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隻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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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玨抬頭對林惜文笑著:“本來讓你過來原本隻是想問問你回顧家的事兒,沒想到遇上了這麽一出,走了一天,累嗎?”
他用力撈了林惜文的腳踝一下,當即褪了她繡鞋,拽掉了襪子,就這麽端詳著她的腳,吩咐後麵的丫頭說:“把讓你煮過的草藥給端過來吧。”
不一會兒,那丫頭便端了一個木盆過來,鬆木的香氣,裏麵盛著琥珀色的液體,清清朗朗的,一點藥草渣滓都沒有。
木盆放下後,那丫頭便退出了浴室。
帶門關上後,宇文玨就這麽捧了林惜文的腳給放了進去。
林惜文一直看著宇文玨:“王爺”
她這個時候,不敢再叫他宇文玨。
“舒服嗎?”宇文玨抬頭,微微的笑著。
林惜文對著這樣的笑容,竟然說不出來一句話。
她從沒想過,能在宇文玨的臉上看到這樣單純的笑,像個少年,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煜王。更不是剛才那個嗜血的宇文玨!
林惜文點了點頭。
宇文玨的手與她的腳一同浸在水裏。
林惜文微閉著眼,垂下的餘光朝盆裏看著這琥珀水中的腳,還真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怎麽形容,玉透玲瓏!
浸透在草藥裏的小腳真是圓潤細嫩透著如玉的光澤,宇文玨的手還在她的腳背上輕輕的捏著。
水裏,其實相當美。
林惜文的腳顯然沒有像中國古代裹足女人那樣變形,這是一雙生的極美的天足。而宇文玨的手,絕對是雙好看的手,修長而優雅,它撫摸在細嫩的腳背上,那樣輕柔
盆裏草藥的香氣彌漫在兩人之間,渺渺蒸汽催著曖昧在升騰
氤氳中,林惜文仿佛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覺!剛才的血腥是幻覺,而如今宇文玨的柔情,更是幻覺!
而此時,殿門又被推開,這次,是碧痕進來了。
宇文玨一抬手,碧痕便遞了毛巾過來。
林惜文一雙腳被他就這麽從水裏捧了出來,馬上便被毛巾給包上了,也沒用勁兒擦,就這麽輕輕的拭著:“去看看池子裏的水。”
這是對碧痕說的。
“爺,溫度正好。”碧痕回話。
宇文玨將林惜文的腳放在了軟榻上,對碧痕道:“你服侍姑娘沐浴吧。”
看宇文玨出去之後,林惜文頓時鬆了口氣。
碧痕伺候過林惜文沐浴之後,仔細的替她絞幹了頭發之後並沒有挽髻,隻是用一支玉釵鬆鬆的卡在腦後,前麵的碎發自然而然的披散在兩邊,裏麵穿的是一件繡著蘭花的銀色抹胸,外罩了一層月色的雪紡紗,腰間也是用銀色的腰帶束著,正中心是珍珠攢成的拚花。
碧痕彎腰,替林惜文撫平的裙擺,說:“姑娘跟奴婢來吧。”
林惜文踏出浴室,才驚覺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這宇文玨院子的裏裏外外被燈籠照的仿佛白日一般,燈火輝煌。
院落外,碧痕布置了一方斜長的錦繡軟榻,旁邊還放著一張廣麵的椅子,上麵鋪著厚厚的毯子,高立的小方台子上放著青花茶杯。
此時的宇文玨慵懶的倚在軟榻上,手裏端著茶杯,也不喝,就是在端著。
再看,方才那小廝裝扮的女子竟然全身**的給釘在了木製的架子上,有點像那種十字架。
最讓林惜文覺得無法接受的是,那女子是實實在在給訂在木架上的,精鋼造的粗製釘子穿過她的左右手腕深深的釘在木頭裏,白皙的身子在夜風中微微顫抖著,雙腿交纏在一起用一根銀絲捆著,雙手下垂,指尖不斷的向下滴著墨紅墨紅的血,頭發披散的覆蓋了大半個臉龐,她低著頭,垂散的發絲遮蓋著肩頭,臉色慘白。
可即便是這樣,她竟然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如果不是那粗重的呼吸聲還響著,人們恐怕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吧。
而林惜文相信,不是她不願意也不是她忍得住,恐怕,她現在是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了吧。
宇文玨知道林惜文出來,他略抬了下眼,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過來坐啊。”
而林惜文的腿就跟生了根一樣,動都動不了。
“惜文,難道要本王親撈你過來坐下嗎?”宇文玨看著林惜文還是笑著的,隻是這語氣,林惜文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聽話,下一秒,也有可能是自己被訂在那木架之上了。
林惜文還是過去了,就坐在那方椅子上。
宇文玨輕笑了一聲,對碧痕說:“把那畜生放出來,本王看看。”
碧痕應了,她走了兩步,半個身子沒入黑暗之中,隻聽打了一個響指,林惜文便聽到那邊林子裏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重,隱隱的還有什麽呼哧的響聲,伴隨著詭異的嗚咽
林惜文炸著膽子往那黑森森的林子裏掃了一眼,卻對上了兩雙綠光,像是狼!
忽的一陣冷風吹過,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這種味道林惜文並不陌生,這是人肉腐爛的氣味,那大周朝的死牢中,充斥的就是這種,惡臭,**的氣息,讓人作嘔。
林惜文不禁往後退了退,她看了眼宇文玨。
正巧,對上了宇文玨的目光。
宇文玨伸手握住了她的,蹙眉道:“手怎麽這麽涼?很冷嗎?”
林惜文沒有回答他的話,她極力的壓抑著體內不斷翻滾的惡心及恐懼,問道:“你打算讓這丫頭怎麽死?”
宇文玨給林惜文指了個方向:“諾,現在知道了吧。”
冷風中的腐臭味道一下變的濃烈起來,林惜文順著宇文玨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兩頭巨大的雪白動物突然以肉眼難以辯駁的速度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大有撲過來的趨勢。
旁邊伺候的丫頭,有的膽子小點的,都暈了過去,立馬被人給抬下去了,但就是沒人敢尖叫。
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林惜文嚇得汗毛直豎,她下意識的反過來死死的捏住了宇文玨的手。
宇文玨也不說話。
當那兩頭畜生完全暴露在光線下的時候,林惜文看清楚了,原來這畜生是被人給牽著的,其實,嚴格說來,體積也不算太大,如同藏獒那般,通體雪白,長長的白毛蓬蓬鬆鬆的,甚至有的快拖到了地上,一雙眼睛黑暗中是冒著綠光,現在看來,像是兩顆碧色的寶石。
“爺,已經餓了三日了。”碧痕走過來,說道。
宇文玨點了點頭,說道:“丟下去吧。”
碧痕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朝那被釘在木架上的女子走了過去。
林惜文睜大眼睛,想要看看碧痕到底要幹什麽,隻見碧痕將那瓷瓶打開,空氣裏突然又多了一抹奇異的幽香,還沒等林惜文真切的感受到,那股香味便消失的一幹二淨,卻也平複了那股子令人作嘔的惡臭。
隻見碧痕不知道在那丫頭身上點了下什麽東西,便返了回來。
“宇文玨,我今日就算是便宜了這畜生也不願在留在這煜王府過這種舔血的日子!”
那將死的女子在碧痕離開之後突然高喊了這麽一句,原本拽著那兩個畜生的人手上一鬆,那兩頭畜生齊刷刷的像風一樣便朝木架上被釘的女子撲了過去。
林惜文下意識的想要閉上眼。
而捏著她手的男人突然用了力道,捏著她腕骨的手像是要把她腕骨捏碎一樣:“給本王睜開眼睛,好好的看著。”
林惜文隻能睜著眼睛看著,她另一手的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椅子上的木製扶手裏。
自那兩頭畜生撲過去之後,這女子的叫喊聲連同呼吸聲便如同被刀削斷一樣嘎然停止,但卻叫人生出更多的恐怖來。
哢嚓,哢嚓!
尖利的牙齒啃噬人骨頭的聲音,不過如此。
一絲一絲的,擠進了林惜文的耳朵。
她被宇文玨逼著,逼著看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被這兩頭畜生啃的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再也抑製不住。
林惜文別過臉就開始吐,方才已經吐過一些,此刻這種惡心讓她胃部翻滾可就是吐不出來什麽東西,除了酸水,便是眼淚。
也不知道是嗆到的鼻酸連鎖反應,還是嚇得,抑或隻是可憐
可憐那女子,也可憐自己。
她們都一樣,是死是活,就連你能不能得到一個好死,都隻不過是這個男人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又是一方白色的絲絹。
林惜文眼淚模糊抬眼看這個男人,他一直握著自己的手,笑的如此溫暖。
前一刻鍾,他還在浴室裏替她捏腳,笑的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如此純淨。
後一刻鍾,他便能如此殘忍的讓她來看這樣一場殺戮。
沒有人性!
林惜文無法理解這個朝代的權位代表什麽,你是王爺,你可以殺了一個忤逆你的女人,你也可以處置任何一個在你眼底做小動作的奴婢。
可,你也是一個人啊,一個人,怎麽能夠做如此沒有人性的事,而且還能這樣處之坦然的觀賞著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
林惜文沒有辦法去理解,更沒有辦法去阻止什麽!
“惜文,你可知道本王要對你說什麽嗎?”宇文玨用溫柔無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道。
林惜文癱軟在椅子裏,捏住了那方絲絹,緩緩道:“不要妄想逃離。”
“還有呢?”
“不要妄想欺瞞。”
輕輕的點了點頭,宇文玨笑了,他伸手捧住了林惜文的臉:“惜文,從現在開始,本王給你出入煜王府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過問你去做什麽。”
像是一種恩賜。
可這種恩賜後麵呢?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