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妹驚恐的掩住了嘴。

    這樣的畫麵她見過，就在一周前。

    這樣的情形發生過，在百多年前。

    如果把時光倒流一百年，在曾經的菜市口，男女老少簇擁在一起伸長脖子看儈子手處決囚犯時也是一模一樣的興奮。

    他們和他素不相識。

    他們和他無冤無仇。

    但他們就是想看他死，還為他一刀刀被淩遲歡呼鼓掌。

    奶茶妹讀這段曆史的時候，老是忍不住問：“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沒有血海深仇，但就是要喝你的血、啃你的肉。

    就像lpl失利，她在直播間看到那些把選手不置於死地絕不罷休的言論時，也在問：“為什麽？”

    後來奶茶妹發現沒有為什麽。

    因為人心惡毒就惡毒在這個“沒有為什麽”。

    以前在囚犯被處死之前，圍觀群眾要用眼睛先把犯人在腦海淩遲一遍。

    現在在艾克被擊殺之前，圍觀群眾要先用嘴巴去把林小石淩遲一百遍。

    忽然之間，奶茶妹想到以前在課本裏讀到過的一句話，當時輕輕鬆鬆催出她淚水。現在想起時，又讓自己紅了眼眶。

    是這樣的一句：“戊戌事變他本可以走。”

    ………………

    ……………

    …………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林小石的隊友們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並不是因為台下索命的呼喚。

    而是因為林小石現在的樣子。

    他顫栗的像彈簧一樣激烈，嘴不斷快速開合著，但沒人能聽清他急促地在說些什麽。

    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殺意。

    除了白書允以外的人都記得，在林小石拿出蛇女那局大殺特殺時，他曾露出過和現在一模一樣“殺意已決”的表情。

    不同的是，林小石瞪圓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像發亮的河。

    但一滴都不往下掉。

    他強忍著，一滴都不往下掉。

    林小石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哭嗬。

    不能認輸。

    他是不能倒下的。

    絕對不能倒下。

    他倒下了，他的戰友們該怎麽辦呢。

    一定要忍住。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白書允顫抖著說完，眼眶就紅了。

    身旁的隊友眼眶也跟著一圈圈泛紅了。

    可是林小石聽不見。

    他們不知道，林小石此時的腦海中像被風暴翻起的書頁那樣不斷閃過一幀又一幀的畫麵

    每一幀的畫麵都是一種可能性，每一種可能性剛浮現出就立刻否決掉。

    這樣嗎？這樣嗎？還是這樣？

    行不通，行不通，全行不通！

    林小石眼中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來。

    這樣也行不通，酒桶還有e閃！

    這一次程夕南總算聽清了林小石的聲音。

    他說的是：“酒桶還有e閃。”

    白書允聲音開始還有點凶狠，但後麵近乎求饒了：“不要這樣，我們知道你盡力了。求求你不要這樣了，你真的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

    但林小石聽不見。

    他除了自己心底的聲音，什麽都聽不到。

    他感到有人抵著自己的天靈蓋，開了一槍。

    他曾經品嚐過的，那種讓他輾轉反側，讓他痛不欲生，讓他夜夜噩夢到天明的，刻骨銘心的疼痛再一次死灰複燃了。

    櫻落問他兩年前發生了什麽。

    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他連想都不敢想，想一下心口就淌血。

    其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秘密，秘密就是他欠很多人一句對不起。

    他差晴天一句對不起。

    沒機會說。

    他差小付一句對不起。

    也沒機會說了

    現在他差莉莉安一句對不起。

    為什麽總是這樣，連一句對不起的機會都不給我。

    林小石在突然間停止了一切的動靜。

    他怔怔然的盯著屏幕，仿佛要盯出血來，然後，他把手緩慢地從鍵盤上撤開，昂起頭顱，對著天際燒的如泣如訴的火燒雲，淚終於流了下來。

    也許，神看到了一切。

    所以在貓的淚水奪眶而出的那一刻，安排了台下的鼠對他說加油。

    他們望著的是同一片天空，同一片雲。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莉莉安遠遠地注視著選手席發生的一切。

    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眼淚竟然可以像血那樣流。

    然後，程夕南、白書允、何向陽、高毅聽到從林小石胸腔裏發出的聲音。

    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麽痛苦的聲音。

    他們不知道一個人得疼到什麽地步，才會發出這樣撕心裂肺的聲音。

    林小石說：“走不掉了啊。”

    ………………

    ……………

    …………

    巨屏上，銀發的小個子被炸到了另一邊。

    黑桃的五人全包圍而去。

    雖然銀發的小個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放棄了抵抗，但老k還是說：“穩著來，e閃開吧——”

    他真的害怕再生變故了。

    台下的類眼睛突然一亮：“黑桃犯大失誤了啊！他們現在五個人的走位隻包圍了艾克一個人，等於把對麵四個殘血置之不理啊。現在完全可以賣掉艾克，全身而退啊！”

    突然之間，類不知想到什麽，激動的大叫道：“不，黑桃五個都殘了，這個站位還全都被堵在了龍窟，現在是可以拚一波的。雖然少了個艾克，但堵在那個位置，男爵會幫忙瘋狂輸出啊！”

    可樂眼睛一亮：“這一波拚贏，就翻了！”

    類越說越激動：“哪裏是翻了，拚贏就帶著大龍buf直接一波了。”

    然而他又立刻否決了自己的話：“不不不，還是走吧！”

    “雖然想象的很美好，但黑桃雙c還是有閃現的！那種地形聚在一起的話，輪子媽開個w就全秒了！”

    “撤退吧！撤退吧！至少這一波他們不敢打龍了，不虧，隻要守住，等艾克複活就行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類的心現在完全為中國隊所牽動。

    已經有韓國網友開始在直播間酸他了。

    那個時候，類和其他韓國人聽著全場震耳欲聾的高呼聲，還以為觀眾都是在替中國隊加油呢。

    巨屏上，盧錫安一個e技能的滑步上前。

    可樂揪心道：“看來是準備博一把了！”

    “不能這樣打啊，直接硬幹沒有勝算的，要拉扯著打——”類心急如焚的說了兩句，突然像舌頭打結那樣，說不出話來。

    盧錫安滑步過後，緊跟著閃現穿過敵方人群，來到了艾克身邊。

    要死不活的，他這一個閃現剛好吃下了酒桶的e閃。

    類露出一臉晴天霹靂的表情。

    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個ad什麽都沒做，竟然就這樣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