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戛然而止。

    “果然是……特別的蠢啊。”

    聽到身旁林小石小聲的自言自語，程夕南轉過頭來問：“誰蠢啊？”

    林小石瞪了他一眼:“除了你還有誰？”

    程夕南愣在原地，望著同桌快步離去的背影，一臉的莫名其妙：“哪裏得罪他呢？”

    小個子湊上前來插上一句：“他大清早的吃炸藥了吧？”

    “我早說過吧，轉校來的這小子有病！老是板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啊！”說話的男生一臉的義憤填膺：“班裏也隻有你願意和他做朋友。”

    “他人其實不錯的。”程夕南笑著說：“就是有時候說話比較欠揍！”

    ………………

    ……………

    …………

    林小石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放學後，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的陌生少女令鬧哄哄的教室安靜了下來。

    “林小石麻煩你出來一下。”眾人齊齊抬頭望去，女生十五六歲的模樣，瀑布般的黑發映著蒼白如雪的肌膚，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散發著清麗脫俗的美。

    程夕南湊上前來，不顧林小石一臉活見鬼的表情，擠眉弄眼問：“喂，老板……這是老板娘啊？”

    林小石眉頭顫動了幾下：“櫻落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櫻……櫻落？”程夕南抬眼望去，“名字挺好聽的啊！”

    周圍立刻響起一陣壓低嗓子驚訝的竊竊私語聲。

    “原來這個轉校來的小子私底下有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啊。”

    “難怪平時獨來獨往，從不參加集體活動，連lol都不玩！”

    “我要是有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還打個屁的lol啊！”

    櫻落走進教室環顧一圈，低下頭重新確認了一遍手機上的地址，鄒起眉頭喃喃低語道：“不對嗎？……明明是這個班沒錯啊！怎麽沒見到人。”

    “那個……”程夕南倒咽了下口水，橫手朝走廊一指：“老板他剛才已經從後門跑了啊！”

    ………………

    ……………

    …………

    逃回出租屋，林小石氣喘籲籲的剛推開門，險些以為走錯了房間。

    癱在床鋪上的衣服已經妥妥當當的一件件疊好；泡在洗衣桶裏的襪子和內衣褲規矩的全晾到了陽台的衣架上；閃閃發光的白瓷地板簡直要晃瞎人的眼睛。

    櫻落一定在下午就把房間打掃了一遍。

    “她到底是從哪兒弄到房門鑰匙的？算了，她連我們班都打聽到了……”林小石平躺在床上哀愁的歎氣道：“媽的，居然又被抓到了！”

    “然後像以前一樣立刻辦理轉校，繼續逃跑嗎？”

    林小石半仰起身子望去，櫻落已經從門背後走了進來。她環抱在屋內環顧一圈，說：“現在順眼多了，剛進屋的時候，我還以為到了敘利亞的難民營。”

    林小石小聲嘟囔了一句：“男生的房間能幹淨到哪裏去。”

    “有時間給你爸媽打個電話，他們很擔心你。”

    “每個星期都有打。”

    櫻落問：“那其他人呢？”

    一陣寂靜。

    “韓國那小子前兩天找到我了，向我打聽你的下落。”

    仿佛頭頂的白光燈太晃眼，林小石抬起手背遮住眼睛，甕聲甕氣的問：“你怎麽說？”

    “我說我不知道，這是你交代過的。不過他說如果找到你了，麻煩我幫他轉告一句話——”

    林小石嘴角不受控製地輕微抽搐了兩下：“什麽……話？”

    “隻要你活著就好。”

    櫻落的聲音很平靜，忽地笑了，“像他這麽冷酷的男生在總決賽表演那種雜耍，恐怕也是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吧！”

    林小石沒有作聲，悄悄把壓在身子底下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頭。

    “他隻是想要知道你還活著，哪怕這輩子再也沒辦法相見，哪怕是到了彌留之際，他也希望，能有一個人悄悄地告訴他，你還活著。”

    櫻落抬眼望向房間的一角，目光卻好像看到很遠的地方。

    “這是他的原話。不單單是我，很多人都沒有放棄過對你的尋找。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大家現在隻是想知道，你還活著。”

    林小石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一樣。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櫻落略顯疲憊地靠在牆上。她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發問，而是在回憶。

    “你缺席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從此消失無蹤，斷絕了和過往所有人的聯係，就連你爸媽都不知道你的去向。”

    櫻落臉上的笑淌著些許的落寞，“西出陽關無故人，應該就是這麽回事吧？”

    林小石把手從眼前撤開，從胸腔裏沉吟了一聲：“西出陽關而已，我不需要故人。”

    櫻早回過頭望來，“也包括我在內嗎？”

    一陣短暫的寂靜過後，櫻早抬手撫順了幾縷貼在臉頰的發絲，“算了，既然這次又被我抓到了，你就認了吧！”

    她扭過頭看了平躺在床的林小石一眼，微笑著說：“陪我吃吃飯，看個電影，像普通情侶那樣。”

    林小石抓了抓蓬亂的頭發，懶洋洋的從床上剛挺起身就望見了站在門外走廊上徘徊不前的程夕南。

    櫻落滿臉親切地朝他招了招手：“那個……叫浩南對吧？”

    林小石糾正道：“是夕南！”

    櫻落微笑著問：“你為什麽要叫小石頭老板啊？”

    程夕南抓著頭發笑了笑：“因為……他老板著臉啊！”

    “我家小石頭的臭脾氣連他親媽都忍不了，你居然還願意和他做朋友……”櫻落拉過程夕南的手，一臉動容：“為了感謝你對他的照顧，不如今天和我們一塊兒去看電影吃飯吧！”

    “啊”程夕南紅著臉撓著後腦勺，問：“你們兩個難得見一次讓我去當電燈泡，這樣不太好吧？”

    林小石不耐煩地把眉頭一挑：“讓你來就來！”

    “不過我現在有點事，得先去網吧幫班裏的弟兄打一局比賽……”程夕南補充道：“本來放學後就去的，有點兒不放心老板才特地過來看看的！”

    林小石長籲一口氣：“你是傻的嗎？他們遊戲打得菜就算了，還非要賭生活費去和人家玩。你幫忙出什麽頭啊？贏了有錢拿嗎？”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程夕南鼻孔噴著粗氣，漲紅了臉，“這關乎男人的尊嚴！”

    櫻落微笑著說：“不要緊，我們陪你一起去。”

    “喂，我可沒說我要去！”林小石才剛說完，櫻落已經和程夕南並排走遠了。

    來到約定的校門口，等候多時的小個子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他見到結伴而來的林小石與櫻落雖然有點驚訝，但也沒多問什麽，拽著程夕南的袖子就往隔壁的網吧直奔而去：“浩南哥，你今天一定要替我們二班出這口惡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