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愈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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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尛兒到林惜文身邊,高興道:“您看,這衣服可真漂亮!”
林惜文對她笑了笑:“你覺得好看?”
尛兒使勁的點了點頭。
碧痕見狀,在旁解釋道:“這是泣血繡,百年難得一匹的料子,費了三年時間,才做了這麽一件衣裳。”
林惜文輕笑了一聲,倒是看不出喜怒:“百年難得一匹?”
碧痕說道:“是啊,這料子是真正的水中泣血繡!一股水凝絲,一股冰絲,一股浸了珍珠粉的雲絲才能凝聚成為一根絲線,而每根絲線都是由幼年蘇繡繡女口中凝聚在一起的。從凝絲到織布都是在水中完成的,所以格外珍貴,上百年才得了這麽一匹,做了這麽一件衣服。”
碧痕說的肯定不假,也不會誇誇其談。
這樣說來,宇文玨送給她的可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就拿這幾日她病著來說,各種補品人參燕窩的一並給送了進來,今天是怕她悶還給送來這麽一個寵物。
如今連讓她到他那去一趟都能送來這麽一件衣服。
尛兒聽了嘴巴都合不上了,最後,說了一句:“姑娘,王爺對您可真好。”
真好?尛兒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是真心實意,而對林惜文而言,卻更像是一種諷刺。
碧痕倒是不多話,不過也沒阻攔淩雲說出口的話,隻是對林惜文道:“姑娘請更衣吧,爺還在等著呢。”
“尛兒。”碧痕一個眼色,尛兒便福了福身子,臨走時還不忘把雪兒給抱了出去。
林惜文換了衣服,碧痕又給重新梳了頭發。
林惜文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是要去什麽地方嗎?”
這次碧痕梳發也太過仔細了一些,所綰的發髻比起平日裏來也隆重了許多。
“嗯。”碧痕應了一聲,但也沒明說。
林惜文也不問了。
一切弄好之後,林惜文剛出去,一頂軟轎便停在了門口。
一個小廝給林惜文打了個千:“給姑娘請安,爺已經在馬車裏等著了,命奴才來接姑娘。”
碧痕上前替林惜文打了轎簾。
沒想要是要出府,這天都晚了,也不知是到哪裏去。
林惜文坐進去的時候看碧痕的樣子,問道:“你呢?”
碧痕道:“奴婢在府裏等姑娘回來。”
林惜文笑了一聲,碧痕將轎簾放下了。
轎子一直到了煜王府的大門外才停下,林惜文下轎果然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這兒。
與她那日出去的低調不同,宇文玨這出門的排場可真夠大的,馬車是由八匹黑馬拉著,碩大華麗的馬車上坐著車夫。
而宇文玨就懶懶的坐在馬車裏,透過垂了珠簾的車窗朝林惜文招手。
旁人扶著林惜文上了車,剛坐定,就看到他富有深意的笑容。
林惜文隻覺得這笑容有些奇怪,另她毛骨悚然的,幹脆也不看他,別過了臉去。
“走吧。”宇文玨說了一聲。
馬車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馬車內部結構很豪華,座位寬敞舒適,一盞小巧的銅質火爐,上麵坐了一柄銅壺,旁邊一張幾案上放著幾樣點心,車頂還懸著一隻鎏金香囊,裏麵燃的是丁香。
窩在馬車的最裏教,林惜文廣袖之下的手無所事事的攪動著。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爐子上的水燒沸了,宇文玨竟然親自動手給林惜文倒了一杯茶:“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兒?”
林惜文看著宇文玨遞上來的茶,最後,還是接了,她反問:“你若不想說問了有用嗎?”
宇文玨收了手,似乎像是第一次見她一般,將她從新大量了一番,如是說道:“惜文啊,本王倒是覺得,你和本王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林惜文挑了挑眉,笑問:“王爺想象的惜文該是什麽樣兒呢?”
宇文玨的目光對上了林惜文的眸子:“你不怕本王。”
“王爺錯了。”
林惜文也看著宇文玨:“我怕你!宇文玨,我很怕你,我怕你會殺了我,我怕你會折磨我,我更怕你會讓我生不如死。”
“嗬嗬。”宇文玨笑了一聲,說:“可你敢叫我宇文玨,普天之下,隻有你!”
林惜文卻搖了搖頭:“那是因為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讓我死!你從死牢裏要了我出來,就代表我對你有用,宇文玨,對你哦,不,應該說對大周朝有用的人,你都會留著!”
“然後呢?”宇文玨垂了眸子,淡淡的問。
林惜文輕輕道:“駕馭他。”
“本王對你呢?你也這樣認為?”
林惜文嘲諷的笑了:“王爺對惜文有何不同嗎?如果王爺指的是這身衣服以及在煜王府的待遇的話,那麽,王爺也隻是對照了自己的承諾罷了。惜文說過的,惜文也會做到。”
宇文玨聽了林惜文的話,微微的蹙了下眉,突然又笑了,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馬車大概行駛了一個時辰左右,宇文玨看了林惜文一眼,道:“一會兒入了宮,言行舉止得當一些。”
入宮!
林惜文睜大了眼睛:“入宮!”
宇文玨道:“是啊,入宮。”
“怎麽突然要進宮?”
宇文玨笑了一聲,輕道:“今日是本王壽辰。”
“啊,原來就是在今天啊。”林惜文看著宇文玨的樣子,她覺得,他似乎並不喜歡自己的生日,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早說,我都沒準備禮物。”
宇文玨眸子一閃:“你有這心思?”
“難得你生日麽。”林惜文回答的很是隨便。
宇文玨哼了一聲,又別過頭去了。
林惜文看了他一眼,他這是生氣了?
她也不說話了。
慢慢的,馬車停了下來,林惜文想著該是到宮門口了,她順著門縫看了一眼,隻有朱紅色的宮門圍牆和成群的侍衛,別的一概看不到。
馬車門也沒打開,車夫亮了令牌,侍衛也沒盤問什麽便放行了。
馬車再次行駛起來,不過宇文玨倒是把窗戶開了,速度也變得慢了。
要看一個時代建築藝術的精華,當然是去欣賞他們的宮殿。
幾千年來,帝王們不惜以大量人力,物力,在都城建造規模宏大、巍峨壯麗、金碧輝煌的宮殿,以滿足自己窮奢極欲的享受,並在精神上給人們造成一種無比威嚴的感覺,以鞏固他們的政權。
這個大周朝自然也不例外,馬車慢悠悠的行駛,透窗看出去,這上是翠綠色琉璃瓦,下是光華可鑒的大理石,旁是漢白玉雕刻的龍鳳圖案的回廊
帝王所居住的宮殿,林惜文看過最完整的恐怕就是故宮了。然而,千年之後的故宮成為遊人鼎盛的地方,年代久遠,盡管幾番修葺,可給人的感覺怎樣都是空蕩蕩的。少了天子居住,怎麽看,都沒有那種懾人氣魄的尊貴。
再看這大周朝的宮殿,處處體現的是一種極絢的奢靡之感。除了幾大正殿之外,其他偏殿的牆壁棟梁與柱子,皆飾以雲彩花紋,意態多姿,斑斕絢麗。
一路下來,林惜文不覺看的已經有些入迷,也不去管旁邊的宇文玨了。
宇文玨看了林惜文嘖嘖驚歎的模樣,不禁一笑,隻是這笑容背後的含義,就讓人覺得難以捉摸了。
馬車又跑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停下,下車就已經到了宇文玨所住的宮門口。
而這一路過來,林惜文覺得這宇文玨的麵子還真夠大,皇宮裏跑馬車,這沿路上的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遠遠的見了也都是慌亂的跪了行禮。這都不算,關鍵是在馬車進宮門的時候檢查都不檢查,單看一個車夫手裏的令牌就放人進來了。
想來,這宇文玨和當今天子宇文睿的關係,顯然是很好很好的,可以說宇文睿既然給了宇文玨這樣一個權力,那肯定是信任萬分的。
推開了車門,宇文玨踩著一內監下了馬車,林惜文探出頭來的時候,宇文玨正好轉過了身。
林惜文在馬車上,宇文玨對她淺笑,伸出一隻手:“惜文。”
很輕柔的聲音,這樣的迷惑人心,讓她幾乎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拉你下車。”
這次,宇文玨沒有用本王。
林惜文牽住了他的手,突然覺得他的掌心似乎有一種不同於平日裏所傳來的那種溫度,他牽他手的感覺很輕,難以言喻的那種溫柔觸動著她,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有些恍惚了。
過後,林惜文又覺得,有些暖,溫暖。像是一種虛幻的依靠感,盡管消縱即逝吧,但是她搭上他手的那一刻,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依舊是自顧自的跳下了車,林惜文不由環顧下四周,最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帶著一種悲涼。
宇文玨並沒有放開她的手,就站在原地,聽到她的歎氣聲,倒是不由的問了一句:“為什麽歎氣?難道覺得這宮裏不好嗎?要知道,在大周朝的天下,這裏,便是最好的所在了。”
話語間,有兩個小太監上前幫著車夫卸了馬車,把馬繞過後麵給牽進去了。
林惜文則是看了宇文玨一眼,反問道:“王爺,您是在這宮裏長大的,依您看,這皇宮好嗎?”
宇文玨的眸光閃了閃,最後道了一句:“好與不好,這皇宮,都是本王的家。”
家?!
是啊,這皇宮可不就是宇文玨的家嗎。他出生在這裏,成長在這裏,隻不過,他的父親是天子,而他,是皇子。與外人而言,這是尊貴無比的皇宮,可對他而言,這裏何嚐不能稱之為家呢!
隻是,林惜文沒有想到,宇文玨會這樣想。她以為,在他看來,煜王府才是他的家,亦或者,他的心裏,是沒有家的。
一時間,林惜文不知道她該如何接宇文玨的話了。
宇文玨看著林惜文,笑著說道:“且不管本王怎麽看,惜文,你怎麽看待這皇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