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結束的哨聲吹響，替補席上的隊員開始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唐諾站起身來，球場上安慰對手的事情屢見不鮮，他朝著卡卡的方向小跑過去。

    舍普琴科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卡卡的旁邊，拍了拍卡卡的肩膀，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卡卡抬起頭來衝他笑了笑，抬頭的一瞬間，剛好看見了正往過跑的唐諾。

    兩人四目相對，唐諾加大了步幅，在卡卡麵前停下，他一把攬過卡卡的肩膀，對著舍普琴科禮貌地點了點頭，舍普琴科狐疑地看他一眼，沒說什麽，唐諾和卡卡就著這個姿勢往場下走。

    “不要自責。”唐諾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卡卡的肩膀，透過被雨打濕的球衣，能直接感觸到皮膚的熱度：“你已經很棒了。”

    他說不出□□慰人的話，隻能幹巴巴地表示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卡卡點了點頭，笑了笑，伸手就去抓唐諾頭上的帽子，唐諾一把抓住卡卡的手，小聲道：“新發型除了幾個隊友外還沒問過世呢！”

    卡卡收回了手，道：“我後來想了想，好像有點兒醜。”

    唐諾沒說話，隻彎了彎嘴角。走在前麵的皮爾洛突然慢下了腳步，同時卡卡加快了腳步，兩個人走成了並肩。唐諾在後麵，跟著尤文圖斯的替補隊員一起，進了更衣室。

    下半場剛開始裏皮就用唐諾換下了中場球員阿皮亞。

    唐諾脫下了帽子，尤文圖斯主場球迷鼓掌歡迎，同時，攝影機給他來了一個大特寫。

    “換了新發型的唐諾看起來心情不錯，不過他的發型師……能否有人爆料一下，好讓我拉入黑名單。”

    “發鬢處那個中國字有點兒像k，即便如此……天呐！下半場開場不到兩分鍾，ac米蘭隊的卡卡帶球，禁區外圍，遠射！”

    “球進了！”

    “不知道尤文主場球迷此刻的心情如何，這真是戲劇性的一幕。上半場卡卡被譽為ac米蘭隊的罪人，下半場他卻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攻入一球，轉換為功臣隻在一瞬間。”

    解說員喋喋不休地說，此時場上的卡卡同樣激動地不能自已，胸腔的心劇烈跳動，他想感謝上帝，一切幸運，他都想感謝上帝，雙手舉過頭頂，伸出食指，仰望天空，心中的信仰像是著了火的棉花堆，一瞬間噴發，膨脹，激動快要衝出身體。

    離卡卡最近的皮爾洛上前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作為球隊第一點球手的皮爾洛，因為並沒有主罰上半場的那個點球，對卡卡的失球既遺憾，又帶有些微的不滿，然而在球隊麵前，這點兒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就在大雨中被衝刷的一幹二淨，此時隻剩下進球的喜悅。

    雨越下越大，唐諾抹了把臉，甩出汗水和雨水的交融物，透過卡卡和皮爾洛擁抱的身影，他仿佛能看到裏皮越握越緊的拳頭。

    雨如豆，風如刀，草皮上有了積水，比賽的艱難度提升，各司其主的唐諾和卡卡重新站在了同一起點上，比賽繼續進行。

    “即便如此，唐諾看起來依舊很瀟灑。”解說將剛剛被進球打斷的話說完。

    重新開球，唐諾臉上那種閑散，置身事外的表情全然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像警犬一樣的機敏與緊繃。

    球很快回到了尤文圖斯隊員腳下，圖拉姆回傳後裏皮大腳開球，內德維德胸部停球後直接帶球突破，ac米蘭的後防隊員迅速圍上。

    奔跑、鏟球的水花飛濺，內德維德突然腳滑似的身體傾斜，球在雨水的阻力下滾動得越來越慢，卻不偏不倚到了唐諾腳下。

    多年來積攢的體力、技術在一瞬間爆發，唐諾將球挑起，直接選擇了抽射！皮球以一個詭異的弧線穿過防守隊員的空檔，直奔球門！

    下半場第七分鍾，唐諾攻破了ac米蘭的大門！尤文圖斯再次處於領先位置。

    盡管因為雨的緣故氣溫降低，現場的氣氛卻絲毫不減，球迷在雨中有節奏地唱歌，自發玩起了人浪，場上劍拔弩張的氣氛卻絲毫不減。

    裏皮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濕，額頭上的頭發濕答答滴著水，然而他卻似渾然不覺，隻緊緊盯著場上的一舉一動。

    唐諾的新發型讓他不至於在這場大雨中顯得狼狽，大雨衝刷下頭上的k字仿佛更加明顯。

    解說激動道：“下半場僅開場不到十分鍾，兩隊就分別收獲一粒進球！看來賽前媒體關於此場進球不會超過兩個的猜測馬上就會被推翻！”

    解說信誓旦旦說完這句話後便靜候場上接下來的進球，然而直到終場哨聲吹響，兩隊也再沒有一球入賬。

    1:1的比分在眾多足球名宿和媒體預料之中，ac米蘭的淘汰也似乎在賽前就已經顯露出端倪，這場比賽唯一留下的看點隻剩下卡卡的失點和下半場十分鍾內接連進的兩個球，或許唐諾的新發型也會成為球迷們侃侃而談的話題。

    隻是安切洛蒂失意，裏皮麵露喜色而已。

    唐諾回到家後先洗了個澡，隨後就打電話給卡卡，老媽子似的交代了一堆事情。

    臨掛電話前唐諾邊擦頭發邊又囑托道：“頭發擦幹淨再睡覺，睡前喝杯熱水，不要感冒了。”

    “已經說過一次了。”卡卡道：“記著呢。”

    “好的，那晚安。”唐諾把手機放在耳旁，聽卡卡說完晚安後才將手機從耳旁拿開，又看著屏幕上顯示通話結束才將手機扔到一旁，倒在了床上。

    緊湊的賽程間偶爾的一兩句話讓他心裏平靜許多，就像是狂風暴雨後湖泊中的兩條魚，彼此吐吐泡泡都覺得心中升起一陣暖流。

    次日的《都靈體育報》再一次不厭其煩地狂誇尤文圖斯同時狂踩ac米蘭，極端的尤文圖斯球迷看得十分開心，甚至銷量都創了本月最佳。

    主版麵上的圖片是唐諾的一個特寫，不知是否有意，鏡頭恰好拍到了有“k”的一側，球迷飯後的談資從勝利的結果轉到了唐諾新發型的含義。

    而此時在訓練基地吃過早飯的唐諾，感冒了。

    剛吃完早飯他就覺得自己的頭暈乎乎的，但是以他的體質，重生這麽多年來感冒的次數屈指可數，也許是昨天淋了雨，又或者是昨晚睡前頭發沒有吹幹，總之，一個早上，他訓練都有些有氣無力。

    這種渾身困倦疲乏的感覺一直延續到了下午他和隊友打實況的時候，操縱手柄的手一抖，特雷澤蓋進了一個球，唐諾把手柄放在旁邊，起身道：“我有點兒困，你先玩兒。”

    說完也不等特雷澤蓋反應就直接走了。

    休息室裏隻有卡納瓦羅搭著腿在隨手翻閱一份報紙，唐諾在他旁邊躺下，閉上眼睛。

    “2017？”

    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係統說過話了，有時候甚至要懷疑2017是否還存在。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唐諾一驚，隨即他又叫了一聲：“2017，嗨，你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怏怏的聲音應道：“我在。”

    唐諾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太好的事情，他問道：“你怎麽了？”

    “最近我可能會進入休眠期，大約兩周的時間，你的體質會隨之下降，但你本身的體質已經夠好了，今天可能隻是一點兒副作用，也許你會有一場感冒……”

    係統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直接消失了。

    唐諾明白了，自己這個外掛不是萬能的，偶爾也會休眠一下，多年的相處讓他對係統有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盡管不知道係統能不能聽到，他還是小聲道：“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也有些慶幸係統的休眠沒有從昨天開始，但同時他也隱隱擔憂一些事情，那就是自己現在依舊要被係統束縛住，並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

    想到這點，他的頭疼更加厲害，但立刻，他又站起來，準備加練。

    卡卡是通過唐諾的聲音得知他感冒的，對職業球員來說，重感冒是十分影響發揮的存在，卡卡關心道：“我可以在明天訓練後去一趟都靈。”

    唐諾躺在床上，搖了搖頭，意識到卡卡看不到後他有氣無力地操著濃濃的鼻音道：“沒關係，過幾天就好了。”

    “……好。”

    翌日唐諾從訓練基地回來時在門口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他快步走上前去，透過稍稍搖下來的車窗，果然看到了駕駛位上微眯著眼睛的卡卡。

    放晴後的天很藍，偶爾吹過的風帶著暖意，像是一支撩撥人心的羽毛，跟卡卡微微抖動的睫毛一個節奏。

    唐諾敲了敲車窗，看到卡卡睜開了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眼神恢複了清明，隨即嘴角翹起來。

    唐諾道：“這位先生，此處不能停車，停車是要收費的。”

    卡卡笑道：“請問停車費多少？”

    “隻要先生的一個吻就夠了。”

    話音剛落，車窗突然搖下來，緊接著卡卡的手纏上了唐諾的脖子，嘴巴也順勢循著他的嘴巴湊上來。

    唐諾被卡卡的熱情嚇了一跳，想起自己還在感冒，趕緊向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送上門來的吻，微微皺起眉頭：“還感冒著呢，停車費先欠著。”

    卡卡從車上走下來，唐諾問道：“來多久了？”

    “不久。”

    “不久是多久？”

    卡卡不說話了。唐諾知道卡卡是不想騙自己，又怕自己覺得難受，直接拉過卡卡的手，十指相扣，道：“我給你一把家裏的鑰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