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李小東喝止他道：“還不到拚命的時候，都給我冷靜！”

    幾人一齊看著他，黎連長皺眉說道：“大敵當前，唯有戰死則已，不跟他們拚命，我們又能怎樣？”

    “去，通知變異村民的營地，說是我的命令，叫他們的民夫隊伍迅速集合！”李小東指向門口一人說道。

    “是！”那偵察兵敬了個禮，匆匆而去。

    黎連長皺眉問道：“您的意思是……”

    李小東道：“我的意思是，該他們上陣了，盡量擋住敵軍，保存連隊的戰鬥力，隻有這樣，才有機會勝利。”

    “可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毫無戰力可言，能有用嗎？”黎連長擔憂地道。

    “我相信就是幾百頭豬，敵軍也要花上一點時間去抓，怎麽能叫沒用？”李小東反問的道。

    “可是他們跟我們不齊心啊！”黎連長勸誡地道：“大難當頭，他們自顧不暇，怎麽可能會替我們拚命！？”

    “不試一試，你怎麽知道？”

    李小東不再多言，快步出了帳篷。

    冷然冰見狀，一邁長腿，迅速跟了過去。

    黎連長也想跟著過去，但想一想，終究覺得是不能指望，便還是一揮手槍道：“走，兄弟們，進入陣地！”

    “是！”幾個連隊軍官跟著他，匆匆出了帳篷。

    既然是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萬不能感情用事，心生婦人之仁。

    李小東心裏非常清楚，值此關鍵時刻，必須要有人做出犧牲，才能夠保全大局。

    他領著冷然冰快步匆匆地來到變異村民的營地，所有的變異村民已經集結在空地上，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已經聽到附近漸漸密集的槍炮聲響，情知集鎮上的紅巾軍敵兵，已經發現了這處臨時營地，在得到通知之後，也不需要多麽動員，他們自動地走出了帳篷，跟著幾個長老，人人帶著一副緊張的表情，等候著李小東的到來。

    李小東站定腳步，一指響槍的那方，“你們也聽到了，敵人來了，幾乎是傾巢出動，很快就要殺到這裏！”

    “現在的形勢危急，單憑黎連長的兵，是擋不住的！”

    “你們現在有兩條路走，一是大家各自逃散，逃不逃得過，全在天意；二是把你們的青壯隊伍派出來，抗擊敵人，遲滯敵人，掩護其他人轉移！”

    聽了他的一段話，人群中一片騒動，有的人驚疑，有的人惶恐，有的人無所適從，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一人大聲問道：“李專員，你的意思是，叫我們的人與黎連長的兵並肩作戰！？”

    李小東搖了搖頭，說道：“並肩作戰也是死，黎連長的兵必須撤下來，掩護其他人轉移。”

    那人大吃一驚，問道：“李專員！你是讓我們的子弟頂替黎連長的兵，用血肉阻擋敵兵，等於是叫他們送死！？”

    李小東表情鎮定，點了點頭。

    霎時間，人人大驚！

    接著一片喧嘩聲、吵鬧聲、牢騷聲，聲聲不絕於耳，絕大多數人都在反對：“為什麽！？為什麽要我們替他們去死！？”

    “不去，我們不去！趁著黎連長的兵還在打仗，我們盡快躲進山裏！”

    “如果被紅巾軍抓住，我們可以投降！也許他們不殺我們，頂多像以前一樣，把我們隔離！”

    李小東見他們越來越躁動不安，情知事態不妙，必須打斷他們的喧嘩，阻止恐慌情緒的蔓延，便指著幾人大聲質問：“你們怕了！？”

    “怕了就趕緊滾蛋！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抓起來、再關起來，然後一個接一個地餓死掉，繼續過豬狗不如的日子！”

    他寒著臉，目光冷冽，眾人看見他是如此嚴厲的一副麵孔，漸漸地，噪雜的牢騒聲越來越小，騒亂又慢慢地平息下來。

    李小東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情知要說服他們並不容易，今天必須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才智，一定要搞一出極富渲染力的演講，給他們美好的希望，打動他們。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肅然說道：“沒有人想死！”

    “不過今天，必須有人站出來死，其他人才能活！”

    “如果黎連長的兵全部死光，我相信不用兩天，大家還是難逃一死！”

    “如果今天有人用血肉之軀拖住敵軍，給其他人一個活的機會，我李小東發誓，不用兩天，我將帶領黎連長的連隊，反攻敵巢，消滅敵軍！”

    “我還在這裏發誓，如果取得勝利，過了這場難關，我必將推動邦府，取締對你們的歧視、虐待、羈押、乃至一切不平等的待遇！”

    “我李小東發誓，我將給你們一塊肥沃的土地，為你們重建美好的家園，讓你們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過上幸福安寧的日子！”

    “我李小東發誓，我必將推動這塊邦土上的人民，從此以後，再也不把你們視為洪水猛獸、視為人人得而誅之的怪物，而是把你們視為為這國家流過血的英雄！”

    鏗鏘有力的話語一頓，他目光熱切，神色激動，一隻緊握的拳頭已經高高舉起。

    此處應該有點掌聲。他想。

    可是，聽了他這一番動情的演講之後，所有人都垂下了頭，沒人激動，沒人叫好，甚至沒人說話，似乎沒有人被他煽動，當然也沒有掌聲。

    媽的，早安排幾個托就好。他又想。

    便在這時，那叫犀牛的憨厚漢子，甩開他姑媽的手，踏步出了人群，一拍胸膛道：“小東先生！你叫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犀牛不怕死！”

    接著，蛇女也輕輕地走出人群，跟犀牛站在了一起，目光堅定地道：“我也是。”

    再接著，人群最前的白胡子老頭走上前去，緩緩地跪倒在地，伏低頭道：“李專員，我相信您的誓言，我相信您能為我們重建家園，免除我們的苦難。我已經年邁，不中用了，但我的兒子，以及我的孫子，願意為您赴死。”

    然後又有幾個長老跟著上前，陸陸續續地跪倒，說道：“還有我，我的兒子願意為您赴死，隻求專員拯救我們於苦難之中，讓我們有一個家，讓我們能夠傳宗接代……”

    隨著這幾個長老一個接一個地跪地，黑壓壓的人群不斷地有人跪倒，直到最後，近千號人全部跪倒，有男人的聲音在陸陸續續喊道：“李專員，下令吧，為了我們的親人，為了我們的後代，我們願意跟敵人拚命！”

    “李專員，下命令吧，我們拚了……”

    看到這一幕，李小東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旁邊的冷然冰卻是目光閃動地看著他，在心裏暗暗地驚訝，真沒想到，他居然成功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