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昂起頭去，鬱仕桀眉眼間閃過的錯愕讓她滿意的微笑了。

    “就因為那天我扇了你親姐一耳光？”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我當著你們姐弟的麵戳穿了你父親的謊言？”

    “嗬，你真以為你爸不碰活人，是因為深愛你死去的老媽媽？我的天，聽到這種鬼話我家隔壁六歲的傑西卡都會忍不住笑出聲啊！”

    鬱仕桀掉頭就走。

    莉莉安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我明白了，難怪你一直要隱瞞身份，你根本就是你爸安排在我身邊的奸細——”

    “你們和三星那幫韓國人都是一夥的！”

    “這一切都是你們竄通計劃好的，對不對？”

    莉莉安知道不是，當然不是。

    但她還是要這麽說。

    鬱仕桀總算是願意回頭了，還是一句話：“不要因為你自己髒，就把別人想得和你一樣髒。”

    那一瞬間，莉莉安覺得自己重新變回了十歲那年的小女孩。

    十歲那年的她其實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保姆痛哭流涕跪下的向自己道歉的話，一定會緊握她的手，告訴她：“沒關係。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媽媽啊。”

    可是莉莉安來到父親書房門口，聽到的卻是這樣哭訴。

    “這太不公平了，憑什麽她生來就擁有一切？我的女兒隻比她大三歲，但為了生活，不得不嫁給一個年齡可以做她父親的印度老頭。我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背井離鄉的討生活。我也不想這樣的，但隻要看到你女兒的臉，我就會忍不住的問自己：難道我和女兒天生就比她下賤麽？這個世界真的是太不公平！”

    於是莉莉安知道了，這個她一直稱呼為“媽媽”的印度女人，並不是一時衝動，也不是鬼迷心竅。

    她是真的恨自己。

    莉莉安感受到了痛苦，莫大的痛苦。

    但最痛苦的還是，在對這個女人的仇恨中那個變成怪物的自己。

    所以那個變成怪物十歲莉莉安一聲不響的去到父親臥房，從第二格的抽屜翻出了那把老式的左輪手槍，就像現在的莉莉安一聲不響的從辦公桌最裏層的暗格抽出那把左輪手槍那樣。

    她是記得的，記得保姆麵對黑洞洞槍口時的滿臉驚恐，記得自己對她說：“沒錯，你就是下賤，所以你去死吧！”

    可是現在，鬱仕桀讓她變成了和十歲那年一樣的怪物，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怪物才有的腔調。

    “如果你敢走出這扇門，你就去死吧！”

    白書允看著拿槍指著鬱仕桀後腦勺的莉莉安，滿頭大汗，嗓子嘶啞作響，像失聲那樣已經不會說話了。

    鬱仕桀完全置若罔聞。

    他可真狠，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莉莉安微笑了，在心底對自己說：你承認吧，你愛他的其實也就這一點狠。

    不過，都結束了。

    她扣下了板機。

    “砰”地一聲悶響過後，在眼前炸開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晶瑩。

    白書允在關鍵時刻衝過來把莉莉安撲倒了。

    那一槍擊中了天花板的水晶吊燈。

    鬱仕桀這才轉過身來，臉上漠然的表情就好像剛從死裏逃生的不是他，而是在地上糾成一團的兩人。

    白書允喘得快斷氣了，揪住莉莉安的領子，顫聲道：“你這個瘋女人，差點殺了鼠，現在又差點殺了黑人。全世界最好的兩個中單都差點死在你的手上——”

    顯然，鬱仕桀已經從這段話獲得了足夠的信息量。

    “你瘋了！”

    莉莉安和白書允齊齊揚起頭望去，撞見了一張驚濤駭浪的臉。

    鬱仕桀臉上的表情的的確確可以稱得上“驚濤駭浪”。

    沒有誰見過他情緒如此失控過，從來沒有。

    如果白書允不是著實被驚到了，他一定是會跳上前去製止的。

    他絕對不會允許鬱仕桀如此毫不費力的一把掐住莉莉安的脖子。

    “你想要冠軍想瘋了吧？”鬱仕桀像頭暴怒的獸，“你最好保佑晴天能夠平平安安的回去韓國，要是他在這場msi中裏出了什麽意外，不管是誰做的，我都算你頭上。”

    窒息令莉莉安眼淚泛出了淚花，但她可真想嘲諷他一兩句。

    嗬，我差點錯手殺了鼠，比差點錯手殺了你，還要讓你激動。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覺得自己的命比鼠的命生得賤吧！

    別不承認，賤，就是賤。

    我也賤。

    白書允尖叫著衝上前去要把他們分開，鬱仕桀一下子鬆開了手，掉頭就走。

    莉莉安倒在了白書允的懷裏，一連猛咳了好幾聲。

    白書允不斷輕撫著她的後背，心疼的說不出話。

    天亮了，但世界依舊安靜的像淩晨。

    白書允招手驅散了聽到響動趕來的安保人員

    一陣漫長的沉默過後，白書允問：“怎麽辦？”

    “沒關係的——”莉莉安對著人去樓空的房間，對著一地白茫茫的晶瑩，重新昂起了頭，“沒關係的，他走了也沒關係的，沒了殺神，我們還有吹神！”

    “如果那小子不願意打呢？”

    “他要是不肯，那就拿槍指著他。要是拿槍指著他還不肯，那就拿槍指著他的朋友、他的家人……總有辦法逼他上場的，你說對不？”莉莉安一邊說著，感到白書允摟著自己的手鬆開了，轉過頭望去，猝不及防被他臉上陌生的表情給刺痛了。

    “你是不是覺得有錢就什麽都可以做？”

    白書允的語氣令莉莉安心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是不是誰不遂你心意，你就要用槍頂著他的後腦勺！黑人說的沒錯，你真的是想要冠軍想瘋了”

    “閉嘴！”莉莉安疲憊的合上了雙眼，別說了，真的，你不用繼續來提醒我。我已經失去你了。

    “你以為有錢就能做老天爺嗎？你可不可以清醒一點，如果你沒有錢，看看誰還會願意留在你身邊。哦，對不起，就算你像現在這樣非常有錢，但也隻有我一個人願意和你做朋友。”白書允不可理喻的笑著搖了搖頭，“像你這樣的人——”

    既然他不忍心往下去說，那麽莉莉安隻好接過話來說：“嗬，像你這樣的人，以前是要被綁在絞刑台被火烤死的！”

    白書允一愣。

    莉莉安微笑了，“親愛的，我現在真的很慶幸你爸媽死得早，要不然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男人，不被氣死，遲早也得被惡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