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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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麽?”林惜文有一時間的怔愣。

    顏玉卻瞪了她一眼,道:“別說話!”

    林惜文看著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雖然想笑,可還是乖乖的停住了,不再言語。

    顏玉在她的脈門上搭了一會兒,才道:“還好。”

    而且,他的麵容,也稍微的鬆了鬆。

    林惜文奇怪顏玉的表情,便問:“是不是我體內的毒還沒有清幹淨?”

    顏玉搖了搖頭。

    “那是什麽?”

    顏玉也不說。

    他換了個話題:“我在鎮江看到了姬漓。”

    林惜文點了點頭,她道:“我知道。”

    兩個人一陣沉默。

    林惜文又問:“他葬在什麽地方?”

    顏玉想到姬漓的回答,不免氣惱,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給林惜文聽的,想了想,便道:“姬漓在某些方麵而言也算是他的知己,你放心。”

    時至今日,林惜文在看到顏玉,想到宇文玨的死,她就好像變得不再那麽難以忍受和痛苦。

    佛家總說要悟要悟,林惜文想,自己也許就是在那一刻,悟了。

    領晤到這個人終究是從自己的生命裏逝去了,再也不會歸來領晤到宇文玨也應該說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因為,他在自己心裏領悟到人生原來就是一場不停地拋棄與納新的過程。

    在她第一次見顏玉的時候,怎麽會想過,她和顏玉怎麽會有這麽一天,無話不談呢?

    一想到這點,林惜文唇角的笑意就變深了,令她的五官棱角看上去異常柔和溫暖。

    顏玉看在眼中,忽然有那麽一瞬的迷離,為了擺睨這種異樣的情緒,他皺了皺眉頭,一本正經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在聽呀。”

    “嚴肅點。”

    林惜文見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果然,顏玉的眉頭皺得越發深了,然後,低聲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後,林惜文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一顆心,像沉入水中的墨汁,蕩漾著、散溢著,幽幽地沉了下去。

    顏玉說的是

    “宇文睿從頭到尾都知道,四哥他不會反!”

    林惜文懵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整理思緒,顫抖著反問:“什麽?”

    顏玉環顧了下四周:他們站的乃是鳳棲湖的正東方,為了便於觀賞風景的緣故,這一帶的岸邊並沒有栽樹,而是修築了半人高的欄杆。

    另一頭,就是設宴所在的大殿。也就是說,此地十分空曠,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無論從哪邊來了人,都可以第一時間看到。

    因此,考慮到不可能有第三人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後,顏玉才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我之昕以回來得這麽晚,是因為鎮江事畢後,我去見了楊子厚,並讓長攻去查了一些事情。最後證實,雖然四哥死之前的一切舉動都好像屬於他的勢力在朝都城邁進,實則,這些人都是奉而移。而且,四哥並無多少餘財,他的煜王府,看似奢華富貴,實則,庫裏根本就沒有什麽銀子。”

    “怎麽可能!”林惜文發出一聲驚呼:“如果楊子厚他們的調動是宇文睿的旨意,那麽就是說宇文玨在最後是呆在煜王府根本就沒有任何舉動的!”

    顏玉點了點頭,而且,長攻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大周二年,都尉將軍更替,晉級者三十七人,全是天子門生!”

    “請注意,他們是天子門生,雖然是四哥覲見的名單,但並非他的勢力。”

    “安州廉親王兵力直屬皇上調動,邊關設防,雖然是四哥的封底,但是四哥無調動一兵一卒的權力。”

    林惜文捧住了自己的頭,呻吟道:“等等你且等一等,讓我好好想一想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宇文玨從來都沒有要反的跡象,而且,他也無力造反,並且,宇文睿是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的,這些年,宇文玨替他做了很多事情,但從未真正將權力攬在自己身上,對宇文睿而言,宇文玨煜王的地位絲毫不足以撼動他的帝位。”

    林惜文握住自己的雙手,隻覺一顆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啕口。

    這、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顏玉點點頭:“我原是想,如果四哥沒有勸的話,那應該是很有錢,錢多的足以讓皇上對他防範,可是我也查過,四哥根本連錢都沒有,一個相對無權,也沒有錢的王爺,如果僅僅是因為他的聰明和智謀,是不該讓皇上起殺他之心的!”

    “可是國庫是真的空了啊!”

    林惜文每日跟著宇文睿上朝下朝,國庫空虛是不是真的,一看數據便知,不可能造假,宇文睿也沒有理由說這個謊。

    顏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道:“你見過皇上身邊的暗衛嗎?比起長攻如何?”

    林惜文原本就是一點就透的聰明人,聽了這個後,立刻就沉默了,過得片刻才答道:“若論間諜之術,長攻不及,但若光論武功,長攻應該可以與之持衡。”

    顏玉道:“長攻此人,四哥身邊也隻有這麽一個,而皇上身邊

    顏玉說到此處,諷刺一笑:“可不要跟我說他們都是堂堂正正地從禦林軍裏訓練出來的。”

    林惜文垂眼看地。

    是啊,宇文睿身邊的暗衛,必定同長攻一樣,自小培訓。

    而從這次這些暗衛及時能從鎮江得到第一手消息報告給宇文睿來說,這樣的資源皇帝有很多,那麽是誰,在替他秘密訓練那些死士?又是誰,在源源不斷地提供這些人才給宇文睿?不管是誰,有一點很明顯,那就是錢。

    做這種事情,需要大量的錢。

    而這種錢,是不會記在明賬上的。

    “你的意思是,國庫的錢其實並沒有被誰貪汙掉,而是用來訓練暗衛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支出,反過來花在了皇帝身上?”林惜文終於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顏玉毫不猶豫地點了頭:“是。”

    “那麽皇上應該是對這些錢的去處最心知肚明的人?”

    “是。”

    “但在,宇文玨一沒有弄權,二沒有貪錢,宇文睿為何一定要殺他?”

    顏玉直直地盯著她,目光裏露出了幾分同情。

    雖然他沒有再說是字,但林惜文的心,一下子就碎了。

    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幾乎站立不住。

    顏玉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你沒事吧”

    林惜文扶住岸邊的欄杆,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從湖而上吹來的風很涼,她覺得好冷。

    顏玉打量著她,又問了一遍:“你還行嗎”

    林惜文先是搖了搖頭,複又點頭,雙手緊摳著欄杆上的石雕,幾乎都要摳出血來,開口,聲音幾乎是血淋淋的:“為什麽?皇上為什麽一定正要宇文玨死?為什麽?”

    顏玉凝視著她,一字一字緩緩道:“這個答案,就要由你,來告訴我了。”

    林惜文眼前一片朦嚨,她連忙閉上眼睛。不行,不行,大夫說過的,一定要保持心緒平穩,否則,這眼睛就廢了。

    眼睛廢了本沒有關係,隻不過,不能是現在。

    現在,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去做,一堆秘密等著她去查,她絕對不能在這麽關建的時候倒下去。

    絕對不能!

    林惜文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顏玉難得一見的擔憂表情,但那份擔憂在看見她睜眼後,很快就隱去了,變成了冷淡:“總之,這就是目前所查到的,如果還有其他消息,我還會告訴你的。”

    說完,顏玉又道:“林惜文,你好好的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亂吃藥,不要讓別人給你診脈,不要亂吃東西”

    又來了!

    林惜文詫異,為何顏玉一直都要如此仔細的叮囑她的飲食起居,還讓她保重。

    可惜,林惜文讓顏玉失望了。

    林惜文回去當晚就病倒了,高燒連連,一連昏迷了三天三夜。

    她在睡夢中抓著一個人的手,不停地呼喊與哭泣,那人很溫柔地應著她,為她拭淚。而當她醒來後,問尛兒,尛兒很驚訝地表示根本沒有那麽一個人。

    不過尛兒告訴林惜文,她病時,都是顏玉來給她診脈的,別人顏玉一律不讓靠近。

    她的藥,是顏玉自己抓,自己煎,並親自喂的。

    宇文睿並無微詞。

    因為在林惜文生病的期間,唐嫣那邊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唐嫣懷孕了!

    並且,自唐嫣懷孕之後,她再也不罵宇文睿了,甚至,還很依賴他。

    宇文睿也是讓顏玉給唐嫣診的脈。

    看得出來,他很高興唐嫣懷孕這件事。

    林惜文想,能不高興麽,這是他宇文睿的第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唐嫣生的。

    待林惜文病全好了之後,她想著,是不是該去看看唐嫣。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林惜文也想到了一件事,但也是電光火石之間。

    想著,林惜文對尛兒說:“你去把顏玉給我找過來。”

    尛兒連忙去了。

    此時的顏玉正在琉璃殿與唐嫣診脈,尛兒去的時候,唐嫣訕訕的收回了手,對顏玉道:“玉公子的醫術果然超群,皇後娘娘一醒,便想到你了。”

    宇文睿聽說林惜文醒了,便招來尛兒詢問:“她可好?”

    尛兒低著頭,道:“娘娘剛醒的時候精神還是不錯的,本來還想來琉璃殿看看的,可突然又開始暈了,所以,便差了奴婢來請玉公子,娘娘是不知道玉公子在琉璃殿的。”

    唐嫣一聽,嬌笑道:“如此一來,玉公子便去吧,那可是皇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