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東羅馬正規重步兵、近衛隊、禦林軍混編成的軍隊，以偃月陣前進，形成一個半包圍的趨勢，向諾曼凱爾特人衝來。

    阿爾托莉雅咬著牙命令一個諾曼近戰驃騎兵揮刀，砍斷自己背後、小腿處的箭杆，翻身上一匹剛剛哥薩克人留下的戰馬。

    要是以前的阿爾托莉雅，吃此大虧後必然怒火衝天，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但是現在的阿爾托莉雅已經長進不少，知道敵人的數量是己方的十倍還多，而且以逸待勞，絕不能爭一時長短。

    “有的時候……撤退也是一門藝術！”

    蘭迪的聲音在阿爾托莉雅腦海中響起，皇後陛下一咬牙大喊：“後退！全體撤退！”

    諾曼凱爾特輕騎兵轟然響應，全體準備後退。

    但是莉莉安奴為了此次行動成功，怎麽可能沒留後手？

    上千名東歐遊牧騎兵，早已經堵住阿爾托莉雅的退路，但這批騎兵和東羅馬人根本不是一條心，並沒有打算聽從莉莉安奴命令，活捉阿爾托莉雅的打算，更沒有拿諾曼皇後當人質，和諾曼帝國談條件的政治頭腦，他們僅僅隻是單純的認為……

    這家夥之前擊敗了我們，我們應該趁機殺了她，好給我們的兄弟報仇。

    遊牧騎兵狂喊著衝過來，阿爾托莉雅的兩翼和後方，數千名東羅馬軍隊與上百名哥薩克騎兵越來越近，五千大軍將不足五百人的阿爾托莉雅輕裝騎兵部隊，給圍在中間，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密集。

    “突圍！”

    阿爾托莉雅輕哼一聲，一馬當先，朝右翼人數最為稀少的地方衝過去，諾曼凱爾特輕裝騎兵緊隨在後。

    那個地方的東羅馬士兵，既沒有超長槍，盾牆這種能夠抵抗騎兵衝鋒的陣型，數量也不是很多，眼看數百名騎兵衝過來，當時就有些發愣，標槍手與投石兵壯著膽子發生一輪攻擊，讓輕騎兵躺下幾個，但是根本改變不了形勢，衝在最前麵心情惡劣到極點的阿爾托莉雅一劍砍去，勝利與契約之劍直接從勃頸肩膀往下，將人斜劈成兩段，五髒六腑流一地，輕騎兵也人人奮勇爭先，一個突擊衝上去。

    “追上去！快！”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莉莉安奴氣的要死，聯軍以輕騎兵為先導，步兵在後，沒命的追上去，凱爾特輕騎兵且戰且退，殺散一批敵人後沒等走出幾步，便又被追上，速度一直快不起來，而且阿爾托莉雅受傷嚴重，這會也感覺一陣陣眩暈襲來，眼看自己手下數量越來越少，傷口越來越痛，暗道：

    “就這麽完了嗎？”

    此時的情景已經非常危急，但是她又不可能說出你們斷後，我自己一個人跑，這種無恥的話。

    但是對方的兩支步兵部隊，在莉莉安奴的調遣下已經迂回到兩翼，隻要在被敵人纏住一陣，便能完成整個包圍。

    諾曼凱爾特騎兵人困馬乏，又在之前的激戰中損失將近一半的騎兵，如果再被圍困，說不定會全部栽在這裏。

    “陛下保重！”

    關鍵時刻還是凱爾特人更加忠心，畢竟是阿爾托莉雅的直屬部隊，一個騎兵隊長咬著牙調轉馬頭大喊道：“凱爾特的勇士們，隨我衝鋒，保護女王陛下突圍。”

    數十凱爾特輕騎轟然響應，調轉馬頭向數百倍的敵軍衝去、

    “孤必銘記卿等功勳！卿等父母妻兒孤必好生撫養！”

    阿爾托莉雅這樣喊道，加快馬鞭繼續向前。

    “哈哈！諸位袍澤，隨我一同赴死！”

    那數十騎狂笑著，揮動馬刀向東羅馬軍隊衝去、

    “繞過去，不要管那些家夥，追上敵人的主力部隊。”莉莉安奴根本沒有將這些數量稀少的騎兵放在眼裏。

    “弓箭！”

    莉莉安奴並沒有將這些敵人放在眼裏，所以也自然不會繼續指揮，下令的是最前方幾個哥薩克首領。

    一輪弓箭過去，對麵的凱爾特騎兵盡量俯下身體，用騎兵圓盾護住腦袋，但是仍舊免不了一半的騎兵被射落下馬，其中幾個還有一口氣的，不知道是胳膊斷了還是腿折了，躺在地上哀嚎著又被東歐聯軍補射幾箭。

    但是還是有十幾名騎兵衝入東羅馬的軍陣之中，揮舞軍刀大肆砍殺，盡管因為人數太少不能施展出驃騎兵的密集陣形，但比起草原遊牧騎兵，這些正規的輕裝騎兵在悍勇方麵猶有過之，係統的刀法和騎術也比草原遊牧騎兵自己摸索出來的野路子，不知道強悍多少倍，驃騎兵以一敵三甚至能夠更多，殺進近千遊牧騎兵陣列中。

    這支原本有四十人的騎兵部隊，現在隻剩下十三個，其中九個是諾曼近戰驃騎兵、四個是凱爾特輕騎兵、

    “衝鋒！”

    一個近戰驃騎兵伸出手，快速抹了一把被敵人濺滿血的臉，欠身躲過一個遊牧騎兵的彎刀，舉盾擋住另外一個遊牧騎兵的攻擊，但是後背還是被第三個遊牧騎兵砍中，不過好在複合式皮甲救了他一命，抵消了大部分攻擊，對方的騎兵彎刀隻是剛剛劃破複合式皮甲，傷到淺淺的一層皮而已。

    驃騎兵吃痛，緊接著便展開反擊，策馬上前一刀揮向右側的那位遊牧騎兵，同時再一次擋住左側遊牧騎兵的攻擊，那一刀既快又狠，對方根本來不及格擋躲閃，直接被砍掉腦袋。

    同時驃騎兵左手盾牌一揮，重重地砸在左側遊牧騎兵的臉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打落下馬，滿臉鮮血的驃騎兵瞪著眼睛一回頭，嚇得後麵那位遊牧騎兵一哆嗦，沒敢繼續上前。

    “衝鋒！繼續衝鋒！兄弟們，那邊就是敵人的軍旗，我們殺過去！”

    驃騎兵大聲喊著，得到其餘六位同伴的響應，齊齊向莉莉安奴所在位置的東羅馬鷹旗衝去。

    “快點殺他們，快點，那些肮髒的遊民都是些白癡嗎？他們有一千人，對方隻有幾十人，這樣都能被對方貫穿陣型，他們怎麽不去死？”莉莉安奴氣得破口大罵。

    驃騎兵的好運似乎已經用完，又一輪東羅馬弓箭手的箭雨過後，隻剩下最後一個身上插滿箭矢，但視乎都沒有傷到要害部位的家夥還能夠繼續站立，當第二輪箭雨襲來，這個不幸的幸運兒也被射的如同刺蝟一樣倒地不起，東歐聯軍得以繼續向前，這四十騎給阿爾托莉雅爭取到了將近五分鍾的時間。

    “快！繼續追擊，他們逃不遠的。”莉莉安奴下令道。

    此刻傷口似乎已經開始惡化，雖然已經撕下兩條袖子，給小腿還有後背上的胸口簡單包紮過，但傷口處隱約間的疼痛以及逐漸被鮮血濡濕的傷口，都在證明著，如果不采取進一步的合理治療，接下來的情況可能會不妙。

    少量的殿後部隊給皇後阿爾托莉雅贏得了五分鍾的時間，但阿爾托莉雅覺得如果再這樣跑下去，她真的會死掉。

    “該死！”

    阿爾托莉雅拉住馬韁停下來，四處望了望，發現一處草木茂盛，看起來地形陡峭，隻有一麵適合行進的山丘。

    “我們去那裏固守，你們幾個殺出去，去基輔找蘭迪，告訴他我在這裏等他。”

    阿爾托莉雅很快作出決定，固守待援，因為一路向北已經跑了很遠，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距離基輔究竟有多遠也不太清楚，如果蘭迪找不到她會怎麽樣，這些他都不知道！

    幾個驃騎兵一點頭，便向著東南方向跑去，阿爾托莉雅目送著他們離開，率領著餘下兩百餘名騎兵，順著山麓爬到半山腰，下馬後就感覺一陣眩暈襲來，低下頭杵著劍柄喘息。

    “不要鬆懈！”

    緩了一會，阿爾托莉雅這樣大喊：“敵人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要提高警惕，先布置一下陣地。”

    驃騎兵們很快行動起來，用手，用刀，將一些草木砍斷，形成路障，又收集一些石塊作以備用，阿爾托莉雅挺著傷軀，給餘下的二百一十四名騎兵分派好任務，士兵們分組守在各個山道處，隨便吃了些幹糧和水，就坐在地上開始休息，等待敵人進攻。

    事實上東羅馬的軍隊很快便到達，並且很快就發現了這座小山。

    “仰攻不易，不如用火攻。”莉莉安奴身旁的一個東羅馬將軍道。

    “萬一燒死了怎麽辦？”

    莉莉安奴不鹹不淡的回答一句，拔出佩劍大喊道：“士兵們，進攻，敵人已經走投無路，勝利屬於我們，隻要把那個女人抓住，本宮之前的承諾仍然有效。”

    錢財能夠撥動人心，東羅馬大軍聽到皇儲的許諾，一個個轟然響應，數千步兵爭先恐後的向山頭湧去。

    隻是這山包像之前說的那樣並不大，幾千大軍根本施展不開，而且前麵是一條河溝，不太好通過，另外兩麵則是陡峭的至少有七十度的山坡，根本不能爬，另外一麵則是阿爾托莉雅所在的位置，能走是能走，但是有樹木遮掩，雜草叢生，想走快根本不太可能。

    山上隻有一條獸道可行，之前阿爾托莉雅的軍隊就是走這條路，這條路比較寬，即使是騎兵也能勉強走，但卻是凱爾特軍隊防禦的重點，早就被重重的樹枝擋住，上麵還有上百名諾曼凱爾特士兵的石塊弓弩伺候著，專門等著東羅馬士兵攻過來。

    另外幾個山口有幾塊能夠上山的地方，但是比起那條獸道更加險峻陡峭，有幾個地方還行，有幾個地方需要攀岩運動員的能力，稍微不注意就會掉下去，屍骨無存倒是不至於，但四分五裂那是肯定的。

    但是這會為了莉莉安奴公主殿下許諾的重賞，為了成為人上人，為了娶一百個小妾，成天喝諾曼出口的葡萄酒，東羅馬士兵和草原遊牧民早就顧不上那麽多了。

    說實話，這種樹叢密布的山地地形，進攻起來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難，是因為這裏地形險要，道路狹窄，大兵團展開困難。

    易，是因為今天是1104年9月28號，地地道道的秋天，蘭迪自出兵東歐以來，天上沒有下過一滴雨，十分的幹旱，草木全部枯黃的不能在枯，漫山遍野的植被裏一點水分都沒有，一點火星就能點著，火攻的話，別說阿爾托莉雅這兩百多號人，就算再多十倍，也照樣燒成炭。

    但是莉莉安奴根本不敢火攻！

    因此東羅馬士兵和東歐遊牧民，隻能拿命往裏添！

    五千多名士兵，如果是平原決戰，一輪弓箭上去，重騎兵戰一衝，阿爾托莉雅這兩百號人估計就全部死光光了，但現在是在攻擊山地，仰攻不易。

    莉莉安奴也是熟知兵法之人，很快將步兵集群分成幾個部分。

    散兵遊勇一個部分、輕裝步兵一個部分、重裝步兵和她的私人禁衛軍又是一個部分。

    首先讓散兵遊勇上，消磨對方的體力和彈藥，之後讓輕裝步兵這些非正規的民兵上，消磨對方的有生力量，最後才讓主力部隊進攻，一舉克敵。

    至於那些成天騎馬，騎的都成蘿卜腿的遊牧民就算了，這群人爬個山估計都得死一半。

    但是莉莉安奴的計算出了一些差錯！

    那些拿著農具木棒和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各種彎刀、馬刀、長劍、短劍、等武器的散兵遊勇，臨時征招或者打散的士兵衝上去後，手腳並用的攀爬山地，這時候這些沒有刀鞘劍鞘收武器的家夥，就覺得異常費勁。

    那些拿著盾牌或者雙手大劍等雙手武器的人更慘，一個個都被嚇得半死，這種山頭在東歐草原上很少見，基本不會有人來，屬於那種沒人待見的，因此這些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東歐遊牧民，或者封建領主的士兵，都沒有山區作戰的經驗，心動起來笨手笨腳。

    再加上個個隘口還有諾曼人是先砍倒的樹木擋路，想要前進必須把這些東西搬開，所以這些士兵的行進速度非常慢，笨拙的不成樣子，看起來也非常可笑，甚至有些白癡在攀爬的時候，手裏的兵器一不小心掉下去，擦點削掉後麵那個人的一層頭皮。

    “等他們靠近之後再打！”阿爾托莉雅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強行打起精神道。

    諾曼將士們轟然響應，這兩百人裏，隻有三十多個輕裝弓騎兵、二十幾個凱爾特輕騎兵、而且經過之前的激戰，弓騎兵的平均箭矢隻剩下十支左右，凱爾特輕騎兵的標槍也隻剩下十根，不過全都集中在平時標槍技術最好的一個隊長手裏。

    之前收集起來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全都分發到他們手裏，那些石塊小的有鵝蛋大，大的也有西瓜那麽大，總之都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眾人等到敵人進攻，緊接著便按照阿爾托莉雅的命令，放進再打，那些散兵遊勇不要命的往上爬，結果爬到一半抬頭一看，大量的石頭劈頭蓋臉的砸過來，他在最前麵的腦子缺根弦的二傻子，本來還以為能撈到頭功，根本沒想到他得越快死得越快這個道理，一愣神，腦子就被砸出一個大窟窿，身子一仰向後栽下去。

    結果他後麵那個家夥跟著倒黴，石頭加上屍體的重量壓到他的身上，也被砸了個七葷八素，從這個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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