徂徠山！你說的可是……楚州的徂徠山！”蘇離心思一轉，脫口問道。

    琴淵與眾人也皆是大怔。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正是楚州的徂徠山。”薑焱風點了點頭道。

    楚州……”冥辰暗暗念道。

    薑焱風見眾人神色各異，也不以為意，自顧說道：“之前提到我少年時便離家求道，也算將這瀛雲十二洲的山山水水走了個便，直到遇到了我的師傅清塵子才在西疆汝南這個地方停了下來。那些年，師傅將他的丹術傾力相授，我跟著他老人家一心丹道，倒也身心自在，直到十餘年前的一天，師傅突然將我叫到跟前對我說他試想衝擊混元境，屆時讓我為他護法，並且他還將帶給我一番驚喜。”

    師傅當時的修為並未達到培元境巔峰，貿然衝擊混元境並不明智。但我再作細想，當初我跟隨師傅時，他壽數二百有五，所以師傅定是推算自己的壽元無多，所以才會作此一搏。”

    聽到這裏，屋內眾人都紛紛點頭，要知道修者之路甚是艱難，尤其是主修丹道者，因為全部精力花在了丹術上，修為自然要比大多修士的進益來得緩慢許多。一般來說，一個普通人的壽元最多也就百八十歲，而修者每突破一層大關，則壽數也會相應增加很多。比如聚氣境的百來歲者就要比普通人強健許多，而突破的培元境者，就如冥戰擎、冥寒林，以及薑焱風等人輕輕鬆鬆就可活個兩百來歲。據薑焱風描述，估計他的師傅那時便是估算自己壽數將盡，所以便想盡力一試，若能突破便可以再延年數十載。

    我勸師傅謹慎，但師傅說有了‘三清丹’的助力，應無大礙。”

    那一天師傅便帶著一枚‘三清丹’開始衝擊混元境，而我則守在師傅身邊為他護法。那時師傅的修為已經是培元境高階了，再加奇藥‘三清丹’，衝擊混元境倒是有著不小把握的。我記得師傅服下丹藥後，周身驟然間原力爆湧，直至巔峰，突然間，我看見我們所在之處的頭頂上遠遠聚起了一片暗紫色雷雲，我暗想這似乎便是師傅囑咐過我的浮屠小天劫所引動的雷雲。我快步走到旁邊的一處山坳中躲避，心裏暗喜，知道師傅隻要熬過此片雷雲所發出的七道雷擊，便可以大功告成踏入混元之境。”薑焱風緩緩說道，眾人也仿佛被他帶到了那天的那一片雷雲之下。

    雷雲下，我看見師父雖然一頭薄汗，但神色尚算輕鬆。師傅說過我不過培元境初階的實力萬一被雷極擊引到必然身死，所以當雷雲聚起之時，便要我躲到山坳中避開，待七道雷劫一過我再返身。於是，我匆匆跑至山坳正待蹲下，頃刻間，第一道雷擊已然劈下……”

    然後呢……”冥辰急急問道。

    然後，師傅說的大大驚喜我倒沒有看到，結果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第一道雷劫之後，雷雲便開始翻湧，半柱香後雷雲居然硬生生往南方急速掠走，而師傅……師傅他老人家居然連第一道雷劫都沒有熬過，當場身死在雷擊之下！”薑焱風神色激動，眼泛淚光說道。

    啊……”聽到此處眾人皆是大為震動，冥戰擎和冥寒林都是已經突破培元境之人，對他們來說將來要走的路便是勘破培元，進入混元境，據說混元境的浮屠小天劫共有天雷七道，沒想到薑焱風的師尊居然連第一道都沒有扛過。冥戰擎與冥寒林對望一眼，心裏大為震動。

    師傅他老人家雖然葬身於天劫之下，但那時避在山坳之後的我卻看見了一抹異象。”薑焱風說道。

    是什麽？”

    是一座山的虛影，山巒嵯峨，溝穀深幽，山上怪鬆遍植，山的西側似乎還懸有一道瀑布。那時，異象虛影隻是在雷劫中飛快一閃，我看得也不甚清楚，而後另六道雷劫因為沒有了師傅的原力引動，便胡亂劈至了別處，我當時心係師傅對那幻影也不做多想。直至許多年後，我在靈藥山藏經閣的闕樓裏無意中發現了之前薑族的一本小劄，才知道這雷劫中的虛影異象並非一場無端幻影，而是一道——預示。”

    預示？”冥寒林一直用心傾聽，當即好奇問道。

    那本小劄上說，當修者突破混元境之時，天上便會落下七道劫雷，在雷光電影中，會顯現出你未來突破混元以求飛升之所在。若是經曆了七道劫雷，那光影會一道比一道清晰，當你踏入混元之際便能清晰知道那飛升之地究竟在哪兒。那小劄在此處寥寥數語說得簡略，而當時我的師傅也隻引下一道天雷，所以那山隻是我腦海中的一道虛影，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那是怎地所在。”

    啊……沒看清呀。”蘇離聽得入神，不免心有同感，大大扼腕歎息道。

    薑焱風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繼續說道：“少年時我遊曆甚廣，走過的山河無數，我就憑著記憶，將腦海中的情景細細回憶在一一對照，但所有的山巒皆是差之不多，所以數年過去也沒無所獲。但是直到幾天前，琴老爺子的到來，讓我一下子豁然開朗。”

    我麽？”琴淵甚是詫異。

    琴老爺子，您身上的長衫所繪的可是楚州風物？”薑焱風不徐不疾問道。

    正是！楚州乃琴家子弟的的生養之地，所以弟子的衣衫多繪楚州景致，老夫身上這件繡製的便是……便是徂徠晚照！”琴淵說道最後心有所悟，已然一驚。

    是了，我也是當日看到這件衣衫方才突然間想起，原來那看到的那座山便是楚州的徂徠山。”薑焱風頓了頓，說道，“當然，我並確定是否每個混元境修者的飛升之地皆是徂徠山，或者個人有個人的機緣不同也不可知。但我細細回想又想起師傅的另一件事——”

    哦……”屋內眾人皆是“哦”了一聲，想來是已經被薑焱風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

    我記起師傅籌備衝擊混元境前曾手捧‘三清丹’對我說過，這‘三清丹’是極為難得的，因為必須要混元境者的大丹師方能煉製。你們也知這瀛雲十二洲上的混元境大丹師屈指可數，即便放眼外洲地界，這樣的人物也是鳳毛麟角。”

    那太師傅說了那大丹師是誰了嗎？”蘇離心急，問道。

    沒有……那日師傅說此人贈丹卻不願留名。稍後，師傅隻是感歎著丹丸難得，說將來若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此人的贈丹之情。那時，師傅還笑著躊躇滿誌地拍著我的肩說，若是我將來衝擊混元境，他便為我煉製一枚‘三清丹’來助我一臂之力……”薑焱風說道此處，憶及先師深情已是一陣哽咽。

    焱老頭，別傷心了……”冥戰擎勸慰道。

    那你是猜測那贈丹之人便是前大長老薑元勘？他……他在徂徠山？”冥寒林沉吟道。

    薑焱風抬頭望天，收了眼淚繼續說道：“我這些日子我猜測贈丹之人極有可能是大長老！我平日一直與師傅生活在西疆汝南陽山一帶，師傅隻是偶爾入山采藥，不過一兩日便歸，並未出過遠門。隻有那麽一次，師傅去了趟楚州，回來時便帶回了那顆‘三清丹’並突然提及要衝擊混元境。所以，我大膽推測，當日大長老和我師傅便是在這徂徠山中相遇的。”

    好好，我立即動身去徂徠山！”冥辰聽完這個故事，早已經心馳神往，恨不得立即動身。

    辰兒……”玉玲瓏想到幼子離家，多少總是有些不放心。

    蘇離，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冥辰和蘇離素來孟不離焦，於是一拍腦袋，突然轉頭問道。

    蘇離怔了怔，他與冥辰素來交好，平日裏兩人就整日混在一起，再加上此番既能助冥辰脫困，又能尋得傳說中的丹術神人大長老薑元勘，說不定還能揭開這十數年中不為人知的隱秘往事，蘇離到底也是少年心性，被這樣一問也有些躍躍欲試。

    雲離，你不如就同冥辰一起前往楚州，順便還可以前往……”琴淵還想繼續說下去，旦見蘇離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隻得不再做聲。

    冥辰在昨日就覺得蘇離和琴淵之間應是極有淵源，但此刻兩人才剛剛見麵也沒來得及細問，冥辰目光一移，見蘇離的臉色似乎不大好，便開口道：“算了，這次還是我一個人去，你娘可舍不得你陪我這一去就三年五載的。”

    娘……”蘇離心中一怔，呐呐道。

    冥辰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倒正戳中了蘇離的心事。

    是啊，小離還是跟著我罷。”薑焱風目光一沉，似乎是知道幾分內情，趕緊圓場道。

    不，我同冥辰一塊兒去吧。”蘇離眼神微動，半晌，朗聲說道。

    眾人見蘇離這麽說，都隱隱看出他必定跟琴家的羈絆不淺，但這兩人也不細說緣由，所以也不便多問。蘇離隻說自己先回家一趟，同家人交代一下，明日便來與冥辰匯合。

    而薑焱風本想著要同去，正好也可以沿途照顧自己的這兩個小弟子，但眾人最終商議，讓他還是留下和冥戰擎、冥寒林一同將“三元歸一”再煉至極致。冥戰擎道，他們三人雖皆是培元境者，但是要突破混元境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隻能合三人之力，將“三元歸一”煉至臻境，才能在大長老冥寂冷麵前為冥辰的事爭上一爭。

    商量至月上中天，眾人才紛紛各自回房，這一夜，皆是睡得各懷心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