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祈夢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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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時分,馬車停在了祈夢山下。

    宇文玨吩咐碧痕停了車隊,原地休息片刻。

    祈夢山很美。雖然山不算很高卻蒼翠,蜿蜒而上的水不算深卻清澈,處處有鳥鳴,陣陣有花香。山野之間的果樹碩果累累,高掛枝頭。

    這便是祈夢山了。

    出門時,林惜文還曾說要看看這祈夢山,可現在,真的行到了這山邊,她卻是無半點興致了。

    倒是宇文玨,先前並沒有對祈夢山有所興趣,現在突然說要徒步到山裏逛逛。

    豔陽高照的中午,繼續趕路也燥熱的很,反倒是這林子裏,涼風習習的。煜王既然開口了,碧痕也就著手去準備,帶的東西不少,一路還選了幾個丫頭做服侍,看來是要停留些時辰了。

    盡管沒有什麽興趣,可是大隊停在這兒,她也不想一直呆在馬車上,便也跟著下去了。可她不知道,就是這麽一停便就出事了。而有時候,人的心境一變,便是折磨的開始。

    此時,長攻已經被放出來了,林惜文也不知道宇文玨是怎樣突然改了主意放了長攻,不過看樣子,他也沒上山的意思,估計是宇文玨放了他照看車隊吧。

    這一路上山的人便有,宇文玨,顏玉,林惜文,碧痕,另外兩名侍衛。

    江玉珩與長攻都在山下。

    不過想來,那江玉珩也是無心上山遊玩的。

    林惜文一開始還是隨著宇文玨和顏玉的步伐的,到後來漸漸落了後。

    碧痕一直在她身旁,眼前前麵上山路宇文玨帶頭轉了一個彎後,碧痕才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姑娘可是還在想著江夫人吧?”

    林惜文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碧痕,你是不是見慣了這種事,所以該覺得正常。”

    別說是見慣了死亡,恐怕死在她手裏的人,便不在少數吧。

    碧痕搖頭輕道:“姑娘,碧痕並不為江夫人惋惜,有時候要清楚的活著,還不如糊塗的死去來的好。”

    林惜文停住了腳步,看著碧痕。

    她似乎話裏有話。

    碧痕垂了垂眼睫,接著說道:“有些事還請姑娘看的開一些,最少,臨終時,江夫人心裏都是幸福的,她的夫君很愛她。更何況,江公子還為她報了仇。”

    有些事,隻有深埋在黃土之下,不讓世人看到,才不會顯得那樣肮髒。

    碧痕說這最後一句報仇的時候似乎帶著一些情緒在裏麵,林惜文聽著,像是有些不屑的。

    在林惜文想來,也或許是因為碧痕覺得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是殺了陳誌勝全家也沒什麽作用了吧。

    碧痕的話雖然沒有說的很清楚,可是林惜文隱隱覺得她不,應該說宇文玨都知道些什麽,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可最終,林惜文還是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穆心的死已經是必然,若唯一能讓穆心寬慰的,恐怕就是江玉珩以後終於可以施展抱負了,這也算了了穆心的一樁心思。

    想到這兒,林惜文也不在消極,提了裙擺,快步上山去了。

    祈夢山是祈夢的邊境地帶,山不高不陡但林子卻很密實,物產也很豐富。

    還沒到山頂呢,林惜文就領頭采了一堆的新奇的菌類,同時還在碧痕的有問必答下認識了很多野果野菜。竟然還能在一個樹洞裏找到一顆長了十年的人參!

    而碧痕則是用銀針戳暈了些山雞野兔之類的,宇文玨雖然走在最前,可他一路都是優哉遊哉的,仿佛於這大自然融入一體,安安靜靜。

    唯一不自在的恐怕就是顏玉了,他一路都緊蹙著眉頭,一派世家公子的模樣,一路走下來倒是十分艱難的。

    林惜文剛得了人參揣懷裏,正往前走的高興,就覺得腦袋上咚的一聲被什麽東西砸到,一枚紫的發黑的小果子提溜溜的滾了幾滾落在腳邊不遠處。

    她撿起來幹脆咬了一口,碧痕攔都沒有攔住:“姑娘,當心有毒。”

    林惜文倒是滿不在乎,還對碧痕說道:“哪裏有什麽毒,純天然無公害你懂麽!”

    然後,看著手裏的果子,搖頭歎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砸了本姑娘就別掛本姑娘咬你了。”

    果子無核,吃起來的味道甘甜香醇的讓林惜文忍不住微微眯了眼。吃完後,意猶未盡的仰頭觀望,這脖子都差點伸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平角,暈,這麽一棵大樹竟然是從崖邊伸展而來的!

    她本來準備搖下些果子,可現在看來卻沒辦法做到了。

    “你求求我,我就幫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宇文玨走到了林惜文的身邊,低頭對她咬耳道。

    林惜文斜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宇文玨一個眼神,身旁的碧痕輕輕一躍,便嗖的一聲上去了。

    隻見碧痕選了個極佳的位置,站定之後,稍用內力一震,這果子就跟下冰雹一樣往下落。

    樹下,林惜文著隨行的丫頭們隻管的撿。

    林惜文眼疾手快從半空中接了兩個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裏塞了。

    對此,顏玉一陣鄙夷,看林惜文像是在看個蠻夷野人一般。

    宇文玨卻是淡笑不語。

    有的丫頭瞧了林惜文的樣子,嘴饞,也忍不往嘴裏塞兩個。

    眼看果子撿的差不多了,碧痕才從樹上輕巧的跳了下來。

    待碧痕下來後,林惜文又讓她找個丫頭找條小溪把果子洗了送去給停在山下的人吃,於是丫頭們又兜著果子笑嘻嘻的朝小溪處跑去。

    “姑娘,你看看這裏竟然這麽多螃蟹!”

    碧痕在溪邊喊著。

    林惜文聽了正要過去,一轉身卻對上了宇文玨微彎的笑眼。

    她對著宇文玨冷哼一聲就咬著果子就跑了過去,果然,這水裏的螃蟹足足有中號的餐盤那樣大!嗖嗖的往石頭縫裏鑽,估計是被丫頭們給驚到了。

    甩了鞋襪,林惜文就跳進了溪水裏:“快捉快捉,晚上煮了下黃酒!”

    那才叫一個鮮啊!

    碧痕看著林惜文赤腳,忙喊了一聲:“姑娘”

    可已經晚了。

    宇文玨隻是笑笑,竟然也跟風下了水,一時間這溪水裏倒是站全了,可這溪裏的螃蟹卻遭了災,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一聲:“哎呀,夾著手了!”

    這沒有遭到環境汙染的河流下生物繁衍的還真是格外熱鬧,林惜文撩了衣擺卷起褲管笑哈哈的站在溪水裏,這溪水流的急,好幾次險些把她給衝倒都是靠著宇文玨給穩住的。

    “嘖,這水流的可真快,往哪兒去的?”有丫頭不禁問道。

    碧痕說:“前麵就是山崖,這溪水流到山下是個瀑布。”

    林惜文點了點頭,她倒是忘了,祈夢山上可有大周最的瀑布呢,而這瀑布之下的深潭又是通往海裏的。不過不知道這大周最大的瀑布和她所見過的黃果樹瀑布比起來哪個更壯觀些呢?

    不一會,他們就在溪裏不止抓了螃蟹還有很多一掌來長的白蝦,以及足有雞蛋大小的田螺成群的爬在溪邊的石頭上,在石頭和石頭的縫隙之間時而還會驚起一種兩尺來長渾身油黑閃亮的黑魚,閃電一樣刷的逃走了。

    根據經驗,水裏的魚逃跑速度越快,其肉質越有彈性味道也相對的更加鮮美。

    原本是站在岸上並不願意下水的顏玉,突然看了那魚眼睛雪亮,可惜這魚的速度極快,顏玉幾番發鏢都沒有命中,可礙於儀表,又不願意下水,獨自在岸邊掙紮。

    林惜文自然忍不住一陣奚落他。

    宇文玨衝著她的耳朵悄聲說道:“顏玉喜歡吃魚。”

    林惜文了然的點了點頭,讓碧痕過來附耳叮囑了幾句,碧痕會心的一笑,道:“放心吧姑娘,要不了這麽長時間,您等著。”

    果然,這邊螃蟹還沒捉完,碧痕就拿著絹絲做的漁過來了,兩三下,林惜文便撈到兩條黑魚。

    顏玉這時忙湊過來,問:“這魚怎麽煮了好?”

    林惜文搓著下巴,眯著眼睛說道:“一刀剁了腦袋用來做湯,魚皮撥下來炸春卷,魚肉找個刀法好的切成薄片沾了芥末生吃,魚骨下油鍋炸酥用來下酒,最後魚腸加大蔥做個蔥暴魚腸,齊活兒!一點也不浪費。”

    再抬頭看眾人,除了宇文玨與碧痕保持著平淡微笑的臉色之外,其他的人臉全黑了。

    顏玉皺眉問:“這魚還能生吃?”

    顯然,對此吃法他倒是聽都沒聽過呢。

    林惜文拍了拍顏玉的肩膀,搖頭歎道:“玉公子可謂是孤陋寡聞咯!”

    而宇文玨聽到林惜文說到生吃魚片的時候倒是挑了下眉毛,但也沒有說話。

    倒是顏玉的臉更黑了,林惜文也懶得理他,在水裏搖搖晃晃的,站著累了想找個石頭坐下來,也沒尋著好地方。

    這潛水的地方都讓人給站滿了,林惜文看著宇文玨和碧痕都難得的像個孩子滾在溪水裏,渾身都快濕透,純真盡顯,忽而有些欣慰。這樣爾虞我詐的日子裏,如果真的能過上這樣搬幾天的日子,真的太好了不是。

    轉過身,她往溪水的盡頭,也就是山崖處又走了些。張開雙臂,讓這清亮的風吹散胸腔裏鬱積的所有煩惱,飛一般的感受,真想讓人跟著風一起散了,從此享受著什麽才叫真正的自由!

    “林惜文!你想飛走嗎!”

    身後突然一緊,林惜文咧嘴笑了笑,雖然此刻宇文玨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叫著她,可莫名的,卻比隻叫她惜文時,多了些親切。

    “我又怎麽能飛的起來,我又沒有張翅膀。”林惜文自嘲的笑了笑,說道。

    宇文玨抓著林惜文更緊了:“你就是長了翅膀,我也會把它給折斷!”

    林惜文就知道,他這樣的人能說出來什麽好話!

    “你放心,就衝你這句話,我就是長了翅膀都得給它摁進去!”

    正說著,忽然聽到一聲尖叫,碧痕隻來得及喊上一句:“爺,小心!”

    林惜文剛回頭,便看見一柄明晃晃的利劍劈頭蓋臉的朝她刺了過來,宇文玨攬著她的手臂猛然收緊,在溪水裏的腳步不斷的往後退著

    “姑娘!”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