把事情給攬了過去。

    “嗬嗬,懲罰與否,不過都是你一家之言!”

    蘭迪冷哼一聲,根本信不過巴西爾二世,場麵再次冷場。

    杜路蘇斯一條胳膊被廢,已經被人送走,返回大營治療,不過看這家夥一臉怨毒的樣子,應該是將蘭迪和阿爾法恨上了,隻是看情況這個屌絲報仇的成功率並不高,基本等於零。

    這時候巴西爾二世也知道再辯駁下去,自己多半不是蘭迪的對手,在看蘭迪年少英武之姿態,頓時起了愛才之心,暗歎生子當如是,可惜自己福薄,除最開始的女兒外雖然又生了兩個兒子,卻都先後夭折,等到女兒長到六歲又不知道得了什麽怪病,雖然禦女無數卻再沒能生下一子半女來……

    想到這裏巴西爾二世,又對他那個大女兒莫名其妙的增添了幾分厭惡。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上帝偏愛強者,羅馬一直是最強的,我們來到,我們看到,我們征服一切,這便是最正確的真理。”

    眼看辯駁道理辯不過蘭迪,巴西爾二世開始耍起流氓,說出類似弱肉強食這等強盜邏輯來。

    蘭迪冷笑不語……

    “羅馬的軍隊冠絕天下!”

    “羅馬的政治與法律冠絕天下!”

    “羅馬的疆土,羅馬的富庶同樣冠絕天下!”

    “即使是十個野蠻人的國家聯合起來,又能怎麽樣?即使是一百個野蠻人的國家聯合起來,又能怎麽樣?羅馬是無敵的,至始至終從羅馬出現的那一天開始,羅馬就是無敵,哪怕有一點點小挫折,一點點小失敗,最終的勝利也必定屬於羅馬!”

    說到這裏,巴西爾二世把聲調降低道:“我想你該知道,羅馬皇帝的繼承製度,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是養子繼承製度,我隻有一個女兒,所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諾曼人,你結婚了嗎?”

    巴西爾二世問出這樣的問題後,外交官佛斯特愣了愣,一直跟在蘭迪身邊的他轉過去看著自己的君主。

    “翻譯啊?”

    見佛斯特沒說話,蘭迪趕忙催促道,同樣精通希臘語的意大利人員,麵色也變得怪異起來。

    “是這樣的……”

    佛斯特原本的翻譯風格,是竭盡全力大喊,有多大嗓門就喊多大動靜,但是這會兒卻不敢喊出來,否則的話不知道蘭迪會如何處置自己,於是佛斯特壓低聲音,用蘭迪一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是這樣的,君上。”

    這可為難了其他的人,來自法蘭西的諸侯可不像意大利人那樣,和希臘人打了很多年的交易,他們所學習的除了本國語言之外,基本上就隻學過一點拉丁文。

    “哦?”蘭迪有些驚訝,實在想不到對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對麵的巴西爾二世看到蘭迪驚訝的神色,略顯意外的露出笑容,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餘,似乎沒給陛下介紹過餘的妻子。”蘭迪覺得這件事還是快點解決為好,如果等會傳到阿爾托莉雅的耳朵裏,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蘭迪直接無視對麵巴西爾二世繼續開出的好處,以極快的語氣說道:“餘的妻子,是愛爾蘭、蘇格蘭、威爾士、三個國家的女王,布列塔尼女公爵,是一手創造西北不列顛王國的女中豪傑,是諾曼王國當之無愧,也是唯一的皇後,我最信賴的助手,最得力的副官,但是我最愛的女人,比世間萬物加起來還要重要的阿爾托莉雅,不用說一個羅馬帝國,就是十個羅馬帝國加在一起,也不如她重要。”

    “原來如此!”巴西爾二世暗探一聲。

    “那麽是哪位女士如此讓你著迷?她現在又在哪裏?為什麽沒有出來相見?”巴西爾二世接著問道。

    “她在另一個戰場,東歐的波蘭平原上,同樣指揮著十萬大軍和另一個信奉異端邪教的國家,莫斯科作戰。”

    “哦?她能統率十萬大軍?”巴西爾二世原本先前隻是隨口問一下,沒想到蘭迪的話瞬間讓她來了興趣。

    “沒錯!”

    “你似乎對她很有信心。”

    “我相信她,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

    “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看起來你的確有一個很不錯的妻子,祝願她在這場戰爭中能夠幸運的活下來,你也一樣。”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