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帝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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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刨除這些倒黴鬼,其他騎士的遭遇也並不是很好。

    那些殺傷力稍小的長弓弓矢他們或許能夠擋住,但是那些來自正麵的弩矢就沒這麽好抵擋了,弩矢的殺傷力與破甲能力,可是比長弓要強很多的。

    即使騎士幾乎將整個人伏在馬背上,但是戰馬卻沒辦法進行任何規避動作,戰馬所披掛的鏈甲可以抵擋一些殺傷力不強的流矢,或者刀劍,但是在麵對諾曼人精心製造的重型弩機時,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從四麵八方射過來的上千支弩箭,直接放到所有人的戰馬,在一陣人類慘叫和戰馬的哀鳴聲中,這票四十幾名騎士撲通撲通全部倒下,但是仍舊有至少二十名騎士站起來,舉著已經千瘡百孔的盾牌,或者單純的拿著劍,甚至一些人連配劍都丟掉,但是他們仍然在衝鋒著,保持進攻的姿態,在麵對數千長弓手,千餘名弩手,以及數以萬計的諾曼預備隊時,這不足二十人的騎士,仍舊保持進攻姿態。

    此刻正麵戰場勝負已分,塵埃落定,諾曼軍隊大獲全勝,兩萬一千七百人的日耳曼軍隊如同受驚的野兔,拚盡全力四散奔逃。

    然而在戰場另一側,二十二名日耳曼騎士卻仍舊在進攻,以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力量,向諾曼皇帝證明,日耳曼人中也有英雄,你並沒有獲得完美的勝利。

    然而諾曼士兵卻不為所動,為節省弩箭,兩翼的弩兵停止射擊,隻剩下最前排的兩百名弩手一絲不苟,如同機器一般按照最為標準的姿勢彎下腰、踩踏上弦,將弩矢放入弩匣內,瞄準,扣動扳機……

    “陛下!”

    日耳曼騎士放棄手中的兵器,握緊盾牌或者張開雙手組成人牆,將他們的皇帝腓特烈保護在最後,雖然這近乎毫無意義,但是作為騎士的堅持和信仰所在,他們是不會讓自己的君主先自己一步陣亡的。

    一輪弩箭後,最後一名日耳曼騎士倒在諾曼大軍陣地前,隻剩下蒼老的,滿身血汙與傷痕,渾身上下精力似乎被全部抽走的,老皇帝一個人。

    “陛下!是否要生擒?”

    “不用,讓他死好了!朕覺得這樣更能體現朕對他的尊重。”

    “弩兵,射擊!”

    諾曼最前列的弩兵開始再次上弦……

    風嗚咽著,陰沉的天空開始傳來沉悶的雷聲,老皇帝腓特烈雙手杵著劍柄,艱難的保持著站立的姿態,轉頭望向四周,似乎在尋找他的軍隊。

    結果當然是一個都沒有!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一片狼藉的戰場,全軍覆沒的己方軍隊,神聖羅馬帝國老皇帝爆發出一陣狂笑。

    他高舉起他的佩劍,發起人生當中最後一次衝鋒!

    “神聖羅馬帝國軍隊,前進!”

    “發射!”

    上百弩兵同時瞄準這隻受傷的獅子,扣動了扳機。

    這位老皇帝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如同刺蝟一樣,晃悠兩下,不甘心的倒在諾曼陣列前。

    結束了!

    蘭迪看著最後那一批,被弓弩射得不成人形的屍體,有些感慨。

    的確結束了!

    神聖羅馬帝國榮耀什麽的……

    當衛隊騎士向蘭迪詢問,應該如何處理匪特裏的屍體時,蘭迪考慮一下下令道:“好好安葬吧!”

    “希望未來的我不會像他那樣!”

    蘭迪看著被一點點埋藏起來,安葬著腓特烈的棺木,不由得這樣想道。

    “雖然真正的勇士都喜歡戰死沙場,但是朕覺得,還是在床上比較合適。”

    想到妻兒就想到阿爾托莉雅,說起來蘭迪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她見麵,所以非常思念,一想到她就覺得不行。

    在清點戰利品、戰俘、重新歸攏軍隊治療傷員等等,一係列事情忙完後,蘭迪大聲向他的軍隊宣布:

    “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

    簡單的一句話,便讓諾曼大軍歡呼起來,畢竟士兵們連續征戰一年有餘,已經消耗極大的精力,那些正規的職業軍隊還好些,但是那些非正規臨時征召的部隊,卻都無一例外,產生嚴重的思鄉情緒,如果不是蘭迪的威望壓得住,而且一直在打勝仗,戰利品收入不菲的話,軍中恐怕早已出現逃兵現象。

    不過這一切總算結束了!

    雖然橫在諾曼帝國和蘭迪軍之間的,還有勃蘭登堡的阿爾布雷希特,但是蘭迪並不覺得這個手裏隻有一萬兵力,而且大部分都是農兵的苦逼公爵,有膽量阻攔自己,最聰明,而且最正確的方式,應該是直接開城投降,蘭迪說不定還能給他一口剩湯喝。

    最終阿爾布雷希特也是這樣做的……

    得知自己皇帝兵敗身亡,諾曼八萬大軍直撲勃蘭登堡而來的時候,阿爾布雷希特反而鬆了口氣,發出這樣的感慨:

    “原來先來的是皇帝,我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看起來不用遭受諾曼皇後的屠殺,讓這位公爵覺得相當滿意,並且當機立斷出城投降。

    對於這位在北德意誌享有聲望和權力的工具,蘭迪並沒有過多的為難,隻是讓他把農兵和封建騎士全部解散,隻留下一千人的守備部隊,之後就大大方方進入勃蘭登堡城,挑選當地最富有的商人別墅作為臨時行宮住下去。

    回國的道路一片坦途,經曆無數次大規模的作戰,並且成功活下來的士兵感慨萬千,獲得蘭迪的準許之後開始自發組織起來,北上日德蘭半島或者波美拉尼亞,乘船回到英倫,或者回到斯堪的納維亞,或者走陸路沿著已經修建大半的日德蘭半島至新斯堪的納維亞交通道路,回到普魯士或者立窩尼亞,總之這些人選擇離開了,帶著大量的戰利品,以及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話題離開了。

    蘭迪身邊隻剩下三萬七千左右的正規軍,這也讓得到消息的其他國家鬆口氣。

    “看起來這個北方的野蠻人,終於不想再繼續打下去,否則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比如說得到消息後的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就非常開心的自言自語,晚餐多吃不少,又喝了好幾瓶今年新釀造的葡萄酒,和他持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如今正在黑森擔驚受怕,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被消滅的路西維德,遠在羅馬的教皇聖座,甚至連伊比利亞半島的各個王國,也都認為蘭迪能夠消停一段時間,對基督世界來說是件好事。

    這種思想在慕尼黑,目前仍舊和蘭迪處於敵對關係的神聖羅馬帝國軍隊心中,卻稍微變了味。

    作為腓特烈最重視的擁護者蒂利將軍,聽聞君主陣亡之後如喪考批,精神不振,但他本身終究是一位傭兵將領,而且與腓特烈的關係也是雇主和傭兵的關係,如今雇主死了,作為傭兵的義務也就消失了,就算他想要去報仇,也付不起上萬傭兵的雇傭費用。

    其他人,包括如今擅自宣稱巴伐利亞公爵的亨利,還有急不可耐拿著腓特烈的承諾書,宣布自己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奧地利公爵艾伯特,這兩個人也都不想繼續和蘭迪打下去。

    “如果按照那個家夥說的,她的複仇對象隻是針對腓特烈家族,那麽現在她已經稱心如意,談判吧!北薩克森那種貧瘠的土地,他想要就給他好了。”已經完全以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自居的艾伯特二世,在軍事會議上這樣宣布,似乎與他達成某種協議的亨利,也點頭附和他的話。

    這兩個人緊接著轉過去,看著另外一個已經隱約被排擠出決策層,卻仍舊掌握上萬傭兵部隊這種強大軍事力量的人。

    蒂利將軍顫巍巍的舉手,最後又無力的垂下。

    “那就這樣吧!”

    說完後蒂利將軍就佝僂著身體走出去,這是老將軍最後一次出現在大型曆史事件中,在這之後老將軍解散了他的傭兵部隊,把他幾十年的積蓄分發給這些傭兵,並且再三感謝這些戰士,之後就黯然離開了慕尼黑。

    在這之後曆史上就再也沒有關於這位將軍的記載……

    有人說他離開了慕尼黑後遭遇強盜,被吊死在了路邊,衣服和錢財全部被搶走。

    也有人說他拿著所剩不多的積蓄回到伊比利亞,在鄉下買了一些田產,安然的度過了晚年。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龍套的戲份隻有那麽多,而且還能得到一個安然隱退的結局,這就不錯了,真正惹人注目的仍然是舞台之上冠冕堂皇的帝王將相,他們才是真正的主角。

    在勃蘭登堡安然度過三天後,蘭迪又開始忙碌起來。

    情報體係太過完全,貌似也不是什麽好事,因為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分析起來費時費力,幸好蘭迪還算一個勤政的皇帝,一頭紮進大堆情報裏後,很快分析出,神聖羅馬帝國希望議和的要求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過了幾天後,蘭迪又被另外一個消息給激怒。

    那就是來自教皇國的情報係統給出消息,霍亨斯陶芬家族的餘孽,皇太子和李逃到羅馬後,羅馬教廷考慮到自己的利益決定給予他庇佑,並且非常狂妄,非常傲慢的派出使者,勒令蘭迪停止和神聖羅馬帝國之間的任何敵對行為,否則便要將蘭迪革除教籍。

    “真tm的!”

    蘭迪聽到這樣的消息後,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拍桌子發了一大會脾氣。

    “沒心沒肺,不知道恩德為何物的混蛋,老子剛剛救了你們一命,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救命恩人的嗎?”

    劈裏啪啦一頓發泄,蘭迪在開門就看見外麵圍了一群人,衛隊騎士、大主教、情報官內穆利斯、書記官、這些人都不安的看著他們的皇帝。

    “都看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於是這群人爭先恐後的消失掉了……

    “真該死!”蘭迪靠在門框上,閉著眼睛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這樣小聲嘀咕道。

    “宿主,是否將信仰體係轉化為北歐神係?”這時埃尼德斯的聲音出現在蘭迪的腦海中。

    “行了,這種事就不要再提了。”蘭迪沒好氣的說道。

    “那宿主決定怎麽做?”

    “反正我本來就要和神聖羅馬帝國簽訂合約,聖座的諭令也不過多此一舉。”蘭迪輕吭一聲,裝作滿不在乎的說道。

    “是嗎?那宿主為什麽這麽生氣?”

    “兩個意思,這樣被人威脅的感覺很不好,就算他威脅的事情正是我準備做的,也很不爽。”

    “所以建議宿主選擇北歐信仰……”

    “閉嘴!”

    和埃尼德斯的對話,更加堅信蘭迪取締教廷的想法,但是現在的條件還沒有成熟,強行和教廷分裂的結果,必然導致諾曼帝國混亂,外敵入侵以及各種宗教方麵的問題,這一切已經足以毀滅這個成立不過五年的新興帝國。

    “好在朕還有很多時間!”蘭迪這樣暗暗發誓,並且在第二天就恢複正常狀態,與人談笑風生,處理公務速度變得極快。

    “隻是暫時將仇恨和屈辱隱藏起來,等到時機成熟,再連本帶利的討回來。”蘭迪這樣對自己說,也是這樣做的。

    不過有時候也需要一些麻醉品,比如說烈酒或者ooxx。

    時間就這樣一晃過去二十幾天,蘭迪沒有等來教皇國的諭令,也沒有等來神聖羅馬帝國議和的使者,卻等了已經一年沒有見麵的,自己的妻子。

    就好像一年前阿爾托莉雅風風火火從不列顛強行出海,突然出現在蘭迪麵前一樣,這會阿爾托莉雅出海,蘭迪的確擔心了好一陣子,她大部分軍隊拋到後麵,隻帶著少數驃騎兵輕裝簡從,順著海岸道路網一路狂奔,迫不及待的跑到蘭迪這邊來,之後不經通報,直接闖進蘭迪的辦公室,把蘭迪給嚇了一跳,當然,緊接著便是巨大的喜悅。

    看著麵帶微笑站在自己麵前,風塵樸樸的妻子,蘭迪馬上放下羽毛筆,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迅速站起來跑過去抱住阿爾托莉雅,死死的摟著她的脖子親吻,說著讓人肉麻的話。

    “我好幾天沒洗澡,身上很髒的。”阿爾托莉雅一邊這麽說著拒絕的花,一邊做著相反的行為。

    “沒關係,朕不在乎。”蘭迪聲音不清的這樣說著,在阿爾托莉雅的協助下,把她身上的詛咒鎧甲拆下來,又將自己有著金色流蘇修飾邊角的襯衫,又將束腰帶解開,脫下褲子。

    此時此刻整個辦公室內的其他文員,以及從哥特堡趕來的女仆等人,都已經自動自覺的退下,順便幫蘭迪拉上窗簾關好門,整個房間內就隻剩下,這一對許久未見倍感思念的夫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