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琴門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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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一行六人落腳在一座小鎮,小鎮名為“鳳翔鎮”。
六人雖說都是修者,但是大家顧念著琴淵的身體,所以並沒有急著趕路,隻在鎮上挑了一家幹淨的小客棧住下。
蘇離同冥辰相鄰而住,琴淵住在了蘇離房間的左手側的另一間,剩下三間琴雲飛、琴牧和琴素素依次住下。小店老板見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客人,極是殷勤,麻利地張羅著晚飯,雖然菜色簡單倒也色香味俱佳,冥辰和蘇離素來是吃慣了好的,換著口味吃了這些清淡的小菜居然覺得十分合胃口,而琴牧更是吃一碗又添了一碗,足足吃了四大碗米飯才肯罷手。
琴淵原本身體不適,但白日裏吃了“烏骨雪狐丸”之後倒可以勉強坐起身子了,便也在飯桌上簡單吃了幾口。桌上,冥辰和蘇離兩人有說有笑,不住品評菜色,而琴氏四人皆是插不上話,隻能悶悶吃飯。吃過飯,蘇離同眾人打了個招呼說要休息了,便拉著冥辰徑自走了。
冥辰跟蘇離兩人前後腳轉身上了樓梯,一同進了蘇離的房間,冥辰裝作東看西看在房內轉了一圈,突然,轉身對著蘇離就是大大一揖到底,說道:“蘇離,前日丹場之上多謝了!”蘇離與冥辰歲年紀相差了幾歲,但兩人相熟日常倒也不拘禮數,冥辰還常常仗著自己入薑炎風門下比蘇離早,時不時“小師弟、小師弟”地叫著。
蘇離大笑,大刺刺坐下受了他這一禮,笑罵道:“你這小子現在才想到謝我。”
不是現在才得空嘛。”冥辰往桌前一坐,給自己和蘇離分別到了一杯茶,便一臉討好的笑容,兩眼巴登巴登看著蘇離。
好了好了,你別這麽一臉奸笑瞪著我,就知道有八卦準少不了你。”蘇離被冥辰瞪得汗毛直立,知道他定是想問琴淵的事,倒也大方回道。
你跟那琴家到底是……”冥辰偏過頭,朝著琴淵房間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道。
唉,這事其實原本我也不打算瞞你,你細想一下,我娘不就是姓琴麽……”蘇離喝了一口茶,將往事一一道來。
原來,蘇離的母親便是楚州琴家之人,閨名琴嵐婷。
琴家族人身懷丹蘊,主修丹道,對自身的家族傳承極為看重。但凡是琴家子弟身上都會帶著丹蘊出生,幼時微不可見,直到成年,族中長老便會挑選良辰吉時大行祭祀之禮,引導子弟開啟丹蘊。丹蘊不同於原力修煉,天生就注定了品階的高低,可以說是先天之力,對主修丹道之人有著莫大的助益,所以大陸上才有這一說,說琴家出生的人就是天生的丹師。
而話說琴嵐婷這一脈祖上曾出現過罕見的朱雀丹蘊。朱雀,周身覆火,終生不熄,乃四靈之一,若能有這樣的丹蘊助益,在丹道一途上隻要稍加時日,將來必是一代宗師。所以琴嵐婷因著這個緣故,自小在家族中便是極受重視的,因為她這一脈雖然與朱雀丹蘊失之交臂百十數年,但這一脈的丹蘊品階都是不弱的。
不過琴氏的族人雖然在丹道上有先天助力,但在子嗣的綿延上則似乎一直不得庇佑,常年來都人丁單薄,子息不健。琴嵐婷的母親也隻生了她這一個孩子,更在琴嵐婷四歲之時便撒手西去了。琴嵐婷的父親父代母職終究不是辦法,便在族中的安排下收了一女子包氏做了續弦,那女子也是可憐人,嫁過來的時候已經帶著一個孩子。那孩子是一個女孩,比琴嵐婷大了兩歲,名叫陳瑩瑩,後來稍稍懂事了便說自己是琴家人,執意要將自己改名為琴瑩瑩。
不過,那孩子即便改了名字在琴家也還是不受待見,一方麵她原本就是外姓人,來得也不算光彩,她母親懦弱,娶進門來的初衷也無非就是為了更好地照顧琴嵐婷。而琴瑩瑩作為外姓人,自然不可能身懷丹蘊,所以族裏的本家小孩常常會跑來欺負她。
而琴嵐婷自小便是被家族重點培養的孩子,將來隻待她開啟丹蘊,若是丹蘊品級高的話,未來前途自然不可限量。那琴嵐婷雖然從小被嬌養,有些傲氣,但心底十分良善,見琴瑩瑩常常被欺負,便充當起了保護人的角色。時間長了,兩個女孩子生活在一起簡直比親姐妹還親,而包氏和琴嵐婷的父親琴葉峰也深感寬慰。過不了幾年,那包氏居然也是個命薄的,也早早先去了,而琴葉峰因著琴瑩瑩並非是他親生的,日常見了也是淡淡的,於是琴瑩瑩更是依附於琴嵐婷在琴氏大家族裏謀生活。
時間忽忽過去,琴瑩瑩因為身世不好,琴葉峰對她也不甚關心,所以年界二十,還一直沒有說婆家。而那年,琴嵐婷正年近十八,族中族老們全都忙著演算日子,準備她開啟丹蘊的祭祀大典。
那天,琴嵐婷剛從族長琴淵處回房,突然間,看見琴瑩瑩一身是血撲倒在她跟前。琴嵐婷急問緣由,琴瑩瑩隻哭不說,一直搖著頭,身下血流不止,之後直接暈了過去,連身體也漸漸冷了下來。
琴嵐婷暗叫不好,正準備去找人幫忙,恰好看到了族裏的執事琴文憲路過,兩人趕緊扶了琴瑩瑩將她放至屋內的床上。琴嵐婷想去稟報族長琴淵,卻聽到琴文憲一聲歎息,他說道那琴瑩瑩本非琴氏之人,族長對她的事情恐怕也不會上心。琴嵐婷想想琴瑩瑩少時的經曆,心想的確大有可能。
後來,琴文憲說這裏倒有一枚“地支養魂丹”,說起來倒或許能救琴瑩瑩一命。隻是,這藥丸必須得由真血化開方才能服用,並且丹蘊品級越高者的血化開,這藥丸越是藥效高超,而後琴文憲歎了口氣,說自己的丹蘊不過是綠尾錦雞,說罷目光不由自主瞟了琴嵐婷一眼就低頭不做聲了。
琴嵐婷這些年與琴瑩瑩相處已如親生姐妹,自然不能見死不救,再加上琴文憲雖身為琴族的執事,為人卻極為溫和,對琴瑩瑩比之族中其他人也是少有地照顧。琴嵐婷不疑有詐,當即點頭答應取血化丹。
琴文憲大喜,說著琴瑩瑩有救了,便掏出了一把小刀遞給了琴嵐婷讓她自行取血。其實,琴嵐婷若是當時能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便能察覺出這件事情的古怪,但那時救人心切,也不作多想,當下一刀往自己手腕劃下……
數日之後,琴嵐婷幽幽轉醒,卻是發覺自己居然全身乏力躺在床上,父親琴葉峰則一臉沉痛垂首站在床側紅了眼睛。琴嵐婷疾問下才知道,自己的傷口似乎並不隻在手腕處,更是在脊椎處。原來琴族之人真血的精華便是在脊椎處,若此處真血被取,則等同於丹蘊被毀。琴嵐婷驚怒交加,立刻想到了那把詭異的小刀,當日隻輕輕一劃,自己便失去了知覺,所以琴嵐婷毫不懷疑那日的情形必定是有人蓄意要害她。
琴葉峰告訴他,那日自己外出辦事後返家便看見琴嵐婷倒在血泊中,而琴瑩瑩和琴文憲則形色匆匆正準備離去。琴葉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到兩人鬼鬼崇崇的神色也知道不是好事,趕緊先將兩人拿下,此刻就等琴嵐婷醒來三人當麵對質。
琴嵐婷雖然身子虛弱,但在父親的攙扶下,也一步一步走到了族內宗祠。
宗祠大廳裏,族長琴淵以及族裏長輩皆一一到齊,而廳下跪著的正是琴瑩瑩和琴文憲兩人。琴嵐婷刺目欲裂,大聲質問,琴瑩瑩倒也不推脫,一一都認了,還斥責說琴嵐婷父女是如何假仁假義,她琴瑩瑩這些年生活得是如何戰戰兢兢。
琴淵身為族長一聽琴瑩瑩都認了,又想到琴嵐婷此刻丹蘊被毀,這簡直視同整個琴族遭劫,當下怒火攻心,下令要立即將琴瑩瑩和琴文憲兩人處死。
正當氏族子弟要將兩人拖走的時候,琴文憲卻突然看向琴淵,開口問道,可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取走琴嵐婷的真血。琴淵怒道,自然是陳瑩瑩因妒成恨,才想出這陰毒招術。琴淵痛恨陳瑩瑩,此刻已經完全不承認她曾經自擬的琴族姓氏,隻叫她原名陳瑩瑩。
琴文憲仰天大笑道,他與琴瑩瑩費盡心機合謀取得琴嵐婷真血,其實是為了化開一枚“九轉剔骨丹”。琴文憲話音剛落,族中眾執事長輩皆是大怔,倒不是因為這丹丸難得,而是這丹丸若是服下便可以將施血那人的真血轉入自己體內。
琴嵐婷當下冷笑一聲,心想這“九轉剔骨丹”連琴族之人都隻當是存於傳說之中,沒想到連這種丹藥都被他們弄到了手,這倒也算厲害。不過劄記中自有記載,若非琴氏血脈,這丹丸縱有神效也是大打折扣。現下這陳瑩瑩即便吞了丹丸又能有什麽作為。
那時祠堂之中自然不隻是琴嵐婷一人這麽想,大堂之上族中族老們皆是這麽想的。琴淵更是疾生厲斥,示意執法弟子不要再去管琴文憲狡辯,直接將兩人拖了出去。
哪知道這一刻,陳瑩瑩突然一陣大笑,自顧自說道,原來她處心積慮謀了這丹丸並非是為了自己服食,而是給自己肚子裏孩子準備的。
肚子裏的孩子?”聽到這裏冥辰也是一驚。
是咯,陳瑩瑩是娘,琴文憲便是那孩子的爹咯。”蘇離呷了一口茶,目光一頓,重重將茶杯一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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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