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清了這話一驚，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麽！”

    站在一旁錦陶也嚇壞了，擔心地看著傅芫。

    傅芫知道話已至此，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

    於是繼續硬著頭皮道：“姑母！芫兒求求你，芫兒隻想做個宮女伺候著您，美人貴嬪這些實在無法勝任！奴婢同皇上並無夫妻之實，求姑母成全芫兒的心願。”傅芫拚命地叩首，說的時候眼淚直流，倒是有些泣不成聲。

    太後見此又氣又急，指著傅芫說不出話來，喘了幾口氣才怒道：“你怎麽如此糊塗！這事情哀家絕不會答應！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是要……”

    “既然如此，母後便成全了她吧。”

    太後聲音未落，隻聽見皇帝的聲音響起。

    蕭昱從殿外走進來，麵無表情，沒有看地上的傅芫的一眼。

    傅芫沒想到皇帝會來，她後背浸濕了汗水，她一次次地觸碰皇帝的逆鱗，真不知道這命數能撐到幾許。

    太後聽了皇帝的話，連忙道：“不行，這萬萬不可！”

    蕭昱好整似睱地坐在榻上，這才看向跪在下麵的傅芫，眼底微微一沉。

    “既然傅美人如此相求，朕便成全了便是，隻是宮內從無此規矩，你當真執意如此嗎？”

    蕭昱平穩的語氣讓傅芫心裏慌亂，隻是事已至此已再無回頭的可能，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蕭昱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滯，看了她好久才緩緩開口：“美人傅氏，言語狂妄，衝撞太後，念挺身救得太後有功，特赦開恩，貶為庶人，宮中服役。”

    傅芫閉了雙眼，她此時不敢看皇帝，慢慢叩首：“奴婢，謝皇上隆恩。”

    ……

    墨玉軒內，錦陶和傅芫低頭收拾著東西，自從昨日在泰康宮內的事情過後，兩人便回到了這裏，傅芫得償所願，心裏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錦陶卻是擔憂不已。如今皇帝已經準了傅芫的請求，她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不過昨日皇帝卻是命她到建安宮伺候，傅芫心裏想著也好，在哪都是一樣，就是每日要看見皇帝她還有是有些忐忑。

    今日收拾好了傅芫就要前去建安宮了，昨日傅芫厚顏求了太後好好安置錦陶，太後雖是氣急，但到底對她還是有著幾分疼愛，便叫錦陶在太後身邊相處。

    日日朝夕相處的兩人此時就要分開了，錦陶眼睛紅紅的，隻一邊打著包裹一邊道：“小主，你多帶些東西，別總給奴婢塞這麽多。”

    傅芫看了她一眼笑道：“說了，我現在可不是什麽小主了，你怎麽還這麽叫。”

    錦陶眼底含淚，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喜該憂，她也不希望傅芫掙紮在後宮之內，可是一想到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以後也要去做伺候別人的下人，心裏難過極了。隻咬著嘴唇不說話。

    傅芫見此也有些傷感，連忙將她抱過來：“錦陶你別難過了，所幸建安宮離泰康宮不遠，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麵，隻是你到了那裏不比在墨玉軒，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錦陶沒想到傅芫此時還想著自己，一時控製不住哇哇哭了出來，讓傅芫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兩人很快收拾好了，傅芫再次回頭看了看墨玉軒，這是她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如今卻要物是人非，難免心裏一陣悵然。

    前路茫茫，還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眼下隻有走好腳下每一步。

    傅芫輕歎了一聲，同錦陶兩人走出墨玉軒，依舊是荒涼的宮道，此時走在上麵有些不同往日的感覺。

    傅芫抬眼看去，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前麵，待那人轉過身來，傅芫才認出來，齊王？傅芫愣了神。

    錦陶自然也看見了，連忙道忘記拿了東西便轉身離開。

    傅芫凝了凝神，淡然一笑，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麵對，便抬步向他走去。

    謝嵐看著傅芫走來，眼神變得溫柔起來，此時傅芫穿著宮女的服製，沒有宮妃那樣繁縟的衣裙束縛，走起路來也輕快了許多。

    自從那日壽宴過後，兩人便沒有真正說話的時候，昨日皇帝召見了他，告訴了他傅芫的事情，謝嵐不知道皇帝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

    但一想到傅芫竟然請命要做宮女，謝嵐還是心裏有一絲高興，一早便從啟暉閣趕來，本來在得知傅芫的真實身份後，謝嵐早已經存了放棄的念頭，如今峰回路轉，她做宮女是為了自己嗎？

    謝嵐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此時傅芫已經走到謝嵐麵前，她笑了笑，微微屈膝：“奴婢見過齊王殿下。”

    謝嵐微微一愣，連忙抬手扶起了她，傅芫不著痕跡的避開了他手，謝嵐也並未在意，隻是笑道：“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之前隱瞞身份，是我不對，如今你真成了宮女，我……”

    “王爺，當日之事怎可全怨你，是奴婢不誠實在先，如今奴婢請旨做宮女不為什麽，隻是奴婢不想困頓在深宮之中，等奴婢年歲將滿，自可放出宮去。奴婢隻求無牽無掛，自由一生。”

    謝嵐聽了這話，心裏一緊。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罷，既然如此，他尊重她的選擇。

    “你能得償所願，我真替你高興。日後若是遇到麻煩，大可以來找我……”

    “王爺，奴婢身份卑微，能得王爺如此相待已是惶恐，日後定然不會勞煩，再者宮內尊卑有別，王爺與奴婢還是不要再見的好。”這話說的決絕，傅芫心中也有些不忍，隻是她知道有些事情，能早做決斷，免得日後纏纏繞繞，傷人傷己。

    謝嵐眸色微閃，他豈會不懂傅芫話裏的深意，她既無心於自己，也罷，以後的日子還長，隻要她平安無事便好。