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阿爾托莉雅在東歐殺出的赫赫凶名，所以同樣是六萬大軍，她的推進速度就比蘭迪要快很多，如今已經占據華沙城，遊騎兵四處奔走，中部波蘭地區繳械投降，南部波蘭地區匪團倉皇逃竄，回到克拉科夫城布置防禦，就連與之一戰的勇氣都沒有。

    “真是廢物！”

    蘭迪小聲暗罵一句，雖然阿爾托莉雅那邊推進速度很快是件好事，但如果推進的速度太快，甚至超過自己，自己會變得很沒麵子，所以和立陶宛軍隊的決戰，應該好好安排一下了。

    下定決心後蘭迪派遣使者前往立陶宛營地，遞交戰書，約定雙方在9月1日開戰，決一生死。

    事實上也隻能是立陶宛死！

    不過最終的結果誰知道呢？

    讓蘭迪沒有想到的是維陶塔斯，竟然毫不猶豫的接受了條件，甚至沒有為難那位使者，所以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樣的規定，算得上是中世界的共識，但蘭迪以己渡人，認為對方在這種前路無望的情況下，可能會將死者當作出氣筒，慢慢折磨致死，因此蘭迪此次派出的使者並不是諾曼人，而是一個投降的立陶宛人。

    但是結果讓蘭迪非常驚訝，看著安全跑回來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使者，蘭迪非常奇怪的繞著他轉了兩圈，看的那個家夥渾身發毛。

    “你先下去吧！”蘭迪揮揮手，讓那個家夥退下。

    “絕對有陰謀，但究竟是什麽呢？”

    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著，蘭迪這樣想著，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然而就在蘭迪苦惱著，不知道對方究竟打什麽算盤的時候，維陶塔斯的親信經過一段長途跋涉，總算來到維陶塔斯所說的地方。

    “這種鄉下地方，真的會有什麽厲害的人存在嗎？也不知道國王究竟從什麽地方得到這種消息，不過按照他所說的應該就是這裏沒錯。”看著隱藏在山穀中的一片小木屋，那個親信實在無法想象，這裏隱藏著某位隱士高人。

    但就在這個親信抱怨的時候，忽然覺得脖頸一涼，低頭一看，發現一個滿臉橘子皮一樣的老太太，正拿著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怎麽我……”使者一時之間有些發傻，雖然他的確靠著察言觀色溜須拍馬的本事，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懦夫，相反維陶塔斯之所以會派他來執行這個任務，就是因為這家夥的戰鬥力不錯，一個人能打好幾個，所以才會讓他來。

    但是這個年輕力壯的戰士，竟然讓一個看起來就要入土的老太太接近，並且用匕首抵住脖子，這種事情他想也不敢想。

    “小夥子，下次說話的時候要小心點。”

    不過這個老太太好像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直接哼了兩聲，說了一句威脅的話後手一甩，匕首不知被她收到哪去，之後繞道使者身後踢了他一個踉蹌，等使者在扭過頭去看時，老太太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真沒想到，一個老太婆居然也身懷絕技，看來這裏的確不簡單。”

    使者拍了拍跳得很厲害的心髒，在心裏這樣想著，這家夥仔細靜下心來看向四周，忽然覺得空曠靜謐的小山村裏實際上暗藏殺機，鳥鳴猿啼之中包含滿滿的惡意，凶險的很，這家夥的精神瞬間繃緊起來，小心翼翼的向前，生怕觸動某種機關陷阱，令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非常順利，使者並沒有碰到任何的機關陷阱，也沒有部落薩滿的詛咒，身手不凡的刺客老太太也再沒有出現，他就這樣非常順利的走到村落裏，遭到看起來像是瞎子一樣的老人，說明來意並且將現金和金幣放下後，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這麽大個人，沒想到膽子這麽小。”

    等到使者走掉後，看起來像瞎子的老頭輕哼一聲，掂量著手裏的錢袋。

    “分量倒是足夠，不會是銀幣吧？”

    老頭打開錢袋掏出一枚金幣摸了摸，掂量了掂量，確定質量體積後又咬了咬。

    “的確是金幣！而且還是最新發行的諾曼金幣，比一般的金幣還要值錢，真是一樁大買賣。”老瞎子自言自語著，很快陷入沉靜，等待一會兒後，聽到木門嘎吱一聲被打開，才露出笑容。

    “好徒弟，買賣上門了！”

    隨著大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獸皮坎肩短裙，露出白晳但卻緊繃而有力的四肢，金色的長發被紮成一個清爽的單馬尾，雙眼湛藍，五官清秀，鼻梁高聳，看起來非常帥氣，體型纖細，腰肢靈活，走路完全聽不到聲音，雖然裝束和普通的山民沒什麽兩樣，但屬於那種放在人堆裏也能迅速挑出來的類型，非常的顯眼，氣質也相當不錯，顯得精明幹練，隻是美中不足的，胸部稍微有些平坦、不！應該說是完全平坦，平坦得如同用來鋪路的青石板！

    這個人在聽到老頭的興奮聲音後，便用顯得有些沙啞，偏向中性的嗓音回應道：“是嗎？師傅！”

    聲音顯得非常冷靜，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感覺，隨後將背上背著的柴火和柴刀放到地上，拍了拍有些髒的手，大步走過來盤起腿坐在老人對麵，拿著案上的水壺，也不用杯子直接咕嚕咕嚕的灌起來。

    “剛才來了個凱子，拍定了一樁大買賣，光是定金就有一百枚諾曼金幣，任務完成之後還有四百諾曼金幣，拿到這筆錢後，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老瞎子得意的笑起來……

    將一壺涼水全部喝完後，年輕人舒服的呻吟一聲，緊接著說道：“難度方麵應該非常高吧？畢竟願意出這麽大數目的家夥。”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信件拿過來開始閱讀。

    “那又如何？目標如果沒有難度，怎麽會顯得出你的手段高明？乖徒兒放心，你可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頂尖殺手，這個世界上你不能刺殺成功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嗯！”

    年輕人隨口答應一句，看了看文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老人聽。

    “目標……諾曼皇帝？”

    讀到最後，年輕人禁不住大喊出來，顯得非常驚訝。

    “什麽？這次委托人是諾曼皇帝……還是……”

    “不！諾曼皇帝是目標，委托人是立陶宛人，或許就是立陶宛大公爵維陶塔斯也說不定。”年輕人將手中的信件放下，沉聲說道。

    “哎！還真是……”

    老瞎子頓時陷入苦惱之中，皺著眉頭張了張嘴，又閉上，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諾曼皇帝！諾曼皇帝不就是在和立陶宛人打仗的那個嗎？怪不得他們想要刺殺他，事不宜遲，我吃過午飯就動身。”

    年輕人說完後，看著老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

    “有什麽事嗎？師傅？”

    “這筆買賣我們做不起！”

    “為什麽？你不是說隻要收到這筆錢，我們就能離開這裏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失敗？”

    “一般人當然難不倒你，但我剛才也說了，這個世界上的刺殺不了的人還有幾個，諾曼皇帝就是其中之一，這家夥的本事很大，身邊能人異士無數，爪牙凶殘狡詐，悍不畏死，當年你師傅我的這雙眼，就是被他麾下的刺客頭子給挑去的，刺客行會也被人一鍋端，這才跑到這個鬼地方躲命。”

    “那是因為師傅你老了，身手遲鈍了。”年輕人輕哼一聲，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你這小子怎麽聽不懂好話呢？諾曼皇帝手下可不止那個刺客頭子內穆利斯一個，無論是明麵上的衛隊騎士，還是暗地裏的戰地殺手，都不是省油的燈，徒弟你雖然厲害，但是三五個已經是極限，如果對方一擁而上的話你怎麽辦？我可是還指望你養老呢！別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說什麽喪氣話！”

    這時，裏屋傳來這樣的喊聲……

    那個一開始在山穀口，拿著匕首威脅使者的老太太，端著一鍋木盤走出來，裏麵放著三碗麥片粥，幾個黑麵包，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肉。

    “別跟他一般見識，孫女！”

    老太太把木盆放在桌子上，坐到另一邊，將那份稍微多一點的麥片粥放到年輕人的旁邊，很用力的打了一下老瞎子正準備偷拿麵包的手，對老瞎子冷哼一聲：

    “你還敢提這回事，當年我要你投降，幹脆投靠諾曼帝國，好歹你的牌子還值點錢，一把老骨頭還能給人家說你鋪路，你可到好，非要跟人家對著幹，結果怎麽樣？還不是躲到這山溝裏來，連帶著孩子和你一起受苦。”

    “嗬嗬嗬……”老瞎子被她這麽一說，尷尬的要死，嗬嗬傻笑起來，不再說話。

    “笑！我讓你笑！”看老瞎子這樣，老太太反而更加生氣，拿著盛飯用的木勺，向老瞎子劈頭蓋臉的打過去。

    “好了，奶奶。”年輕人馬上跑過去製止她奶奶的暴行。

    “別生師傅的氣，畢竟我們殺手行會已經傳承好幾代人，那些諾曼此刻一來就讓我們挪地方，誰能受得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握著年輕人的手：“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孫女，我們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要我說殺手什麽的你還是別做了，出山後找個好男人嫁了算了。”

    “我走了你和師傅怎麽辦？”

    “我們都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

    “奶奶……”年輕人有些傷心，握著她奶奶的手，眼睛裏滿是淚光。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不想他不想他，老頭子把那些錢好好收起來，等人家再來問的時候再還給他們。”

    “什麽……那些立陶宛人死定了，到時候這筆錢就是無主之物，想怎麽花就怎麽花。”老頭子大聲抱怨著，緊接著胳膊又挨了兩下，那個年輕人則低著頭，端起麥片粥喝起來，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

    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乍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細想一想還是很有道理的，但這句話說的未免也太絕對。

    雖然絕大多數精神正常的統治者，都會以各種靠譜的理由發動戰爭，但是也會有一些例外，甚至一些戰爭爆發的理由，都嫉妒得莫名其妙。

    比如一隻耳朵、一塊蛋糕、一把胡子、甚至有可能隻是哈哈的一陣笑，都很有可能爆發一場戰爭。

    比如說現在，蘭迪覺得某個村落的人看他的眼神很不恭敬，所以想要屠村！

    這就是一個理由，也是一場戰爭，蘭迪也有權利這麽做，但是能不能這麽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會不會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蘭迪雖然算不上什麽有名的明君，但這種腦殘事他還是不會做的。

    他做的事基本上都需要理由，而且會權衡利弊，量力而行。

    所以蘭迪每次做事成功的幾率都非常大，失敗的事情卻寥寥無幾，但這個世界上好像蘭迪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並不多，絕大多數人的思維都是……

    我想要做什麽，我就去做什麽。

    他們不知道量力而行，不知道權衡利弊，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吃幾碗飯。

    索尼婭就是這樣的人，所以說她奶奶和她爺爺，都已經明確表示這種買賣不能接，但索尼婭還是下定決心，想要殺死蘭迪，殺死這個諾曼帝國的暴君。

    “我這一次並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父親和母親的仇恨，還有世界的和平。”

    思考一個晚上後，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刺客新秀，終於下定決心出山，行刺蘭迪。

    雖說蘭迪死掉後，至少會有半個歐洲陷入戰火。

    雖說即使沒有蘭迪，整個東歐，甚至整個歐洲，仍舊是一片狼藉。

    但是誰讓現在發動戰爭的那個人是蘭迪呢？自然所有的罪惡都要算在他頭上。

    至於另外一個理由……

    的確，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但蘭迪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建立間諜網絡的確是蘭迪下達的命令，但實際上的執行者卻是內穆利斯，親自下手幹掉索尼婭父母的，是另外兩個精英殺手，戰場刺客，但當時這些家夥都蒙著麵，索尼婭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就像現在那些被諾曼輕騎兵屠殺村落的幸存者，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們的父母，所以這個仇人隻能是蘭迪。

    當然索尼婭、包括其他人是不會承認這種事的，有關世界和平、人類欲望、王者、國家這種複雜的事情他們才弄不懂，他們隻是簡單的認為，隻要將諾曼皇帝殺死，世界就能和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