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

    “嘶——！”一聲痛得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響起。

    王逸勉力張開眼，看到得不是光明，而是死寂的無邊黑暗。

    “全身感覺好重……似乎動不了……痛……我這是怎麽了？”

    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像幻燈片一樣在頭腦中回放。

    “我似乎被山洞掩埋了……”

    “我該怎麽辦？！”

    呻吟聲中充滿了對迷茫未來的無限恐懼。

    “救——命——！”

    …………

    黑暗中，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好冷……好想睡……我會死嗎？……”

    …………

    過往的記憶不斷的從腦海深處中被喚起，所有的一切，都被想起。

    紛飛的戰火中，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被一群浴血奮戰的將士保護著衝出重重包圍圈。

    將士們的背後是已經陷入火海中的廢墟，從一些並未被火焰所侵蝕的殘垣斷壁上依稀可以辨別出，這曾經是一片華美的宮殿。

    戰士們的前路是未知，但他們沒有怯懦，哪怕遙不可及的目標後等待著他們的是死亡。他們一直戰鬥到最後一刻、最後一人、最後一滴血。

    …………

    衣著光鮮的華貴婦人抱著繈褓，淚流滿麵。聲音充滿了悲戚：

    “孩子……我的孩子……記住！你姓姬！永遠姓姬！你永遠是大周的後裔。”

    門外，一個相貌堂堂、身材寬厚的貴氣中年男人默默看著自己的夫人和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他嘴裏喃喃：

    “姬姓，王氏，名逸。希望你能活下來，像你的名字一樣永遠快快樂樂的！不要報仇！也不要姓姬，改為姓王吧……”

    男人手中拿著一枚龍形的玉玨快速的刻下“王逸”二字。

    “曾經的周王，如今的太原王氏，大周隻剩我們這一脈了……終究還是逃不掉了……”

    …………

    沾染鮮血的繈褓中，陽光照射在一個熟睡的嬰兒麵容上，一切顯得如此安詳，可惜嬰兒的小臉蛋上濺染的斑斑血跡卻破壞了這份美好。

    嬰兒身旁，一個身披八創的人渾身浴血。穿著平民的粗布衣的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眼中充滿不滅的信念和失約的不甘。

    “為什麽？……”那人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天空，眼神漸漸變得呆滯、無神。“我季布怎麽可以失約？真的不行了麽？對不起……王上，我第一次要失約了……真的要……失約了……”

    那人的屍體變得冰冷，但他的雙眼卻大大的睜著，已經渙散了的瞳孔中充滿了無盡的不甘。

    他死不瞑目！

    嬰兒突然啼哭，似是在為人送行，又似是在悲哀自己。

    …………

    繈褓中的嬰兒早已奄奄一息，如果沒有人經過，那麽這條幼小的生命就要消失了。

    一個白胡子老人偶然經過，在遠處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嬰兒和他身旁以及冰冷僵硬、死不瞑目的屍體。

    周圍顯得特別寂靜，完全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

    這引起了老人的好奇。

    老人走了過去，一種被窺視的壓抑感陡然出現在心頭。

    “不屈的靈魂？不滅的英靈？”

    他看著地上的那具僵硬的屍體，喃喃。

    老人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嬰兒，他維持住嬰兒搖搖欲墜的生命之火，對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承諾：“放心吧！這孩子老夫會好好撫養成人。”

    屍體似是聽到了老人的承諾，原本如何都不能閉上的雙眼終於緩緩閉上，臉上鬼使神差的出現一絲欣慰的笑容。

    冥冥之中似有若有若無的囈語：

    “我季布千金一諾，最後一次誓言終於完成了，我沒有食言，王……”

    …………

    “這是我的曾經過往嗎？”迷茫的靈魂沉默。

    …………

    “感覺自己好像要飄起來了……”懵懂的靈魂細語。

    …………

    “我……死了嗎？……”

    …………

    “這就是死亡後所看到的嗎？朦朧中空白的一片……”

    …………

    “原來……我已經死了嗎？……”

    ……

    黑暗中，隻剩下一個人的囈語與落寞的歎息聲。

    “師父，對不起！一直陪伴您的誓言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死了，師父怎麽辦？”

    “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死了！”

    “我真的已經死了！”

    黑暗中的陰影，陷入了偏執與絕望之中。

    一個灰蒙蒙帶有血意的身影就這樣陡然出現在黑暗中，給這陰森森的環境塑造了恐怖的氛圍。這是亡者不甘的靈魂，性情凶惡的怨靈。

    …………

    天門山下鬼穀中。

    一個老人忐忑不安的抬頭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自己那不斷掐動的手指。

    “為什麽算不出！？”

    老人的語氣有些驚慌！

    他的眼皮不住的跳動。

    “到底怎麽了？！”

    “是誰？讓老夫如此心血來潮！？”

    老人猛地咳出一口心血，強行掐算。

    “是逸兒？！怎麽會？！”

    老人的語氣驚慌失措。

    “是誰對付逸兒？！他現在好像……”

    老人的眼眶變得通紅，他急急忙忙的離開自己所在的小屋，來到鬼穀的傳承之地，也就是他住的茅屋後麵的那個山洞中。

    他來到一個擺滿長明燈的地洞中，在眾多燈盞中，老人徑直走往一個方向，找到那一個刻有王逸的名字的長明燈。

    長明燈的燈火在無風的地洞裏顯得搖搖欲墜，萎靡不振的燈焰好像要熄滅一般，這代表這盞燈的主人已經陷入奄奄一息的狀態。

    “逸兒！是誰害你？”老人看著燈盞，腦海中像回放的錄像帶一樣將過往的記憶重播，那兩人之間的愉快之事。原來老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將孩子當做自己的孫子，因為這是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帶在身邊的、獨自一人當爹當媽、含辛茹苦的養大的孩子。

    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老人他早已老淚縱橫。

    最後，老人想起了遇到王逸的情景，尚在繈褓中、奄奄一息的嬰兒，死不瞑目的屍體。

    “我……”老人悔恨交加，一時無法言語：“對不起，我有愧於對你的承諾。我也失言了。”

    …………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一切都是那麽的蒼白。

    被血影包裹的怨靈在未知的吸引下往著地底潛入。

    …………

    “這是我的靈魂嗎？”恢複正常的灰蒙蒙身影看著自己虛幻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