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宇文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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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有人端著托盤出來了。

    都璽微微眯著眼睛,明明是看著林惜文的,卻好像透過林惜文的雙目看著別人。

    “你過來。”

    都璽這樣說,沒人再敢動林惜文半分。

    林惜文瞥見他身側的酒壺,見他不經意的拿起,倒酒,心尖顫了顫,可她卻不能不聽他的話,走到了他的眼前。

    “喝了這杯酒。”

    都璽舉杯,將酒遞到了林惜文的眼前。

    林惜文嗅著充斥鼻尖的酒香,看著溢滿酒杯的剔透水酒,眨了眨眼,輕笑道:“閣下這是要做什麽?”

    都璽聽她這樣問,笑了起來:“三個月後,若姑娘能帶著煜王去睢國,都璽自當奉上解藥。”

    這算是強迫她了?

    林惜文腹誹,麵上卻是笑了笑:“那我又憑什麽相信三月之後我帶著宇文玨去了睢國,閣下會給我解藥呢?”

    眼前這酒,必然是毒酒!

    都璽讓她帶宇文玨去睢國,就代表稍後見過宇文闕他就一定會放她出去。

    而他們在泰陽的所作所為自然不是要擁有泰陽這個城池,他們在泰陽撈夠了他們想要的東西自然就會離去。宇文闕於他們交涉的籌碼恐怕就是怎樣安全送他們出大周吧!

    而今日,若真如宇文玨所說,宇文闕會聽她的,那麽,這個都璽無論在睢國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恐怕都會命喪大周朝,而他現在要她喝他的毒酒宇文玨是一定要去睢國的,而她也會去。可是睢國再無都璽,她上哪兒找人要解藥去!

    都璽聞言,微微蹙眉,半晌才道:“你今日隻身闖入泰陽必然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你要見王爺我讓你見,你想做什麽,我今日都不攔著你,他日,我還會送你出城保你無性命之憂。而條件,便是這條。你信我也好,不信也好,我都璽今日把話給你說個明白。若三個月,我在睢國見不到你帶著煜王前來,那麽,你也就隻能走到你今日該走的路上去!”

    林惜文冷笑,她該走的路?死嗎?!

    “你的意思,這個毒,三個月之後毒發?”

    “是,三個月!若你不能帶宇文玨去睢國,那麽毒發無解!”都璽意味深長的看著林惜文:“姑娘心中是否有所衡量?”

    林惜文凝視著都璽手中的酒杯,話已至此,由不得她不喝!

    喝了,她或許還有活路。

    而不喝,她便是死!

    林惜文接過酒杯,未多猶豫便仰麵喝下。無論如何,先留住性命再說。

    “姑娘,都璽並非是想要你命的。”

    都璽突然歎息一聲,仿佛有些話想要對她講,卻又無法開口的樣子,最後隻是道:“姑娘,睢國睢國是個很好的地方,在那裏,或許有姑娘想要見的人。”

    “或許吧。”林惜文放下了酒杯,輕笑道:“我是一定會去睢國的,閣下是否能如約在睢國等著我呢?”

    都璽滿意的看著林惜文喝光了杯中的酒,微微頜首,對她道:“必然。”

    林惜文微微的垂了下眼,淡淡的說道:“那麽,還請閣下兌現承諾吧。”

    都璽微笑,轉身道:“帶姑娘去見王爺。”

    有人上前替林惜文帶路。

    林惜文轉身,正欲離去,突然停下了腳步:“我能問閣下最後一個問題嗎?”

    都璽坦然:“姑娘請說。”

    “為何閣下一定要讓宇文玨去睢國呢?”林惜文仍是微笑的。

    都璽道:“若大周朝的皇帝失去了煜王,你說這大周是不是如同淪陷了半壁江山呢!”

    是啊!

    睢國,怎麽會放棄這樣一個可以殺掉宇文玨的機會呢?

    可是,借著睢國君主大壽之際殺掉宇文玨,他們就不怕宇文睿光明正大的出兵討伐嗎?

    不!他們當然不怕!

    他們要的,便是這樣一個機會。

    那麽宇文玨

    “此去睢國,對姑娘百利而無一害。”都璽最後說道。

    林惜文低眉斂目,笑道:“閣下並非是我,怎會知道我心中所想。還請閣下守約,我希望能在睢國能見到閣下,還要管閣下要解藥呢。”

    “請吧,姑娘若真的是奉了王爺的命前來,還是不要讓王爺久等的好。”都璽道。

    林惜文轉身,隨著那侍衛走了。

    宇文闕並非住在這宅子裏,但也不遠。

    出了府邸,便有軟轎過來抬了林惜文去。

    也沒走多長時間,便停在了一處靠在山崖處而建的一棟十分雅致的獨立畫樓中。

    軟轎停下後,林惜文下了轎領頭那人便不動聲色的又去了。

    而畫樓外,自然是有人把守的。

    林惜文站在原地,聲音不高不低的自唇中溢出:“告訴五王爺,顧十四求見。”

    與他宇文闕有舊情的是人是顧十四,並非她林惜文。

    守門的兩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有一人進去通報了。

    林惜文的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宇文闕會不會見她,即便是見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聽她說的話。

    片刻。

    畫樓的門被打開,一個錦衣男子緩緩步出,風,微揚他的黑發,肌膚如玉,眼眸如星,含著銳利的光芒看向獨自站在石階之下的林惜文。

    “你是十四?”

    這就是宇文闕了!

    而站在原地的林惜文不禁悲他滑過的目光激的打了一個冷顫,他那種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他的頭發黑而濃密,用隻羊脂玉的發簪鬆鬆的在腦後綰起一縷,顯的皮膚極白,連抱在胸前隻露出兩隻的手指頭都白得晶瑩剔透,偏偏高聳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卻紅的嬌豔,有點詭異。細長的眉毛下麵是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那些奇特的五官湊成了一張鮮明,卻麵無表情的臉。

    妖豔,詭異,漂亮的非同常人!

    更像是一尊沒有生命感可言的s娃娃!

    而他叫她十四!

    連姓氏,都抹去了。

    林惜文硬著頭皮對上了宇文闕的眼,道:“是。”

    “是他讓你來的嗎?”

    宇文闕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宇文玨。

    林惜文道:“我能站在這裏,自然也是因為我想來。”

    宇文闕眸子裏死寂的光突然快速的閃爍起來,如同深海裏的暗潮,洶湧澎湃,表麵上,卻仍是一片平靜。

    “進來吧。”

    他轉了個身,自己先進去了,林惜文連忙尾隨,可就是在她繼續要跟著宇文闕上樓的時候,被人攔下了。

    “還請姑娘先行沐浴更衣。”

    攔住她的是一個女官模樣裝扮的人,聲音木然而冰冷,沒有絲毫的情緒在裏麵。

    林惜文隻能隨她去了。

    這棟畫樓,從擺放到布局,甚至連裏麵一些物品的珍貴度都和宇文玨的煜王府邸不相上下。在這樣一個邊陲小城中,竟然還有一棟如此奢侈的畫樓。最讓人驚訝的是,這裏的溫泉池子是天然的,樓裏還飄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兒,池子邊上鮮花,水果,糕點,美酒佳肴一樣不少。

    林惜文簡直是被強製性的給丟到了池子裏,一行侍婢也不知道在旁邊忙忙碌碌的搞什麽她隻知道,泡在這滑膩溫潤的泉水裏,她都快被花瓣埋起來了!

    池子邊上,有人在整理她被扒下來的衣服,幾天沒有洗澡加上奔波的洗禮,那衣服早已破敗不堪,甚至還有一股味道。

    所以,那人隻是拎起來掃了一眼便準備扔出去。

    暴雨梨花針和芙蓉玉!

    “我的衣服”

    林惜文剛冒了個頭想要說句話就被塞了一口的葡萄。

    “嗚嗚別扔我的衣服,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

    又說,又塞。

    不過,那些人還是聽進去的了林惜文的話,將她的衣物給放下了。

    一直到這桌上的每一種水果她全被塞了一遍之後林惜文才被人從溫泉裏拎出來。

    果然都是成長在奢侈圈裏皇子皇孫,連品位都差不多。送進來的衣服層層疊疊,華麗繁複,連身邊的婢女都有的一拚,隻做事不說話。

    待終於把一切打扮妥當之後,林惜文披著濕漉漉的頭發急衝衝的去翻那衣服!

    還好,東西還在!

    她連忙小心的給收好。

    被人領去了二樓,繞過一方屏風,林惜文自然見到了宇文闕。

    而宇文闕,則是一派優雅的端坐在那桌美酒佳肴前執著酒杯,神態自若的喝酒!

    在林惜文站在宇文闕麵前的時候,她身後的人已經全部退了下去。

    宇文闕微微的掀了掀眼簾,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都這麽大了。”

    林惜文頓時滿頭黑線,他們究竟見過幾次啊!不會是從他送給繈褓中的她芙蓉玉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吧?她和宇文闕,不,該說這十四和宇文闕,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坐吧,這一路下來,先吃些東西吧。”

    宇文闕對林惜文說道。

    林惜文走近宇文闕,坐在了他的身邊,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著水:“宇文闕,是宇文玨讓我來的,他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宇文闕依舊垂著眼,也不吭聲,竟然自顧自的拿起手邊一塊幹毛巾伸手去幫林惜文擦頭發。

    “宇文闕”

    林惜文渾身一僵,剛要說話卻被他打斷了。

    “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隻有這塊毛巾一樣大,我那時候覺得,人怎麽能這麽小?難怪有小人這麽一個詞。”

    林惜文看著宇文闕:“你不懷疑我不是十四嗎?”

    宇文闕搖了搖頭:“你和她長的很像。”

    她?她是誰!

    可無論是誰,林惜文都知道,他相信她是十四。這並無不對的,她本來就是十四,隻是,再也不是以前宇文闕認識的那個十四了。

    宇文闕低著頭,手指滑過她濕漉漉的發絲,淡淡道:“後來,我又見過你幾次,每次,都是偷偷的去的。顧顧大人對你並不好,你不是在做粗使丫頭的活計便是受顧家下人的欺淩,你從受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