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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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道:“屬下得知,讓船上所有的人去甲板上放孔明燈是碧痕所傳出來的話。而在此之前,林姑娘曾單獨與王爺獨處了整整一個時辰!”
宇文睿沉吟:“你想告訴朕什麽?不殺姬漓是玨的意思?”
那人低頭:“屬下不敢,隻是有所猜測,皇上聖決。”
宇文睿十指交叉,緩緩說道:“不管此事是不是玨的意思,姬漓逃就逃了,朕殺他,不急於一時。耽誤之急便是此次去睢國是否能夠順利歸來。那個江玉珩如何?”
那個聽了宇文睿的話也不便再多說什麽,便如實回道:“每日如同死了一般,在船上昏昏沉沉的,如若不是王爺要他做什麽,都是一動不動的。”
宇文玨冷笑:“莫不是後悔了吧!”
這句話當然是對潘放說的。
潘放拱手:“江玉珩不會。”
“哦?”宇文玨挑眉,目光深幽的看向潘放。
潘放道:“邊境三年,若真沉得下心,便不會是今日這種情景了。”
“哈哈哈”
宇文睿撫掌而笑:“潘放啊。”
“微臣在。”潘放垂首。
宇文睿道:“無心之人,不可常用。”
潘放麵色一凜:“是。”
宇文睿轉而對那人說道:“你下去吧,派人盯著睢國的一切舉動。”
“是。”
林惜文因為惦記著宇文玨,所以整個動作都是很快的,等她換好衣服上好藥出來的時候,姬漓還未回來。
林惜文便坐在離榻最近的椅子上,看著宇文玨。
琴友在一邊照顧的很好,時不時的會喂水,然後再在宇文玨的嘴裏放一片什麽東西。
姬漓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麵。
靜坐下來的林惜文像一潭水、一幅畫、一襲銅鏡裏的倒影、一束照進天井的光,明明沒有任何動靜,依舊給人一種鮮活存在的感覺。
姬漓的眸光微沉,走了進來。
林惜文聽到腳步聲,微微抬頭,隻見姬漓已經換了一身衣物,月白的長衫,領口處洞開的很低,他一抬手,便露出了半片的胸膛,頭發濕漉漉的低著水,這次,身上倒是一件飾物都沒有帶,幹淨素雅的很。不過突然沒了暴發戶的感覺,倒是讓林惜文有些不適應了。
鬆竹此刻已經回來。
“陛下,屬下已經將**在此告訴了碧痕姑娘,其他人也按照陛下的吩咐,還在尋找煜王與林姑娘。”
姬漓點了點頭。
林惜文問道:“那碧痕可有要來看看?”
鬆竹搖了搖頭,說:“碧痕姑娘並未說要過來,而是幫著大家繼續找煜王去了。”
姬漓擺了擺手,鬆竹便下去了。
林惜文看了眼姬漓,他正斜著身子從榻旁的幾上取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呷了一口,然後又唔了一聲,轉頭對正在照顧宇文玨的琴友說:“琴友,你這茶藝越發的精湛了啊,這蒙頂石花,泡的真是不錯。”
琴友說:“是鬆竹的料選的好。”
姬漓一個眼神,琴友便倒了一杯茶給林惜文端了過去。
林惜文沒有接,琴友仍不動聲色的將茶杯放在了她手邊的幾案上,最後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喝喝看。”姬漓說道。
林惜文睨了姬漓一眼:“你給身邊的人起的名字倒是好。”
姬漓笑了笑,說:“有什麽你便問。”
林惜文挑眉:“我要問什麽你不是都知道嗎。”
姬漓道:“在船上時,宇文玨要殺我,是你將我的命救了,現在,連碧痕都信我,你卻不信?”
“我若真的不信你,便也不會任由你吩咐,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了。”林惜文凝神說道:“因為你自己心裏明白,若是宇文玨真心想要殺你,我即便是想救,也是枉然。”
姬漓斂目低笑,眼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惜文啊,宇文玨有你真的讓我羨慕啊。”
林惜文不語。
“我在大周被宇文睿暗裏追殺的事情,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睢國的人,一定會知道!”姬漓突然說了一樣一句話。
林惜文眼睛不眨的看著姬漓,等著他的下文。
姬漓輕笑了兩聲,繼續說道:“睢國的細作遍布其他三國,而在大周尤為多。這便是睢國雖然貧瘠,物產不豐,人口稀少,卻能在其他三國之間保持著一個微妙平衡的重要之處。而今日之事,明顯是衝著你而非宇文玨來的,在睢國,想要宇文玨死,或者是抓宇文玨的人很多。可獨獨衝你來而來的,宇文玨猜不到,說實話,我更猜不到!但是,我們都知道,這個人隻是想抓你,並非想要你的命,從我在崖底所見之事,我能斷定,要抓你的人在睢國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而這個人,不可能不知道,我與大周,有這麽一段過往。”
林惜文蹙著眉道:“所以,你是想試探?”
“沒錯。”姬漓道:“對方的人知道,是我獨自將你與宇文玨帶走的,而現在,我的人和宇文玨的人竟然還都在外麵找你們,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林惜文接著他的話說到:“如果對方想置我於死定,你這樣做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再也沒有能借由興蘭王之手悄無聲息的殺了我和宇文玨更好的事情了。”
“可若不是要害你呢?”姬漓反問。
林惜文微微一怔,不是害她?
姬漓道:“惜文,我想試試,或許有人是真的關心你。”
關心
林惜文被姬漓這句話徹底給震住了。
這時,姬漓看了看宇文玨,見他依舊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才輕聲說道:“你不會是忘了在泰陽時的那個都璽吧?”
喂她喝下毒酒的都璽,林惜文怎麽能忘!
姬漓說:“都璽已經死在泰陽了!宇文闕親自動手!”
聽到都璽已死的消息,林惜文說沒有一點驚訝是不可能的,可是被宇文闕親手所殺,這倒是始料未及的。
“都璽死的很慘。”姬漓說到此處的時候眉頭微蹙起,仿佛想起太過血腥的畫麵讓他不忍一般:“惜文,宇文闕這個人,他有太多的麵,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對你如何說。”
林惜文對於宇文闕的映像是溫柔的。
她並不知道那樣一個美的驚人,並且如此溫和的人,能用如何慘烈的方式殺了都璽才能讓姬漓都為之震撼。
難道比當初她在煜王府被宇文玨逼著看他親眼處置了那女人還讓人心寒嗎?
姬漓說道:“不過都璽給你下毒的事情肯定是傳入睢國了。”
林惜文眸子一閃:“你的意思,此人找我可能是要給我解毒?”
姬漓點頭道:“有可能,不過,這毒恐怕不是那樣容易解的。”
林惜文沉默了。
姬漓道:“所以,若此人真的是找你解毒的話,你與宇文玨一同在我手裏失蹤幾天,他定當有所作為。若是要害你的話,那你以後在睢國出來進去的可是要小心嘍!”
最後一句,姬漓帶著閑散的笑意,睨了林惜文一眼。
林惜文回瞪了過去。
不過,不得不說,姬漓這樣做,確實是個引蛇出洞的好辦法。
環顧四周,到底這裏也是詩情畫意的,興蘭王的住所自然是窮奢極欲的,住進來有人伺候吃伺候喝的,還有人能照顧到宇文玨的傷勢。
而且,睢國一行太過凶險,反正那個安憂公主五日之後才會公然來見選婿的人,就暫且在他這裏住下,也順便好捋順一下思路,今後該怎麽辦!
林惜文心意一定,便也不再多言了。
姬漓看她也是極累的,便強製性的讓她休息去了。
宇文玨交給了琴友照看,他自己跑了一夜,也安然的睡去了。
第一天過去了,外麵找宇文玨與林惜文的人並沒有放慢腳步,反而越來越多了。
據鬆竹口中得知,那日那些黑衣人也隻是纏住了長攻與江玉珩,長攻中了暗器,與宇文玨所中的一般無二。也隻是麻痹神經用的,暫時讓他發不出來功。
而江玉珩則是無事,反而將阻擊他們的人殺的一個全無!
林惜文聽了不由的睜大了眼睛:“一個全無?”
鬆竹點頭道:“是!一個全無!而長攻之所以中了暗器是因為江玉珩殺機太重,而當時宇文玨與林惜文已經掉入了懸崖,對方急於想扯,所以才投了暗器。而長攻到底不醒之後,江玉珩一個人將剩餘的人全部殺了。”
林惜文越聽越覺得可疑,若是因為他們投給宇文玨的暗器沒有毒是不想徒生事端,讓煜王死在睢國之內的話,那對長攻,倒是大可不必的。
而江玉珩
臨走時他對宇文玨所說的話她還記得,來人武功不弱,他不一定能對付的了。
可是沒有長攻的幫忙,他竟然一個人就將其他人全都殺了。
倒是姬漓。
他對江玉珩的所作所為並不感到驚奇,隻是問鬆竹:“其他的可有異常?”
鬆竹道:“那倒是沒有太大的異常,不過,大皇子聽聞了煜王失蹤,已經增加了兵力幫忙尋找。”
姬漓說:“可有到我的驛站去找?”
鬆竹搖頭。
姬漓又道:“驛站那邊你盯著,若有可疑的人若有似無的打探什麽,抓活口。”
“是。”鬆竹應之後便急忙出去了。
姬漓轉過來看著林惜文,她一直低著頭,眉峰僅鎖。
“是在想江玉珩嗎?”
林惜文這才抬頭:“江玉珩”
喃喃了這三個字,林惜文不在說話了。
姬漓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心不安,玉已逝。如今的江玉珩,再也不是往日那個麵容如玉,心也剔透的男子了。”
林惜文想到了穆心。
或許,此生得此一心人,也就是幸福吧。
姬漓看著林惜文的表情,突然笑的譏諷,原本想說些什麽的,最後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