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落揚著手，衝了過來。

    “啪”地一聲脆響，林小石眼前一黑，踉蹌著倒退了兩步。

    他挺感謝櫻落這一記耳光的。

    這個耳光讓他清醒了過來，明白自己剛才到底幹出了什麽混賬的事情。

    櫻落向前一步，還要發難，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林小石艱難地偏過頭，看到莉莉安朝櫻落搖了搖頭，然後朝自己望了過來。

    終於，他和她的目光避無可避的碰撞到一塊。

    林小石以為會是仇恨、是厭惡、是憤怒。

    或許是不屑、是譏諷、是嘲弄。

    都不是。

    林小石本來以為會在言語上迎來狂風暴雨般的還擊。

    或者是直接了當的一個耳光。

    都沒有。

    那一眼的對視讓林小石生平第一次目睹了一個女孩的心碎，微笑著心碎的樣子。

    她什麽都沒有做。

    她做出的唯一的動作，就是一個轉身。

    她並不僅僅是背過身去而已，是像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狼狽窘迫那樣，是像苟且偷生那樣，背過身去的。

    那個時候林小石希望有人能給自己幾拳，甚至來幾刀子。

    他迫切的希望生理上的疼痛來抵消心理上的痛苦。

    因為林小石總算弄明白了這痛苦的由來，就是讓自己衝昏頭的痛苦由來——

    是莉莉安的樣子。

    應該是，他腦海中不斷閃回想到的過去七天特訓中莉莉安的樣子。

    想到每一場訓練賽莉莉安在一旁認真觀賽，低頭做筆記的樣子。

    想到每一場訓練賽結束後她和大家分析局勢和討論資料的樣子。

    想到大家訓練完結伴去吃宵夜時她一個人留在訓練室整理文件夾，抬手打嗬欠的樣子。

    想到她每天羞辱高毅他們，但要是哪個陪訓人員膽敢說他們半個不字，她都會挺身而出奮不顧身維護他們的樣子。

    想到她嘴上不饒人，但每一次到最後都心軟了的樣子。

    想到最後一天訓練結束時，白光燈照亮她一臉疲態的樣子。

    想到在白光燈下的她故意背過身去對大家說“你們辛苦了”的樣子。

    到現在，他還後悔當時沒有對她說一句“你也辛苦了”。

    但當時林小石真正想說的其實是——

    不用故意背過身去的，真的不用故意背過身去。

    他想告訴她，不管是眼中的血絲、憔悴的倦容，還是她的黑眼圈，都很美。

    如同在這一刻，林小石看到莉莉安背過身去時，其實也想說一樣的話。

    不用背過身去，不要背過身去。

    他想告訴她，沒有什麽比她心碎的樣子更美，真的很美。

    美到讓自己都忍不住跟著一塊心碎。

    ………………

    ……………

    …………

    櫻落把莉莉安帶走了。

    白書允頭也不回的說：“給我一個原諒你的理由。”

    林小石抬拳抵住額，說：“我不想輸。”

    “她沒有讓你輸，她隻是說放掉這一局。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白書允欲言又止的看了身旁的隊友們一眼，但還是說了出來：“沒得打！”

    “不想輸。”林小石重複了遍，又說：“一局都不想輸。”

    “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相信我們能贏，也沒有希望我們能贏。”

    一陣沉默。

    白書允語氣軟了下來：“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都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你不用把隊伍的成敗扛著自己一個人的肩上。

    林小石把遮住眼睛的手撤開，說：“我隻是不想對說你們對不起！”

    這場仗是他挑起來的，是他指著老k的鼻子邀戰。

    大家都是無辜的。

    他深深的哽咽了，“都怪我！”

    那個時候林小石隻是想到了一些別的事，在兩年前徹底改變他命運軌道那件事。

    貓缺席世界賽的秘密遠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為黑暗、恐怖，以及殘忍。

    大家都很安靜。

    白書允說：“可是怎麽打啊。被破兩路，陣容還這麽差！你還說自己心態沒崩，你這明明就是心態要炸穿的前兆！”

    何向陽想安慰林小石一句，就像他曾經安慰自己的那樣：“其實輸掉也沒關係的。”

    但話脫口而出卻是：“這個局我打過。”

    高毅笑著附和道：“當時還是被破三路呢，現在才一路半！”

    程夕南說：“好好打。”

    “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還能好好打嗎？”白書允說完之後轉過頭看了一眼，立刻就呆住了。

    林小石一掃頹態，眼中的鬥誌反而更旺盛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應該就是如此吧。

    林小石覺得再差也不會比這一刻再差了，反而令他重新找回了身輕如燕的感覺。

    反正人生再差，也不會比兩年前更差了。

    那個時候，林小石什麽都不想，腦海隻有一個念頭——

    就是要拿下比賽，然後，好好的，去向莉莉安道歉。

    他知道什麽叫失去。

    他不想再失去。

    ………………

    ……………

    ………

    老k左右扭了扭脖子，伸了個懶腰。

    他以為比賽已經結束了。

    “沒投啊？”是俊秀的聲音，他的大樹正和輔助在對麵野區紅buf做視野。

    阿亮說：“那就按原計劃來吧！”

    他的輪子媽和自己的發條走在一塊。

    阿亮繼續指揮：“我們在這邊蹲一波，能蹲到人就推水晶，然後等超級兵上來再推第三路。”

    老k“哎喲”的叫了一聲：“那下一把豈不是又沒得打了，我本來還想玩個刺客英雄和對麵那小子過過招。”

    這個時候，錘石和潘森已經露頭了。

    彼此都沒有完整的視野，於是雙方就在紅buf處的兩垛草叢對峙著。

    鳴人沉不住性子道：“好想開。”

    老k調侃道：“這種地形真是隨便殺。”

    俊秀哭過之後就不怎麽說話了。

    阿亮用一種老大哥的語氣說：“別鬧了！”

    不給對麵打團的機會是他們心理戰術中最重要的一環。

    他們都見識過那種拳拳打在繡花枕頭的無力感是怎樣將一個隊伍的心態給徹底擊潰的。

    輪子媽和發條站著隊伍的最末端，就是紅buf和大龍牆壁的那條夾道上。

    突然往輪子媽腳下紮根的一個綠眼嚇了她一大跳。

    阿亮說：“什麽鬼東西！差點把老子的法術護盾嚇出來！”

    老k本來以為這個眼是從紅buf外的那麵，於是把球運了過去，發現那兒空無一人。

    於是他瞬間明白過來，這個眼是從大龍窟底下插上來的，立刻大叫道：“當心！”

    果然又有東西冒出來了。

    不過這一次出來的不是眼，是揮舞著電磁棍的銀發小個子。

    在老k的大叫聲中，他已經伴隨著一連竄的炸藥dǎo dàn，懟到了輪子媽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