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高塔頂部，天風寒涼。

    巨大的星軌儀，對應著新世界上的諸天星辰。

    白塔巫師作為新世界巫師的代表，雖然起源時間不長，但對星相學的研究頗為深入。

    他們在庫拉索王國各地，建立了不少觀星塔。

    而這座萬靈塔，便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也是龍石要塞海拔最高的建築。

    雖然萬靈塔很少被用來做偵察用，但是站在萬靈塔頂端，俯瞰萬物，也有極好的視野。

    南方的黃石戈壁和西南部的暗月森林，在這個角度簡直是一覽無餘。

    星軌儀是白塔巫師們用來更精確校準星象的儀器，但杜林卻不需要。

    他需要一座高塔，是為了足夠的海拔，從而更接近鑲嵌於天地之間的元素位麵！

    “這個位置應該差不多了，新世界的元素位麵一般鑲嵌在主位麵的天地之間，以四角螺旋扭曲的姿態呈現……”

    杜林腦海裏閃過位麵學的知識。

    一路攀登高塔，他也沒有閑著。

    關於這個世界的巫術水平，他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

    以白塔巫師為代表，這個世界的巫術仍然停留在最初的【法術位巫師】的層次。

    白塔巫師們通過一定的儀式和咒語，他們可以使用大量的塑能係法術——其中又以元素法術居多。而星象學之所以能發展的這麽迅速，純粹和白塔巫師的創始人中出現了一個無與倫比的星象、占卜天才有關係，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從大法師雷森口中，杜林得知，這個世界已經出現了傳奇巫師。但關於傳奇之上的領域，以及更多的巫術知識，白塔巫師們仍然處於摸索階段。

    這怪不得他們。

    任何文明都有一個先後的摸索過程。

    最初的奧瑟帝國，也經曆了相當漫長時間的【法術位】時期。那個時候，還未隕落的魔法女神編織的魔網遍布m7宇宙的每一個角落，任何一個巫師想要施法，都必須獲得【入網許可】，也就是魔法女神的承認。

    後來，魔法女神的隕落，泰坦魔池的崛起，有史以來第一名奧術師的出現……這些事情，漸漸改變了奧瑟帝國的格局。

    最終，奧術師們取而代之。

    雖然在奧瑟帝國，巫師、奧術師這些詞匯，並沒有涇渭分明的差別，但杜林卻深刻地了解到施法層次的不同。

    最簡單的例子，奧術師和白塔巫師的區別，就是所謂的藍條法師和法術位法師的區別。

    前者施法沒有任何限製，隻要有足夠的魔力，想怎麽施法就怎麽施法。

    但白塔巫師不行，雖然新世界沒有魔網，白塔巫師也沒有信奉魔法女神——但他們信奉的是元素之神，準確點說，應該是新世界誕生之初的四大元素君王。

    他們每天施展的法術是有限製的，必須在每日淩晨時分，溝通元素位麵，提前在自己的腦海以及法術書上記錄好一定數量的法術，這樣才能在次日施展。

    法術位的好處是降低了施法者的入門門檻，施法更加安全（奧術師每次施法都會進行意誌判定，魔力本身自帶的混亂性質可能導致施法者在長期研究法術之後進入狂亂狀態，或者徹底成為一個瘋子，而法術位巫師則沒有這方麵的顧慮，元素君王們替他們承擔了這方麵的符合。）。

    缺點也非常明顯：上限不高，自身施法能力和研究能力薄弱，成為傳奇的概率很低；哪怕傳奇之後，相比於藍條法師，需要補足的功課也更多一些。

    “新世界剛剛蘇醒，四大君王處於比較活躍的時期，白塔巫師的創始人們應該是和他們達成了某種協議，這裏雖然沒有魔網，但卻有【元素鎖鏈】。通過信奉元素君王們，白塔巫師可以獲得元素法術的使用許可。難怪這些白塔巫師都會主修一門元素法術，而很少同時精通所有塑能係的法術。”

    杜林對白塔巫師沒什麽意見，但這種施法方式太過依賴四位元素君王了。或許對於原住民們來說，四大君王是無敵的存在，但是來自其他宇宙的杜林卻是心知肚明，這個宇宙有太多四大君王無法匹敵的存在。

    白塔巫師的輝煌，是建立在新世界的秩序不被打破的情況下的。

    但很可惜，他們的美夢即將破碎。

    一念及此，杜林也有些歎息。

    雖然這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他的到來，多少加快了這個進程。白塔巫師們是無辜的。

    “如果能做到的話，盡量和四大君王打好關係，保全好他們吧。”

    關於這方麵的事情，其實杜林自己都沒有信心。

    別說普羅諸神了，就連審判軍中，都不乏足以橫掃新世界的超級高手。

    四大君王很強，但新世界的發展曆史太短了，在浩瀚的宇宙中，他們也不過是剛剛蘇醒的低等級文明的神靈。

    ……

    深夜的萬靈塔，寂靜而肅穆。

    沉重的腳步聲連續傳來，杜林仍然在低頭刻畫著不明所以的符號，而那邊雷森已經指揮幾個身體強壯的學徒將幾個箱子的奧術書籍抬上來了。

    他不知道杜林有什麽用，但目前這位星界法師已經展現出了許多高深莫測的手段，他雖然在等級上碾壓杜林，但在公主殿下下令之後，也不敢對杜林有任何質疑。

    “東西放這兒吧。”

    “對了，那邊的那把弓挺漂亮的。”

    杜林隻是看了一眼那些奧術書籍，感受了一下能量場，便繼續低頭刻畫符號了。

    時間有點緊，他得加快速度了。

    天軌儀並非塔頂唯一的建築。

    杜林還在西邊看到了一副懸掛在萬靈塔塔尖的美麗長弓。

    “這是阿曼森之弓，別名【水晶之霧】。”

    雷森解釋道：“阿曼森大人曾經是一名獵人，後來和其餘六名創始人一同進入了半神界，獲得了四神的認可。他成為巫師之後，並沒有拋棄弓箭之道，這副弓便是他結合煉金術和射術打造出來的利器。隻不過阿曼森大人在創立了白塔巫師之後便不知所蹤，他這幅長弓也被遺忘在來這裏，很多年都沒有人來取。”

    “這並非是普通的弓箭，白塔巫師中很多人都試圖取下這把弓，有傳言說，如果有人能拉開這副弓，那麽他就能獲得阿曼森大人的傳承。可惜這麽多年都沒有人能拉開那副弓箭。”

    杜林忍不住額外看了一眼那副長弓。

    水晶之霧，名字倒是不錯。

    隻可惜他對白塔巫師的傳承沒興趣，白塔巫師之道，再厲害，上限也就是四大元素君王了。

    而杜林，可是要成為奧術君王的男人。

    這個宇宙的魔法，注定要被他所掌控。現在進階奧術師，隻是第一步而已。

    似乎是感受到了杜林的不屑和淡漠，一名搬著箱子上來的學徒不樂意了：“這可是一副真正的魔法長弓。隻有真正的智者才能拉開，我聽說您是真正的智者，為何不試試呢？”

    靈雀眉頭一皺，雷森也是瞪了那學徒一眼。那學徒還有些不服氣。

    然而杜林隻是淡淡地回答：

    “沒興趣，沒時間。”

    “好了，這兒沒你的事情了。湯米。”雷森咳嗽道：“你下去吧。”

    “不。”那學徒似乎來頭不小，就連大法師的話也敢違抗，他不服氣地看著杜林：“星界法師大人不是要查瘟疫嗎？如果他不介意的話，就讓我旁觀吧，我想學習學習。”

    雷森似乎有些為難。這湯米並非普通的學徒，他的父親在白塔巫師中有這舉足輕重的地位。

    靈雀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杜林打斷：

    “讓他看吧。”

    “不過我可不喜歡被人圍觀，你要是想留下，就得幫把手。”

    湯米仿佛獲勝了一般，美滋滋地上前：“當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這家夥多少是有點小心機的，雖然在鬥嘴，但是眼睛一直往地上瞟，似乎想要從杜林刻畫的符文中偷學點什麽。

    可惜杜林下一句話便讓他仿佛迎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

    “我還有一箱東西忘在下麵了，你去幫我搬上來吧。”

    湯米頓時傻眼了。

    ……

    欺負欺負不討喜的小學徒隻是一個小插曲。

    杜林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他也沒有避諱靈雀和雷森，反正他刻畫的魔法陣遠超出了原住民的法術認知。

    沒有深刻的魔法理解，他們強行背下來，也是無用的。

    進階奧術師並不是一件特別繁瑣的事情，但是在新世界無人引導的情況下、特別是可能是成為第一名奧術師，的確有些小棘手。

    杜林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些魔法陣是用來溝通四大君王的。

    奧術師雖然淩駕於元素枷鎖之上，但是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杜林必須提前和他們打好招呼，以後從元素位麵大幅度抽力量的時候才不會被強行阻止。

    “高塔、通靈法陣、龍羔皮、通靈筆、元素結晶……都齊全了。”

    幾個小時之後，杜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高塔上已經被他的物品密密麻麻地占據。

    遠方破曉，天將明，但下方的龍石要塞，卻在一片陰霾之中。

    淒慘的哭聲隱隱約約。

    “算一下時間吧。”

    杜林深吸一口氣。

    他對著那徐徐轉動的星軌儀，開始吟唱既定的咒語。

    他必須精確計算出最合適進階的時間。

    其實是四大君王最活躍的時間。

    在杜林的宇宙下，天軌儀不斷轉動。

    很快的，天軌儀中的時間悄然改變。

    代表大地的符文第一個出現。然後是太陽和海洋。

    這個符號組合，基本上是多宇宙通用的解釋。

    那便是——

    黃昏時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