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姐姐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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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風和日麗,正是春光爛漫時,來時心境與回時不同,來時隻顧趕路倒是忽略了路上的景色,而這一回去,林惜文倒是有心思看周圍的景色了。
其實,多了一個不打緊的人在身邊,也沒有太過要緊的。
姬漓這回去的一路上話倒是不多,兩個人各自騎了一匹馬,林惜文自有自己的心思。
在泰陽所發生的一切,她不能盡然告訴宇文玨,譬如她的中毒,譬如宇文闕對她提及她的母親。
可宇文玨一定會問!
他會問自己是怎麽入泰陽城的,他會問自己是怎樣見到宇文闕的,他也會問,宇文闕都對他說了些什麽。
來時的路他們走了三天,而回去,林惜文足足走了五天時間。
這五日,她與姬漓每到了一個路邊茶寮的時候都會聽到一些傳聞。
聽說,泰陽城內亂了!
怎麽個亂法?五王爺的家將突然奮起抗敵,睢國入侵的幾百騎兵在一夜之間全部別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那五王爺不是在睢國人手中嗎?部下殺了睢國的人,五王爺呢?”有人問。
“當然是將五王爺救出來之後才開始內戰的,要是不顧及王爺的命,泰陽能失陷這麽長時間嗎!”
“睢國入侵泰陽的人全死了?”
“全死了!一個不留!現在的泰陽城內,血流成河啊!”
“那百姓呢?”
“百姓自然是好好的,五王爺不光殺了睢國人,還救了被睢國人抓去礦山裏做苦力的百姓,為表示安撫,一家還賞了十兩銀子。”
“喲,那泰陽百姓有福了。不過不是聽說睢國人在泰陽燒殺擄掠嗎?”
“哪兒啊,五王爺的家將們都護著老百姓呢!睢國人隻是搶了一些壯丁去挖礦,並無殺人行徑。”
林惜文一邊聽著眾人的議論紛紛,一邊低著頭在喝茶。
她從泰陽出來後穿的衣服太過華麗,早就在經過一個村莊的時候脫了下來與一戶農家換了一身短打扮的男裝,加上她身材瘦弱,混在人群裏也不打眼。
偏偏,旁邊還跟著一個姬漓!
他穿的還是出泰陽城外時穿的那件黑色的衣服,不過也略有不同。
林惜文曾問其原因,姬漓的回答很是欠扁:“那日我在泰陽城內看都璽那套衣服蠻不錯的,於是按照他那樣式做了五套,正好這幾日一天一套,怎麽樣?是不是更顯得玉樹臨風,瀟灑萬千呢?”
林惜文當時就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個姬漓,不管他在興蘭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可在她看來,真的是就是個暴發戶加地痞流氓!
還是個超級大流氓!
“看來宇文闕對惜文你可真的是言而有信啊。”
姬漓注視著林惜文,眼神突然深邃起來,幾點光亮在眸中似明似暗:“惜文,話說宇文闕對你可比他那個哥哥宇文玨對你來的真誠多了,你想要在宇文玨身上得到了,若換了宇文闕來做也必然會更快捷一點。你何不再做個選擇呢?”
林惜文剜了他一眼,嗤笑道:“你知道我跟著宇文玨有何目的?”
姬漓偏了偏頭,最後笑著不語。
林惜文又說:“既然你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又何來知道選擇宇文闕比選擇宇文玨更好呢!”
姬漓故作恍然的樣子,笑著用他油膩膩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才緩緩開口道:“原來如此。那麽你到底想要從宇文玨身上得到什麽?”
“那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林惜文突然反問。
姬漓不語,林惜文亦不再問,兩個人突然沉默了起來。
他們二人之間,說來到底是他幫著自己的時候多一些,可林惜文是從來不信他是單純的再幫自己的,從某種程度而言,兩個人之間存在著一種利用關係。而從目前這種情況來看,這種關係或許還會延續很長一段時間。
“惜文,既然你執意要回到宇文玨身邊,那麽,有一些話,我不得不和你說一說了。”
這是姬漓第二次這樣正經的叫她的名字,那一次,是他承諾幫她去泰陽。而這一次,便是她將要進去安州境內的時候。
林惜文也不由的正經了起來,她道:“什麽?”
“第一,你身上有毒。無論都璽能不能活著離開泰陽,你要記得,你必須帶宇文玨入睢國,因為隻有那裏才有你要的解藥。”
姬漓一笑,剛才的一本正經也煙消雲散,有是那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第二,你在泰陽的行事,太過冒險!就拿你見都璽時說的那些話,雖然我不知道都璽是因為何事對你不予追究甚至放任你去見宇文闕,但是,你可知道,若非說你當日是運氣太好還是都璽在賭什麽的話,你都是一個字,死!你連宇文闕見都沒有見過,僅憑著一塊玉和宇文玨對你所說的話你都敢一字不露的轉給宇文闕聽,宇文闕是什麽樣的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還是這樣一番話,你若說給宇文睿或者宇文玨聽,你也都是死!”
林惜文垂眼,她知道,姬漓的話不錯。
她此番來泰陽,本就是冒險來的。她什麽籌碼都沒有,拚的就是一個賭字,還有一個信!
荒謬吧?可是,她竟然是信宇文玨的!
她相信宇文玨不會讓她來送死。宇文玨說宇文闕會信她,她就信宇文闕會信她。
宇文玨說,隻有她能去泰陽,那麽她便相信,真的隻有她能去泰陽!
可,姬漓這樣說,林惜文確實是有些心虛的。
姬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無道理的,但是麵上,林惜文還是不服輸的,她笑道:“我知道,可我成功了。”
“你想要救泰陽千萬個百姓的命,宇文玨那邊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可是用你不得不說,確實是最簡單,也犧牲最少的辦法。”姬漓一聲低笑:“惜文,這樣淺顯的道理,你不會想不明白。”
“你這是在擔心我?”林惜文挑眉,打斷了姬漓的話。
姬漓麵上的笑容突然變的明媚起來:“惜文知道就好,姬漓可不想下次見到的,是惜文的屍體。”
“你是不希望我活不到能讓你利用的時候吧!”
林惜文白了他一眼。
姬漓不語。
兩個人離了草寮剛行了沒多遠,姬漓勒住了韁繩,突然說道:“惜文,就此告別吧。”
林惜文詫異的看著他,不由提醒道:“已經入了安州的境內,你不要銀子了嗎?”
“銀子啊”姬漓笑的高深莫測:“我得讓你時時刻刻的記得,你欠了我姬漓有東西才好。”
就這樣嗎?
林惜文很是懷疑。
可姬漓,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林惜文看著他調轉了馬頭,要離開。
“姬漓!”
莫名的,林惜文出聲,喊住了他。
姬漓在馬背上轉身,一抹笑蕩漾在唇角,帶不盡的風華。
“我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問你。”
“嗯?”姬漓輕哼了一聲。
“有一人,你我也會成為敵對的一方嗎?”
林惜文不怕互相利用來達成各自的目的,她終究是怕,原本同一條線上的人最後成為敵對,要互相設計,互相傷害。
她到底,沒有那麽冷血,她很容易相信別人。
就如,她從安州去泰陽時相信宇文玨。而入泰陽城時相信姬漓,一樣。
“你會擔心這個嗎?”姬漓反問。
林惜文點了點,她很認真的對姬漓說:“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中,人與人之間不光隻是利用,是報複,是仇恨,還有朋友。”
朋友
姬漓微微的眯了下眼睛,對林惜文的話似乎並不相信一般。
林惜文急著說道:“我叫林惜文,姬漓,我把你當做我在這裏的第一個朋友!”
姬漓對著這樣認真的林惜文突然收起了笑容,他沒有說什麽,卻點了點頭,策馬離開了。
安州。
林惜文出現在鳴鶴園門外的時候把門口站著的小廝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
“姑娘?林姑娘!”
這一路上來確實也累了,林惜文滑落下馬,疲憊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問宇文玨在不在府裏的時候,那小廝突然像是瘋了一般,衝了進去就喊:“姑娘回來了,林姑娘回來了!林姑娘活著回來了!”
活著回來了?
難不成有人傳她死了嗎!
林惜文摸了摸鼻子,鬆開了厲風,還是有眼明手快的,立馬上前牽著厲風下去了。
抬頭看了天際萬裏無雲的晴空,林惜文心裏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總算是回來了呢!
她抬步,正要走進去,迎麵撲過來的便是一個碧色的身影。
林惜文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碧痕就已經抱住了她:“姑娘可回來了!”
“碧痕”
這丫頭冷清慣了,鮮少有這麽熱情的時候啊。
林惜文確實是有些不習慣的,她任由碧痕抱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拉開了一些距離,這一看,碧痕已然是滿臉的眼淚。
“這怎麽了?”林惜文笑了笑,抹了把碧痕的眼淚:“從來沒見過你哭的,怎麽好端端的掉起了眼淚呢。”
碧痕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什麽:“姑娘回來就是好的,快進去吧,爺還等著呢。”
說著,自己快速的抹了下眼淚,便猶如平日裏一般了。
林惜文摸了摸鼻子,隨著碧痕往裏麵走。
正午的天氣,雖然安州四季如春,可這會兒還是有些熱的。
林惜文一路趕回來也就是在茶寮那兒與姬漓分別之前用了些茶水和饅頭,這會兒已經餓了,偏偏,還沒見到宇文玨的時候,又碰上了攔路的。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