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宇文睿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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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文看著燈旁的宇文睿,心裏對他失望到了極點:“皇上,看看唐嫣,看看她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她還有你初見她時的那種純淨嗎?真喜歡一個人,怎麽忍心她那個樣子?在她聽到宇文玨死的那的那一刻,皇上沒有看見她瞼上的表情嗎?皇上覺得她是故意要罵你嗎?皇上覺得她是在出其不意的邀寵嗎?難道皇上覺得,天下女子隻要你看上的你就能夠不管不顧的弄進宮裏嗎!”
“那叉怎樣!”宇文睿一下子跳了起來,不顧形象地吼道,“朕是帝王!帝王是什麽?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工臣,全天下都是朕的!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她傾心宇文玨又如何,誰讓他宇文玨不是皇帝!”
“為什麽宇文玨不是皇帝而皇上是,皇上不是最清楚的麽?”林惜文輕輕一句話,卻令得宇文睿整個人重重一悸,然後,靜了下來。
宇文睿喘著氣,坐回到桌邊的座位上,瞪著她,平複了許久才道:“你果然是做足了功課的啊好,那麽朕就看看你的功課究竟做到了何等程度,能打幾分。說吧,說啊!”
“宇文睿不是皇帝的理由很簡單他先天不足,還在母胎裏就中了毒,他不夠健康,所以,他不能做皇帝,連先帝最寵愛的餘姚夫人之子,也不能做皇帝,因為他們中了同一種毒!”
燭光跳躍著,照得宇文睿的瞼,明明滅滅。
林惜文深吸口氣,道:“原來,我以為是先皇要毒先皇後,可,先皇那樣寵愛餘姚夫人,怎麽連餘姚夫人也舍得下手呢?唯一的真像就是,毒是,別人下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讓當時同事懷了孩子的皇後和餘姚夫人不能順利誕下皇子,那麽,也就沒有人同她的兒子,也就是你宇文睿爭奪帝位!”
“你胡說!”
林惜文輕輕一歎:“皇上,我有沒有胡說你不是最清楚的嗎?要不然,太妃怎麽能受皇上如此三跪九叩的大禮呢?”
“你!”宇文睿看著林惜文,又看了眼唐嫣,突然對唐嫣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迷惑朕,好讓她去查這些事情,對不對!”
林惜文正要回到他,唐嫣已走過去,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微笑道:“不必同他解釋,我是不是故意迷惑他,對現在來說根本不重要。我要聽的是他到底為何要殺王爺的真相。”
輕輕一句話,又將室內的氣氛帶回到了原先的陰沉肅殺。
宇文睿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然後慢慢地、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不會有真相了。
“你,說不出來,”他先指林惜文,後指唐嫣,“而你,聽不到。”
林惜文和唐嫣都靜靜地望著他。
“還在等什麽?潘放!”宇文睿沉下了臉。
然而,屋裏靜悄悄的,除了燭花偶爾進眺,發出呲呲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宇文睿慌了:“潘放?潘放?潘”
“不用叫了,不會有人來的。潘放不會來,珣喜不會來,外麵的侍衛們,也都不會進來。”林惜文淡淡道。
宇文睿顫聲道:“你、你把潘放弄哪裏去了”
林惜文道:“潘放啊皇上以為,一個自小被變相當做質子而被迫留在宮中的潘家長子,就這麽忠心耿耿嗎!”
宇文睿臉色一變:“不可能!潘放潘放是和朕一同長大的啊!”
林惜文冷笑:“一同長大?唐傲雪還和皇上青梅竹馬,宇文玨還未皇上嘔心瀝血,下場呢?”
“你當時推舉顏玉去賑災的時候就應想到了,想到了朕會讓潘放同行!”宇文睿咬牙恨道。
林惜文莞爾一笑:“皇上真是信賴惜文,惜文說什麽就是什麽?惜文讓誰去賑災皇上就讓誰去賑災了!”
“可是潘放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暗衛的視線,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有人及時來稟告給朕,他是怎麽”
林惜文笑容一斂,正色道:“皇上忘了,您的第一暗衛,是潘放呢!”
“潘放不會”
“怎麽不會?是因為他殺了宇文玨嗎?潘放知道您那麽多事情,以你的性格,終有一天,當你覺得潘家對你而言再也無用的時候,你會怎麽對潘放,又會怎麽對潘家。”林惜文說到這裏,又笑了起來:“你以為,潘放對宇文玨就無絲毫敬佩之情嗎?殺宇文玨,是他的逼不得已,可是,麵對同為宇文玨第二的顏玉呢?當他有的選擇的時候呢?”
“胡說八道!什麽宇文玨第二,什麽顏玉,潘放是朕的人,他唯一效忠的隻能是朕!”宇文睿暴眺如雷。
“那是皇上這樣認為的!”林惜文厲聲反駁,眼中失望之色更濃:“正是因為皇上從來不為別人考慮,所以隻當大家都跟你一樣冷血無情,連手足之情都不顧,甚至因為一己私利去殘害從小和你一起為你謀劃江山之路的弟弟!”
宇文睿被重重地打擊到,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喃喃地念了一句:“弟弟?”
“是的。弟弟。宇文玨,就算和你不是同一母所生,可他是你的弟弟啊。”轟隆隆的雷聲,像是特意應和這句話一般響了起來,緊跟著,深秋的夜雨傾盆而下。
唐嫣的眼淚也一同滑下,柔弱的身軀搖了幾下後,踉蹌著跌在了錦榻上。
也許,唯一鎮定的隻有林惜文,但她縮在袖裏的手指,也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畢竟,她現在要說的,乃是大周最大的秘密,牽涉之廣,幹係之重,可以說是古往今來,前所未有。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劈劈啪啪的雨聲裏,她的聲音宛如纏繞在水底多年的水蓮,掙紮著盤旋著終於浮出了水而:
“皇上是否還記得,在真正的太子沒有被害之時,你作為皇上並不知道的皇子所受的一切折磨,這份折磨是不是很像我在顧家一樣,沒有父母正視你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你也是大周的皇子,隻因為你娘的一個密謀,密謀殘害太子,也就是真正的宇文睿,密謀不讓先皇後和餘姚夫人再生下健康的孩子”
室內靜悄悄的,聽話的兩個人固然是詞窮聲啞,而說話的人,更是心神俱碎。
有時候,林惜文覺得自己已經不在人世了,現在留在這個軀殼裏支撐著她說話的,是另外一個人。
不然的話,如何解釋她為什麽竟然能將這麽可怕的故事,說得如此平靜?平靜得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一切都如計劃進行了,而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在你五歲之前的宇文睿,因為先帝極度寵愛餘姚夫人,所以,連太子麵都沒有見過幾次,小孩子又是一年一變,唯一對他親昵的人隻有先皇後。可是先皇後生下宇文玨之後,身子就一天一天的壞掉了,大多時間都是昏昏沉沉,醒了,也是顧及著這個同樣身中劇毒的小兒子,所以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六歲了!沒人知道,真正的太子已經化為一堆白骨,隻要換了你身邊的宮女太監,幸而,你長的很像你的父皇,而太子,也是。你們兩個,太過相似,恐怕,這也是太妃賭贏的最大的籌碼吧!”
轟隆隆窗外的風雨,像沒有明天一般的肆意淩虐著,豆大的雨點,敲打著脆薄的窗紙,讓人覺得下一刻,它們就會破紙而入。
寒夜如此徹骨,而室內的三個人,久久不言。
突然的,一記輕笑幽幽地響了起來,接著,變成了冷笑、嘲笑,最後放聲大笑。
林惜文和唐嫣一同抬眼望過去,就見坐在桌旁的宇文睿笑得五官扭曲,極是可啼。
唐嫣不禁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一個愚蠢無知,一個自以為是,所以演的這出逼宮戲,拙劣荒誕,真是好笑啊好笑!”
唐嫣麵色微變,有些亂了:“你說什麽?”
宇文睿根本看也不看她,隻是徑自盯著林惜文陰笑道:“你竟然說朕不是先皇後的兒子?你竟然說朕不是真正的太子,你竟然說朕與宇文玨不同母親兄弟?哈哈哈哈,你說的話,就算是真的,誰信!”
林惜文並不慌亂,依舊神色鎮定,目光清明,淡淡地開了口:“既然是事實,就算瞞的再好,也會有痕跡留下,如果不是因為皇上發現所留的痕跡,怎麽會痛殺宇文玨呢?皇上,你所忌諱的證據呢?”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啊!你不是很厲害麽?你連太妃的死都能疑心,那麽”宇文睿突然收口。
但林惜文沒有放過他這一瞬的失言,立刻道:“是啊!太妃那樣的人,您應該早就恨之入骨了,為什麽還要當太後一樣養著她?”
宇文睿緊緊閉上了嘴巴。
林惜文盯著跳躍的燭光,默默地出了會兒神,然後悠然一歎,道:“我明白了。”
唐嫣看看宇文睿又看看她:“明白什麽了?”
“我有一個一直未能解開的疑惑,現在,終於明白了。”林惜文說著瞥了宇文睿一眼,揚唇一笑:“還真要多謝皇上提醒啊。”
宇文睿的臉變得很難看。
唐嫣追問:“你到底明白什麽了?”
林惜文直起身來,以嫣紅的燭光為背景,以窗外的風雨為配樂,揚起她流金瀉玉的長袖和裙擺,痛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為什麽我入宮之後半年皇上隻是軟禁了宇文玨並沒有殺他,而在我中毒之後,宇文玨同皇上一起跪著送太妃最後一程之後,皇上就要如此果斷的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