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迪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上下打量著這位公主殿下。

    “莉莉安奴公主殿下？”

    “沒錯！正是本宮！”

    “真是個沒有禮貌的家夥……”蘭迪看到對方完全沒有表示任何友好的行為，不由得在心裏想到。

    其實莉莉安奴並沒有像蘭迪所想的那麽高傲，之所以這樣麵對蘭迪，是因為這位公主殿下對諾曼帝國，這個擴張實在太過迅速的國家，產生的敵意太過強烈，因此在麵對蘭迪的時候，莉莉安奴才會下意識的將對方看作敵人，而非盟友，態度不好也可想而知。

    “向您問好，尊貴的羅馬帝國公主殿下。”蘭迪對莉莉安奴點頭為禮，讓莉莉安奴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之前的態度太過僵硬。

    “向您問好，諾曼帝國皇帝凱撒。”莉莉安奴不得不補一個禮節，和蘭迪一樣，隻是點點頭而已。

    “那麽接下來陛下可以向我，以及在場的全體希臘人解釋一下，您的觀點了吧？您究竟認為君士坦丁堡更好？還是克拉科夫更好？”

    “您有些強人所難了，公主殿下，羅馬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盟友和客人的嗎？強迫對方去比較自己的首都和君士坦丁堡之間究竟誰更優秀？這樣做是想讓朕違心的說出你所中聽的話，以此滿足自身的虛榮？還是希望朕說出違背你們的話語，讓你們不滿，以此發生糾紛，甚至破壞兩國之間的關係呢？”

    蘭迪的一番話說的周圍的希臘人麵紅耳赤，有的羞愧自己所做的事情很荒唐，然而更多的人則是埋怨他們的公主殿下丟失帝國的顏麵，或者怨恨諾曼皇帝，認為他侮辱偉大的羅馬帝國。

    “並非您想象的那樣，或者說凱撒你太過執著，這不過是一個玩笑，一個隨意的、朋友之間可以交流的話題，並不像陛下你說的那麽嚴重，更不會傷害到兩國之間的關係。”

    此刻莉莉安奴卻是另外一種心思，暗暗感歎對方言辭便利，狠辣、果然名不虛傳，同時再度確認自己將諾曼帝國當成東羅馬帝國的頭號敵人是正確的，同時也產生一種舍我其誰的使命感，略作思考就把蘭迪的話，給堵了回去，聲明這件事並不像蘭迪想象的那麽嚴重，反過來還有責備蘭迪太過大驚小怪的意思，把責任推到蘭迪身上。

    “好吧！好吧！既然公主殿下這麽說，那朕就說了，既然是朋友之間的閑聊，如果有說錯的地方，殿下還請不要計較。”

    “說起來諾曼帝國開國不過五年，占領東歐、統一羅斯族裔不過是近兩年的事，兩年之前我國首都仍然在北地哥特堡，並非克拉科夫，當時克拉科夫不過是一座人口不到十萬，占地數平方公裏的小城。”

    說到這裏蘭迪話鋒一轉，又說到君士坦丁堡。

    “而新羅馬城呢？自君士坦丁大帝之時建立，至狄奧多西大帝之時又再次擴建，羅馬後代諸多國君不斷加築，至此已有數百年之久，羅馬帝國號稱歐陸第一強國，其政治，文化、軍事、經濟中心全在君士坦丁堡，色雷斯之地堪稱帝國心腹要害。”

    “前者建城不過兩年、一者卻有數百年的底蘊，而諸位卻不自信，要將君士坦丁堡與克拉科夫相互比較，朕之前所說強人所難，便是此理。”

    “如此說來陛下認為克拉科夫不如君士坦丁堡？”

    “或許如此，然而這種事在朕看來根本無關緊要，就算君士坦丁堡比克拉科夫更好，又能代表什麽？各位，擁有一座舉世無雙的都城，的確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但是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嗎？朕並不這麽覺得，朕是諾曼人，是諾曼人的皇帝，朕自然要用諾曼帝國來舉例，各位不妨聽一聽。”

    “朕的帝國，從北方最寒冷，最枯燥，物產最為貧瘠的國度興起，一路開疆擴土，征服無數國家，無數領土，兩年之內便擁有一座讓個位擔心將君士坦丁堡比下去的都成，這是為什麽？這是因為帝國所擁有的進取精神，這種積極向上的精神，貫穿在帝國所有人中，帝國的將士們開疆擴土，帝國的農夫努力耕作，帝國的匠人辛苦鍛冶，帝國的技師集思廣益，帝國的教士異常虔誠，帝國蒸蒸日上的姿態，才是帝國最為寶貴的財富，帝國民眾的精神，才是最值得嘉獎的寶物。”

    “擁有一座華麗的、舉世無雙的城市固然可喜，但如果就這樣沉浸在固有的榮耀中，用最多的時間緬懷先輩的光榮，而最大的目標，也不過是將先輩曾經完成過的事情重複一遍，目的是捍衛自己的尊嚴、捍衛曾經的榮耀、捍衛古老傳統，這樣的不思進取，國家最終的下場會是什麽樣？”

    “朕是諾曼帝國的皇帝，朕擁有最勤勞的工人和農夫，最善戰的將領和士兵，朕的帝國大步向前，即使遭受挫折，即使克拉科夫毀於一旦，但隻要這樣的進取精神仍然存在，帝國便會繼續進步，另外一座克拉科夫或者與之媲美的都城，更加華麗、更加堅固的城市、將不止一座，但是各位，倘若東羅馬失去君士坦丁堡，甚至君士坦丁堡被人攻陷，各位又當如何？帝國的命運又當如何？”

    蘭迪洋洋灑灑一大篇說辭，將諾曼帝國取得的成就歸納為進取精神，將希臘人的精神歸結為保守和傳統，這樣兩者比較直接得出結論，雖然諾曼都城並不如君士坦丁堡，但是諾曼帝國如日方升，前途大有可為，東羅馬帝國卻盛及而衰，前途黯淡無光，這樣一比究竟是誰勝誰負，不言而喻。

    “萬歲！蘭迪皇帝陛下萬歲！諾曼帝國萬歲！”六千五百名禁衛軍大聲歡呼，聲音響徹雲霄，更加反襯周圍希臘人的啞口無言。

    “沒錯！抱殘守缺，隻會不斷的衰落，隻有積極進取，才是一個民族進步的根本，當年羅馬帝國能夠從亞平寧半島一個不值一提的城邦，發展成為橫跨亞歐非三大洲，將地中海變成內湖的龐大帝國，依靠的不就是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嗎？最終羅馬的毀滅也正是因為喪失這種精神，從貴族到平民全部腐朽墮落，不思進取，再看現在，羅馬人想得最多的，確實恢複原本的榮光，保衛羅馬的榮耀，維持羅馬的傳統地位，卻從來沒有人想過，要開創比當年更加美好，更加雄偉的盛況。”

    蘭迪對麵同樣啞口無言的，還有莉莉安奴公主！

    莉莉安奴此時看著蘭迪那容光煥發的模樣，聽著諾曼禁衛軍將士發自內心的歡呼，一時間有些沉醉，心中百感交集，死死地盯著蘭迪雙眼不語，蘭迪似乎也察覺到莉莉安奴灼熱的目光，轉過視線看著莉莉安奴。

    二者就這樣看起來略有些暖味，讓後麵的阿爾托莉雅幾次都想衝上前來。

    兩人對視將近五分鍾，最終莉莉安奴殿下也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君士坦丁皇宮宴請貴客，陛下可不要遲到。”莉莉安奴說完，調轉馬身離開。

    “真是個美人呢！”蘭迪小聲嘟囔一句，轉過身回到自己的隊伍中，繼續慢悠悠的向君士坦丁堡方向前進，在諾曼禁衛軍後，勃蘭登堡的黑龍騎士團、黑森的禁衛軍、勃艮第的瑞士雇傭兵部隊，也相繼引起一些讚歎，甚至比起諾曼人帶來的驚訝還要更多。

    這倒不是說希臘人缺心眼，覺得諾曼帝國的精銳禁衛軍比不上這些二流部隊，而是在此之前希臘人和諾曼人之間有不少交流，行走在巴爾幹半島與克拉科夫之間的商隊，往返於赫爾鬆和君士坦丁堡之間的商船，通常能夠將大量的消息連同諾曼的商品一起運輸回來，因此在希臘人的感覺中諾曼帝國是野蠻人中比較文明的，比較強大的一支，所以今天見識到諾曼帝國的兵威後，雖然超乎想象，但也可以接受。

    可是當勃蘭登堡、黑森、勃艮第、這些聽都沒聽說過的二流小國，也拿出如此精銳的部隊出現在希臘人麵前時，這些希臘人自然會覺得驚訝，什麽時候那些日耳曼、高盧的野蠻人，居然也擁有如此強大的軍隊？肮髒、混亂、不服從命令，不應該是這些蠻族軍隊共有的特點嗎？這個世道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一樣了？

    之後有人想起諾曼帝國凱撒之前所說的話……

    “那個野蠻人皇帝的話……的確有一些道理，或許東羅馬帝國也應該修繕一下自己的政治和政策。”

    蘭迪帶著禁衛軍進入君士坦丁堡，而與之一同的還有少量精銳部隊的其他六個國家的國君。

    至於一般的普通士兵，就隻能駐紮在城外臨時搭建的軍營中。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有不少希臘人，特別是元老院的元老感覺不滿，各個國家進入君士坦丁堡的軍隊，加起來也有超過一萬人，這讓不少人都感覺到不安。

    “他們是野蠻人、是野蠻人的軍隊，萬一他們在君士坦丁堡鬧事，那該怎麽辦？公主殿下，你的做法實在太不可靠了。”

    “請注意你的言辭，對方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野蠻人，而是來自另外的文明國度，盡管文明程度或許比羅馬低一些，但是我們也應該給予他們充分的尊重，這才是相互之間交流的基礎。”

    “野蠻人就是野蠻人，一千年、一萬年都不會改變，和他們的交流，除了用刀劍來征服，用皮鞭來管教之外別無他法。”

    “羅馬的榮耀是不容褻瀆的，今天我們讓野蠻人的軍隊進入君士坦丁堡，明天他們就會摘下羅馬的鷹旗，換上野蠻人的圖騰。”

    有些元老這樣大喊……

    “你還生活在幾百年前的古代嗎？你這個老頑固，時代已經改變，你卻還在用幾百年前的老眼光看待問題，你這樣會將帝國帶入深淵。”

    “隻有放棄先輩流傳的智慧和經典，才會讓帝國步入深淵，你們正在如此嚐試，羅馬一直是羅馬，也隻能是羅馬，隻有堅守羅馬的教條和傳統，才能維持羅馬的輝煌與偉大。”

    “………………”

    “……………………”

    “…………………………”

    羅馬帝國內維新和守舊勢力相互衝突，從言語上的辯論到上演武力，不過經過將近30分鍾的時間，元老院內一片混亂，元老們相互之間大打出手，年輕的揮拳頭，老的甩拐杖，打的不亦樂乎，周圍的羅馬士兵卻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呆立不動，隻當自己是雕塑，看起來經曆過不少類似的事件。

    當然這些和蘭迪皇帝並沒有關係，蘭迪最終還是很順利的入住君士坦丁堡大皇宮。

    皇宮的規模很大，房屋眾多，至於皇帝陛下的軍隊，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除身邊的五十名衛隊騎士，貼身侍衛索尼婭和皇後阿爾托莉雅外，其他的禁衛軍都被安排在城內的其他軍營中。

    其他幾個國家的國君則沒有那麽幸運，他們被安排在一般的，接待外國使臣的驛館內，這讓這些國君頗有怨言，後來蘭迪也覺得這麽做不太好，會影響到聯軍之間的團結，於是主動提出讓幾位國軍入駐到皇宮內，要麽自己搬出去住。

    最終莉莉安奴無奈，讓幾位歐陸王公入住大皇宮，同時要求侄女們多多看待，不要讓人偷走皇宮裏的東西，等他們走後要在他們居住的宮殿進行大掃除，噴灑足夠的香水，寢具也要全部更換。

    不過不管公主殿下是怎麽安排的，這種不大不小的事情，還是提升蘭迪在聯軍其他君主心中的形象，讓其他人深刻的意識到蘭迪是一個很講義氣，可以與之共同進退的盟友，對東羅馬帝國則頗多抱怨，認為東羅馬帝國的確是一個異端國家，遲早要滅了對方。

    在這樣的抱怨聲中……

    在元老院爭吵聲中……

    在希臘學者的哀歎聲中……

    蘭迪挽著阿爾托莉雅的手，緩緩步入晚宴會場。

    穿著皇家裁縫精心設計的白色晚禮服蘭迪，更加顯得光彩照人，剛剛出場便獲得大片希臘貴族貴婦們的讚歎聲，這也更加讓阿爾托莉雅覺得不舒服，臉色愈發難看。

    “好了，哈尼！笑的開心一點，你越是開心，其他人就越生氣，你越生氣，他們才越開心。”

    如果現在是在戰場上，那些或許連隻雞都殺不死的希臘貴婦，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但是現在是在宴會上，說起搶男人的經驗，情場上爭風吃醋的手段，這裏每一個都擁有一打情夫的貴婦，比阿爾托莉雅強太多了，每一個訓練有素的貴婦都對阿爾托莉雅的眼神無所畏懼，甚至加以挑釁，更加露骨的方式來應對阿爾托莉雅的眼神，比如說將本來就很低的胸口再拉低一些，或者對蘭迪拋媚眼……

    “他或許是我們當中最幸運的男人……”蘭迪身後，黑森公爵路西維德，對另外幾個男性說道，聲音中不乏對蘭迪的羨慕嫉妒恨。

    “幸運？我看是不幸才對！”勃蘭登堡公爵阿爾布雷希特輕笑著，指著被阿爾托莉雅越來越緊，快要斷掉的蘭迪左手。

    “據說不列顛女王的腕力，要比棕熊還強，你們敢不敢打賭，我們的盟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他的皇後給勒斷脖子。”

    “我猜是他們在做愛的時候吧……”巴伐利亞公爵亨利小聲的說出答案，引得眾人一片笑聲。

    “不不不！像他這麽聰明的人，是永遠不會發生類似的事的，你看，很快就把皇後哄好了，我們的盟主在這方麵的天賦，還是很高的。”

    幾個人在看過去時，發現果然如同查理所說的那樣，蘭迪不知道說了什麽，讓阿爾托莉雅眉開眼笑，之前的那一點不愉快馬上煙消雲散。

    “的確很有天賦……”

    匈牙利國王阿提拉最後一個發言：“我們也加入進去吧，雖然天賦比不上我們的盟主，但是我們有一個比他好的優勢，那就是我們沒有帶上我們的妻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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